“火銃只要練幾個月,練習弓箭也要將個天賦,我和兄弟們自小學武,冰峰神射就不用講了,其余真正有準頭的也就是吉香,至于我和陳晃、石頭他們,也就是能開弓射大概的方向。”趙進笑著說道。
心驚膽戰的通譯不住的把趙進所說翻譯給路易聽,洋人臉上倒是漸漸有了笑容,孟志奇也是自信起來,趙進看向孟志奇,開口問道:“你怎么想這些。”
孟志奇鄭重的作揖施禮,肅聲說道:“是練的還不夠,規矩還不夠嚴,請老爺讓小的能在火器連隊里動刑殺人。
說到這里的時候,孟志奇滿臉都是森然殺意,趙進淡然點頭說道:“既然你要,那就給你,自己把握分寸,光是殺,唬不住人的。”
孟志奇肅然答應,趙字營的連正隊正在戰場上都有行使軍法殺人的權責,但這些權力必須要趙進給予,學丁隊的各個連正隊正就沒有這個權責,因為火銃連隊里學丁較多,所以孟志奇也是沒有的。
“接下來你們還要上陣,好好把握,先領著人去吃飯,跟在大隊后面,等吃完了快些追上來,你們要在最前隊。”趙進說了句,孟志奇大聲答應了,然后開始召喚隊伍,洋人路易主仆也跟著去了,臨走前還拽上通譯,急忙要和孟志奇說什么。
巴音本來也要去整隊,卻被趙進叫住,趙進一邊吩咐大隊開始向前,一邊對巴音說道:“火銃的威力你也看到了,現在不如你們弓箭,但早晚會比弓箭更有用,在戰場上看著敵人沖過來,穩定心神開弓射箭,你們弓手最適合施放火銃,我不強求你們改,弓箭對咱們現在也有大用,可大勢在這里,你們好好考慮,特別是草原上過來的,你要多講講這個。”
趙進這番話可以說是語重心長了,若是在這之前說,巴音未必會心甘情愿,可看了火銃的威力之后,再這么說,就很有說服力了。
“請老爺放心,屬下一定會好好想,好好勸他們,這是老爺為俺們好。”巴音回答的也很誠懇。
弓手也和火銃家丁一起去了后隊吃飯休息,趙進翻身上馬跟上大隊,陳晃卻騎馬從后面跟上來問道:“不如等下大香,等他回來了,再行出發,還能知道些具體的消息。”
“不用,馬快人慢,咱們半路上就能和他碰到,他若是能做成,咱們就要向前而戰,若是做不成,咱們更要向前,這一戰有進無退”趙進森然說道。
陳晃點點頭,然后開口說道:“如果大香做不成,那我領著人上去,你后面壓陣就好。”
“還是不要講什么做不成了,忒不吉利,讓大香聽到,又覺得瞧不起他。”趙進沒有接這句話。
陳晃也沒有繼續,卻在馬上問道:“以咱們的腳程和體力,完全可以兜個圈子,甚至可以分兵,到時候打他個迎接不暇,直接從幾面撞進去,何苦打得這么笨”
“就是要堂堂正正的戰而勝之,讓他們找不出什么理由來,只有這樣,才能讓各處的人打消僥幸的心思,才能讓他們知道咱們的厲害,這樣才能把王家叔父救出來。”趙進回答的很詳細。
陳晃搖頭笑了笑:“打到現在,我都快忘了救人的事情,趙進,你說咱們鬧到這樣的地步,打的如此激烈,這上上下下還有辦法含糊過去嗎?”
趙進笑著回答說道:“若是朝廷和地方上和我知道的一樣,那么只要咱們想含糊過去,他們就一定會含糊過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況這事他們解決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裝著看不見了。”
自從游擊衛平芳帶走了大隊騎兵去奇襲徐州賊眾,保定總兵魯欽的臉色就一直陰沉著,嚴令催促各處布陣,稍有懈怠就拖出來行軍法,鬧得人人噤若寒蟬,不敢出聲。
“混賬東西,若不是他帶走騎兵,又怎么會讓賊眾輕騎如此猖狂,這賊眾也是糊涂的很,在這個當口,還窺伺什么陣型,輕重緩急都不知道,果然是個大敗的下場。”在高處,總兵魯欽頗為不屑的念叨說道。
官軍大隊騎兵奔著賊眾本隊的方向疾行而去,看著洶洶而出,賊眾輕騎自然不敢攔阻,都是紛紛逃散。
按照常規去想,這些賊眾輕騎肯定是竄回去報信了,卻沒想到,大隊騎兵一遠走,居然又有不少賊眾探馬湊了回來,想必剛才兜了好大一個圈子,這是腦子壞了,輕重都分不清,等你們大隊被官軍騎兵沖垮,你看到再多的消息又有什么用。
事情如此,可如今官軍沒有幾個騎馬的,賊眾輕騎變得猖狂起來,肆無忌憚的靠近了觀看,這邊氣急了要射箭,他們又是遠遠的避開,讓人實在是火大。
原本總兵魯欽對這樣的挑釁不屑一顧,可心情焦躁的時候再看到這一幕,這惱怒就按捺不住了。
算算來去也就是一個時辰,看到南邊煙塵揚起,從那煙塵的程度和靠近的速度,總兵魯欽知道自家的騎兵回來了,不然的話,下面那些賊眾輕騎也不會一哄而散。
但回來的這么快,勝負結果可想而知,這個很容易能想明白,如果大勝的話,那就會在那里追擊殘敵,繳獲財貨,怎么會這么早回來,肯定是遭遇挫折了。
那徐州賊眾居然能擋住這么大隊騎兵的沖擊?一定是這游擊韋平芳輕敵驕縱,將必勝的局面打成了敗仗,保定總兵魯欽心中急轉,嘴角卻禁不住掛上了笑意,實在是忍不住這心中的幸災樂禍。
這樣的聲勢,留在軍中的總兵親衛也不敢怠慢,急忙騎馬出去打探,不多時就是回返稟報說道:“是衛游擊的騎兵。”
總兵魯欽冷笑了聲,面沉似水,最初的幸災樂禍一過,不安涌上心頭,剛才游擊衛平芳這突然的急襲,不管怎么算都是必勝的結局,甚至初期遭遇小挫,靠著騎兵的機動和沖擊也能扳回來,這游擊衛平芳功名心思雖然急切,可也是帶老了兵的將官,斷不會這么容易回來,難道賊眾 “傳令各部,嚴加戒備,賊眾兇悍,不得有一絲懈怠,違令者定斬不饒”總兵魯欽大聲下了命令。
正當親衛傳令的時候,在高處馬上的總兵魯欽已經看到了遠處的騎兵,盡管遠遠的看不清模樣,可垂頭喪氣的樣子卻看得清楚,的確是衛平芳的部眾和自家的馬隊,保定總兵魯欽在馬上低聲罵了句,一個騎兵花費頂得上二十個卒,還要練上好久,這次還不知道折損了多少進去。
游擊衛平芳和自家部眾都有些沒臉見人的意思,甚至不想和主將見面,居然要直接回歸本隊,而總兵魯欽在這個時候卻已經看到了自家的營頭,比去的時候已經少了不少,這更讓總兵魯欽氣不打一處來,冷冷發令說道:“喊衛平芳過來,帶隊出去,回來的時候就不給本將個交代了嗎?”
親衛響亮的答應了一聲,打馬下去喊人,游擊衛平芳千不愿萬不愿,在這個當口也含糊不過去,只能愁眉苦臉的打馬過來,和先前在馬上回話不同,這次來到土包那邊先下馬拱手,做足了姿態。
“衛。”總兵魯欽拉長了聲調,可才說了一個字,雙眼猛地睜大,指著南方說道:“你們回來的時候,可有追兵嗎?”
這衛游擊被問的有些懵懂,轉頭一看,也是臉色大變,他也看到了那揚起的煙塵,這個可不是他們回返時候揚起的還沒落下,看這個聲勢,明顯是差不多規模的馬隊,而且正在快進急行。
游擊衛平芳直接趴在了地上,側耳在地面上傾聽,臉色更是巨變,起身后急忙說道:“千余騎兵,最少。最少也是這個數目”
說這話的時候,衛游擊的語氣里居然帶了顫音,極為慌張。
“什么人的馬隊賊眾居然能有這么大隊的騎兵衛平芳,你還傻站著于什么,還不糾集騎兵,本將這邊的馬隊也交你帶領,快聚眾準備迎敵,傳令傳令,各隊嚴加戒備,敵襲,敵襲”保定總兵魯欽再也不要什么名將風度了,只在馬上大吼大喊說道,這次那游擊衛平芳總算反應過來,也是慌張上馬,大喊大叫的就調集人馬。
可跑回來那些官軍騎兵,一來是疲憊,二來是喪氣,回來之后也不想別的,只是要好好歇息,誰能想到又被這么倉促叫起,還說是敵人突襲,這更讓他們驚慌,聚集起來可就更慢了。
這賊眾未免太膽大包天,官軍派馬隊去突襲,他們居然派馬隊跟在后面偷襲回來,在這個當口,萬一把自家的陣列沖亂了,那局面可就真的沒辦法收拾了,保定總兵魯欽一邊大聲呼喝著調動,一邊覺得手腳冰涼,抓著韁繩的掌心全是冷汗,賊眾怎么有這么多的騎兵,怎么就沒有說過,那些義民不是消息很靈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