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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回 做客

357做客  155團的駐地就在村外一片荒地上,據斯朗溫堆說,這片地已經種了三年,按照規矩,要撂荒上一年,修養地力。

  安排好部隊駐扎的事宜后,天色也有些暗了,范明交待副團長唐訓幫道:

  “叫徐營長仔細安排各個崗哨,和在折多一樣,固定哨和流動哨都要有,夜間巡邏隊分三班,上半夜,中夜,下半夜都要有人。

  叫炊事班抽個同志參加值夜,用高壓鍋燒些開水沖到保溫瓶里,給下夜的戰士每人喝杯熱水再睡覺。”

  “團長,你放心吧,這我老熟了。”唐訓幫副團長道。

  范明笑道:“我就是羅嗦,老毛病,改不了了。”

  姜政委從外面走進團部帳篷說道:“老范,時候不早了,炊事班開始做飯了,咱們去拜訪斯朗溫堆老人吧。”

  范明道:“你那邊衛生隊和電影放映隊都安排好了嗎?”

  “都安排好了,醫療隊晚點結束看診后回營吃飯,宣傳隊晚上七點放電影,執勤的是一營三連。”姜政委道。

  “那行,咱們走吧。”范明道。

  老山民斯朗溫堆的家住在村北的山岙里,范明和姜洪亮帶著李福田、吳大貴等人,按著斯朗溫堆之前交代的方向,騎馬尋去。

  “應該就這,你看路邊這塊瑪尼堆。斯朗溫堆說了,瑪尼堆正對的就是他的家,這里只有這所房子,那應該就是他家了。”姜政委翻身下馬,分析道。

  范明也下了馬,將手里韁繩交與警衛員吳大貴,與姜政委一起走上前去。

  范明望見,那房前的牛圈里走出一個赤足的藏族姑娘,她帶著些怯怯的神情,跑過來問道:“你們是阿爸說的客人吧?”

  范明仔細端詳這個姑娘,見她大約十六七歲上下,身子單薄,臉上黝黑的皮膚被風吹的有些粗糙,卻掩不住那勞動者的膚色下透出的高原紅。

  范明知道,這高原紅是長期缺氧和高強度紫外線照射的緣故。但不知為何,范明覺得這一路上遇見的藏族姑娘這臉上的紅暈,都顯得很美,透著青春與健康的光芒。

  “姑娘,你說對了,我們是你阿爸請來的。”李福田道。

  “客人們好,我叫白瑪。”姑娘簡樸的自我介紹道。

  姜政委和善的微笑道:“這我知道,是蓮花的意思嘛。”

說完自己的名  ,牛圈里有一頭母牛,兩頭騸牛,還有一只不大的小牛犢。

  穿過牛圈就是斯朗溫堆的房子了,這土房分上下兩層,上層住人,下層是許多原木柱子支撐著,構成了一個給牲口過夜、避雨、躲雪的畜欄。

  白瑪指了指門前的獨木梯請大家上去。

  走在當頭的范明頓時犯了難。

  這獨木梯是個碗口粗細的原木,上面用斧頭草草砍就了幾個等距離的缺口。

  “這就算是樓梯了嗎?”范明嘴巴咧開,露出一臉的苦笑。

  見大家伙在樓梯前有些猶豫,姑娘提起裙子,赤足輕快地上了梯,又靈活的轉身,向范明伸出手來。

  范明臉一紅,也不接手,懸著膽子就登了上去。

  “我可是個軍人,爬個梯子再鬧出笑話來,可怎么見人。”范明暗自想到。

  這電線桿一般的樓梯看著難,可是只要放大了膽子,倒是不難爬,范明、姜洪全、李福田帶著禮物全上了去,留下吳大貴帶著警衛員們在下面放哨和照看著馬兒。

  見三人來了,斯朗溫堆和他老伴熱情的引客人坐下,藏族待客向來熱情殷切,斯朗溫堆攥著手里那塊不知用了多久的抹布,反復的擦著小木桌,將本來就油膩膩的桌子,擦得更顯油膩不堪。

  白瑪從櫥子里取出幾個木碗,洗了又洗,擦了又擦,又鄭重的用水反復過了幾遍。

  終于,三人面前的這張油膩小桌上擺滿了藏民能夠拿得出的最好的食物,酥油茶,糍粑面,酸奶子,羊奶皮子等。

  望著這一桌豐盛的待客食物,范明的胸中頓時感覺熱乎乎的。

  可是這味道…所有這些吃食全部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膻腥氣味!

  若不是平素吃慣了不帶蔥姜的羊肉,或者吃慣了牧民食物的人,根本不會嘗試,這股味道濃烈的直沖鼻子,范明感覺和這些比起來,牛圈的草糞味實在是清新。

  可這時候,姜政委和李福田卻動手在自己面前的木碗里捏起糍粑來,范明只得跟上。他知道,對于藏民的熱情款待,萬萬不可推卻,否則,輕者被認為是見外,重者認為你看不起主人。

  當姜政委帶著李福田和范明把各自的糍粑面揉好后,之前忐忑的看著三人的斯朗溫堆一家已經是高興極了,滿面都是從心底里溢出的真誠熱情的笑容。

  看著主人家這般喜悅,范明覺著,這頓膻腥實在是值得吃,自己哪怕捏著鼻子也要吃下去。李福田是長跑康藏的,吃慣了不覺得,可是范明卻驚訝的發現,姜政委這滿肚子知識的文化人,卻毫不皺眉的面帶微笑,大口的吃著,把每一種食物都品嘗了一些,邊吃還邊感謝贊美主人的款待。

  范明知道,平時吃東西口味寡淡的姜政委這是在表示禮貌。

  范明對姜政委佩服極了。

  于是,他也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斯朗溫堆大叔,部隊今晚在廣場上放電影,你不去看看嗎?”姜政委道。

  “電影?啥叫電影?除了買賣草藥,我不太去村里。”斯朗溫堆說。

  姜政委撓撓頭,說道:“電影嘛,就像是唱戲的那樣,放給大家娛樂消遣的,有些電影還有教育意義,可以啟發人。”

  斯朗溫堆道:“為什么夜里放?黑漆漆的怎么看?你們點了酥油燈嗎?”

  “電影本來就是亮的啊,夜里才能看的清楚,電影還帶聲音,能聽見里面的人說話。”姜政委繼續推薦。

  斯朗溫堆道:“那么稀奇的東西嗎,那我一定去看。”

  一邊坐著的白瑪好奇的道:“天已經要黑了呢。”

  姜政委笑道:“待會你們一家人都跟我們去吧,等部隊走了,電影就看不到了。這幾天部隊的醫療隊也在村里免費給大家看病,您一家人也去檢查一下身體吧。”

  斯朗溫堆道:“我家都沒病,還是給有病的人看吧,這是積德的好事啊,大軍真是慈悲。”

  姜政委繼續問道:“白瑪是您女兒吧?您還有別的孩子嗎?”

  斯朗溫堆低下頭嘆口氣不語,他的老伴說道:“我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就這一個孩子活了下來。”

  范明趕緊岔開話題道:“大叔,您熱情的招待我們,我們很感激啊!這包禮物請你收下。”

  說完,范明取出那包足有六七斤重的壓縮餅干和火腿腸。部隊也沒啥好送的禮物,唯有新發的壓縮餅干和火腿腸大家都覺得好,送出來有面子,所以就選了這個當禮物。

  斯朗溫堆打開這個布袋,看見真空包裝的銀色壓縮餅干和紅色火腿腸,完全不明白這是什么。

  “謝謝大軍,不過這是什么啊?”

  范明取出火腿腸,用他隨身帶的小刀割開腸衣,遞給斯朗溫堆,又撕開一包壓縮餅干遞給白瑪。

  火腿腸鮮香的口感和壓縮餅干奶香撲鼻的干爽當時就把斯朗溫堆一家征服了。

  白瑪拿著那塊壓縮餅干,高興地又咬了一大口。

  斯朗溫堆感激的道:“客人的禮物太珍貴了,這樣好的點心,我這輩子都沒吃過。”

  范明笑道:“這不是啥稀罕物,是給戰士們補充營養的便攜口糧,不用生火就能吃,打仗時用來填肚子很方便。這次來的匆忙,不能特意準備禮物,只能隨便取些帶的口糧當禮物,請大叔不要嫌棄。”

  斯朗溫堆連忙道:“這很好,這很好,謝謝客人的禮物,我很喜歡!”

  白瑪羨慕的望著范明道:“大軍客人,當兵就能吃這樣的好點心?”

  范明不知道怎么解釋,只好道:“嗯。參軍就能吃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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