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里這么久了,劉勇突然間這般狠戾樣子,吉香直接被鎮住,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趙字營是大哥的趙字營,做起來做不起來都由大哥做主,我們沒資格多嘴!沒大哥,我們連今天都沒!”劉勇一字一句的說道,說完死死盯著吉香。
莫名的吉香感覺有些發寒,可又有點尷尬,什么話也沒說,默默的轉頭看著前方,過了會才說了一句:“我也是想咱們趙字營更好些。”
一路沉默無言,來到了一處紅光映天,不斷發出叮叮當當聲響的工坊,趙字營的都知道,這里是徐家的鐵場,由徐家管事和石滿強的父親共同管理,趙字營現在甲胄和兵器都由這里修繕制造。
把大車停住,家丁們直接把那些錦衣衛番子們架下來,掙扎了一路,有幾個已經癱在車上動不了,更有不堪的直接失禁,臭氣四溢,讓人直皺眉頭,好在嘴里都塞著東西,不然肯定嚎的聲嘶力竭。
鐵場的已經專門清出了一塊地方,煉鐵爐熾熱逼人,但只有一名鐵匠在那里看守,這位也是趙字營信得過的,有些事可以不避諱。
十幾個番子丟在地上,他們的行李也都帶了過來,內衛隊的漢子直接上去翻檢,沒花多少力氣,第一塊腰牌就被翻了出來,負責的那位江湖漢子臉色變了下,絕望的錦衣衛番子們自然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一時間居然頗為振奮。
先前你們不知道我們錦衣衛的身冇份,現在知道了,知道我們是官差,而且還是第一等兇惡的官差,還不乖乖放人,幾個腦子轉得快的甚至想到了怎么敲一筆補償。
不過那位江湖漢子也僅僅是臉色變了一下而已,然后錦衣衛的告身文書,所有證明身冇份的東西都被翻了出來,就那么被丟到一邊,十幾塊腰牌和文書堆在一起,還有錦衣衛帶來的行李和財物,幾名漢子退到一邊,劉勇點點頭,又有一人上前,把腰牌和文書證明之類打了個小包袱,就那么走到煉鐵爐跟前直接丟了進去。
在這個瞬間,緊緊盯著這一切的錦衣衛番子們眼睛差點瞪出來,然后每個人的希望都徹底破滅,對方根本不在乎自家的身冇份,那接下來什么處置可想而知。
“每個人三十棍,不要打死!”聽著一位年輕人冷冷說道。
番子們聽到這個處置之后,很多人的感覺居然是松了口氣,總算不是被丟進鐵爐里煉了。
大棍虎虎生風的打下,很多人嘴里塞著破布,即便如此,挨打的番子們都把牙咬出血了,下半身自然是青紫一片,想走路不可能了。
“盡管你們沒安好心,不過畢竟是初犯,這次就不要你們性命了,下次再來,直接捆了丟在這鐵爐里燒了,連個骨頭渣子都不會剩下,明白嗎?”吉香站在眾人身前冷冷說道 錦衣衛番子們只在那里拼命的點頭冇示意,吉香卻走到一名小旗跟前,抽冇出短刀,直接切下一根手指,直接丟進鐵爐里面,大伙能看到這手指在里面迅速的焦黑焚化。
“給他包扎下,弄幾輛大車送他們出徐州!”吉香沒好氣的說道,家丁們都是聽命。
番子們嚇得魂飛魄散,心想這人看著不到二十,怎么有這般狠辣的心腸和手段,出刀見血眼皮都不眨,本以為接下來要一刀一刀炮制,聽到這話才整個人放松了。
每個人都是癱倒在那邊,渾身好似沒了骨頭一般,吉香厭惡至極的掃視一圈,又看了眼漠然站在一旁的劉勇,扭頭徑直走了。
家丁們連忙按照吩咐把人搬上大車,又把這鐵爐附近簡單清掃,也是解散各自回營。
劉勇一直站在那里盯著,等所有人都散了,先前焚化腰悼的那名大漢卻走到錦衣衛番子們的行李堆邊上,隨手又是提出一個小包袱,恭敬的遞給了劉勇,劉勇點點頭,拎著包袱自去了。
回到趙字營的駐地,劉勇直接去了趙進的住處,外面通報一聲,知道趙進在書房那邊忙碌,劉勇直接走了過去。
書房和內宅并不在一起,這里也是議事待客的所在,劉勇走進屋子的時候,卻看到趙進拿著一根硬筆,對著一大本賬簿苦苦思索,不時的朝著上面寫畫。
大家都知道趙進從沒有讀過書,可趙字營的核心人員都知道趙進認字,只不過讀書需要有人標準分句,寫字錯字很多,卻能寫很多字,而且這hòu本“賬簿”是趙進手邊最要緊的東西,從來只是自己寫自己看,連伙伴們都沒有接觸過。
“事情都辦妥了嗎?”看到劉勇進來,趙進和上賬簿,開口問了句。
劉勇點點頭,上前說道:“那些番子都已經嚇破了膽子,見識了咱們做事的手段,下次再派人來的時候肯定會掂量掂量。”
說完這句,劉勇卻把手里的小包袱放在了趙進的桌上,解開后包袱皮攤開,趙進卻是一愣,包袱里面放著十幾塊腰悼和錦衣衛的文書告身。
“這些東西留在咱們手里有用,亮出腰牌告身,誰會知道這是不是本人,大多數人都會被嚇住,用這個來進城喬裝,肯定很方便,小弟覺得燒了可惜,索性找了個手上有把戲的,在他們眼前把東西掉包換了出來,現在除了小弟和那個有把戲的,所有人都以為這個被燒了。”劉勇解釋說道。
聽到這個,趙進禁不住笑了,點頭贊許說道:”這東西對咱們的確有用,放在你手里保管,別讓其他人知道了。“
劉勇也笑著點頭,趙進沉吟片刻說道:“這次這些番子有明有暗,做的也算有章法,如果不是太過張揚,事先又有各種消息走漏,搞不好還真能被他們查到些東西”
說到這里,趙進頓了下,搖頭說道:”如果做的再周密些,這明暗兩隊都是用來做幌子的,有什么人安安靜靜的來,安安靜靜的看,咱們肯定不知道,這時候這人已經回程了。
劉勇愣住,琢磨了會,嘆口氣說道:”大哥說的不差,搞不好真正的探子已經回去了,不知道他們在咱們這邊看到了什么?“
”不必擔心這個,趙字營有什么實力,徐州的有心人誰不清楚,只要他們用心,就肯定能打聽的出來,不過打聽到又有什么用,咱們的東西就在這邊,想要拿就憑本事來拿!“趙進說得頗有豪氣。
這么一說,本來頗為憂心的劉勇也輕松不少,跟著笑了笑,時候不晚,也到了告辭的時候,劉勇臨走前遲疑了下,還是壓低聲音說道:”大哥,大香那邊很是急躁,可能是被今天那番話挑起了念頭,十分的不安心,以大香的性子,就算不讓做,他也會私下里折騰,大哥你這邊是不是出面說說。
趙進皺起眉頭說道:”真是不讓人省心,我會去罵,但你也要盯緊,大香越來越浮,早晚要闖出禍事來。“
話說到這里,劉勇卻有些緊張,咳嗽了兩聲說道:“大哥,大香也是為了大伙好,他也是想著咱們更上一層。”
趙進嘆了口氣輕聲說道:“這兩年咱們走的太快了,大香兩年前還琢磨著怎么去接他爹的攤子,可現在卻是一方大豪,就算知州知縣見了他也要客氣恭敬,走得這么快,難免會覺冇得咱們趙字營無所不能,這才會急躁,所以你要盯緊,不能因為咱們的疏忽害了他!”
劉勇點頭,趙進說到這里,卻笑著對劉勇說道:“小勇你年紀比他們都要小一點,卻比他們沉穩,兄弟幾個,你倒是和大舁和兆靖差不多的心性,真是難得。”
“大哥,小弟也急,有時候也想著大事,只是小弟知道趙字營是大哥做主,大哥說怎么做就怎么做。”劉勇說得很誠懇。
趙進沒有繼續說話,只是大力拍了下劉勇的肩膀。
此時距離臘月不遠了,不少人家已經開始忙碌過年的事情,趙家自然不用操這么多心,年貨相關自然有專門的人負責。
趙進在書房又做了一回,苦苦思索了半天,才在賬簿上寫下了幾段字,他用的筆都是專門制造,是木桿和銅片組成,墨水也有人專門調過,如果用毛筆的墨汁,直接把筆糊住了。
寫完這些,趙進呆坐了一會,這才帶著賬簿回住處,這些記錄著他的”回憶”和冇靈感的本子,算是趙進最要緊的珍藏,為這個專門打造了一個鐵箱裝著,那把鎖還是專門在江南某處買來,每天都由趙進親自上鎖。
新建的這處住宅專門造了地龍,幾間房下面都有磚墻炕道,每天有專人燒煤取暖,整個宅子都會變得溫暖如春,而且感覺不到煙火氣,也試不出干燥,唯一的缺點就是每天耗費大量的煤,不過徐州產煤,趙家和徐家如今又不在乎這點,為了讓孕婦舒服,花銷大也就大了。
看到趙進回來,屋子里的兩個婆子和幾個丫鬟都慌忙起來行禮,趙進淡淡的應了,他注意到有幾個丫鬟難得化了妝,在燈下看著頗為嬌艷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