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技賽開始,還有一個多小時。
張牧忽然收到一封黃天發來的郵件,龍魂以偶得好酒為理由,邀請張牧過去共飲,順便商量一些事情。
酒當然是借口。
黃天想什么,張牧豈會不知?
無非想讓張牧高抬貴手,大賽上放過他的寶貝孫子。
龍魂傭兵與黃泉傭兵的關系不好不差,大多數人向來小心,不會刻意與黃泉結仇。張牧對龍魂也客氣,雙方保持一種默契,遠不到撕破臉皮的地步。因為彼此心里明了,黃泉與龍魂的實力相差無幾,說不上孰強孰弱,如果真得爆發嚴重沖突,進而演變成傭兵團間的戰斗。對黃泉、對龍魂,對曙光營地,都是災難!
死拼結果無非是兩種,要么同歸于盡,彼此不復存在,要么兩敗俱傷,淪為二流勢力,不管輸贏都沒有好處。兩支傭兵團又凝聚曙光營地大半精英,若在內斗中死去,這會對曙光營地的人類勢力,造成非常嚴重的打擊。
龍魂團長親自發出邀請,拒絕總是不太好的。
張牧沒有其他事,就去看看黃天怎么說吧,當下與雷鳴打一個招呼,向龍魂住處走去。龍魂核心住宅門前,一位負責接應的高個大漢等待多時。此人步伐非常有力穩重,每跨一步的間距,及手臂擺動幅度,幾乎一模一樣,側面反應出死板的性格特點。
“我叫敖廣清,我們團長等候多時了,請進!”
此人三十多歲,相貌平凡普通,言行舉止中規中矩,毫無特點,活像個機器人,而表情也過于嚴肅,給人呆板不善變的感覺。只有軍隊中,才會出現這樣的人。
敖廣清,倒是個個熟人啊!
張牧目光落在對方拳頭上裝備的金屬拳套上,心中暗道:“龍魂的最強斗士,也是營地最強斗士,不知與喪狗比,誰會更厲害一些。”
敖廣清不喜歡說話,打開大門,走入院落。黃天坐在院落中間的石桌前,同坐的還有兒子黃建業,兩人背后站著一位穿法師袍的男子。敖廣清走到黃天背后,與男法師并肩站在一起,猶如雕塑般不言不語。
黃天父子立刻起身,黃建業滿臉熱情說:“感謝賞臉光臨,請坐下吧。”說著,介紹起背后二人:“這位斗士叫敖廣清,這位元素叫趙前麟,二人都是部隊的,目前實力不在董戰之下,是龍魂的棟梁人物。”
趙前麟與記憶中差不多,高高瘦瘦,四十多歲,留出一小簇胡子。
張牧點點頭:“幸會!”
“客氣!”
黃建業親自為張牧倒上酒:“其實把您請來,一方面是為品酒,另一方面是化解不必要的恩怨。”
黃天根本不等黃建業細講,開門見山說:“今天的競技賽上,請不要在針對阿凱了!”
張牧露出疑惑之色:“什么意思?我沒聽明白!”
黃天閃過不悅之色,略有渾濁的老眼中,迸發出箭一樣的目光:“昨天的做法有點過了。阿凱自立門戶,不過歸根到底是龍魂的人,你當眾侮辱他,是變相侮辱龍魂。兩家打起來的后果,你應該懂!”
張牧非常無奈說:“老爺子言重了,我并沒有侮辱他啊,競賽比斗本就有輸贏。黃凱技不如人,難道還要讓他贏不成?”
“你…”
黃天見張牧裝傻,不禁惱怒起來,虎目一瞪,就要拍案而起。
黃建業深知張牧軟硬不吃,態度過于強硬,反而不討好處,當即攔住黃天,好聲好氣說:“阿凱不對在先,導致昨天的事。所以,龍魂事后也沒有強烈干預,當然沒有怪你的意思。但冤冤相報何時了?既然你的氣已解,阿凱也受到教訓,那就沒有必要繼續擴大矛盾。此事就到此為止,賣龍魂一個面子,你意下如何?”
黃建業說到這個份上,當然不能在裝傻了。
“其實,我是個好脾氣。只是黃凱屢次當眾挑釁于我,還在背地里口出狂言毀壞黃泉聲譽。其氣焰極其囂張,龍魂管過嗎?我不過是應了黃凱的強烈渴求,所以與之一戰而已。而你們父子一席話,我就要老老實實照做?龍魂的面子真是貴重,黃泉的面子就一文不值嗎?”
黃建業說:“我們并沒有這個意思。”
黃天說:“你想怎么樣?非要鬧的不可收拾嗎?”
“這樣吧,除非能滿足兩個條件!”張牧悠悠地說:“第一,當面道歉!第二,物質補償!讓黃凱當面向我道歉,另外補償黃泉3000金幣的補償,事情就不在追究了!”
黃建業的臉微微抽搐一下,“太狠了吧。”
“我不管,我只說要求,選擇權在你們手里。”張牧站起來,“這酒真是沒味道,你們該不會往里面兌過水吧?不喝了,告辭!”
三千金幣不算太多。
龍魂絕對拿得出。
黃天性格強硬霸道,如果換成其他傭兵團或其他人,恐怕直接就在野外將其干掉了,哪里有那么多廢話?這次放下身段,請張牧來和解,已經很給面子,怎么可能會繼續讓步?
至于讓黃凱道歉,算了吧,以他的性格,更是比登天還難。
張牧就等于是擺明了態度,非多揍黃凱幾頓來不可!
至于龍魂傭兵團與黃泉傭兵團會不會翻臉?
張牧不擔心,黃建業是個精明人,雙方暫時沒有關系到核心利益的矛盾。光憑黃凱一個人,不足以導致雙方撕破臉皮,每天在競技場虐黃凱一頓,龍魂的人也沒有辦法。
“慢!”黃天垂老的身子,慢悠悠站起來,聲音沙啞說:“我可以滿足你的要求!請你你的保證,從此不要再找阿凱的麻煩。”
“這一點,我難以保證。”張牧搖搖頭說:“我不喜歡找麻煩,每一次都是麻煩找上我!”
黃天對趙前麟吩咐一句:“前麟,讓阿凱出來。”
黃建業向黃天投去疑惑的目光,老爺子一輩子強硬霸道,今天會向張牧妥協?
黃天似乎看出兒子的疑惑,輕輕地嘆口氣:“阿凱屢教不改,這樣的性格怎么在亂世里活下去,他是我唯一的孫子啊!”
張牧倒是對黃天刮目相看。
張牧印象中,黃天根本就是個霸道殘忍的老軍閥,凡是與龍魂過不去或有利益沖突的勢力,幾乎都被連根拔起,手段強硬無比。這么一個人從來不愿吃虧的老人,卻為孫子向張牧低頭。
黃凱被帶出來了。
只是一天的時間,黃凱憔悴很多,黑黑的眼圈,目中充滿血絲,兩眼呆滯,表情無神,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可見受到打擊之大!
黃天見到他的頹廢摸樣,心中不禁來氣,話都沒說,箭步上去,“啪!”先一巴掌抽在黃凱臉上。這一巴掌打得很重,黃凱被扇飛出去,重重落在地上,口中血水直流,吐出了數顆牙齒。
黃天拎起黃凱,大聲吼道:“你是不是男人!”
黃凱沒有說話。
黃凱直接一拳頭,幾乎把孫子滿嘴牙打掉了。
黃建業有點不忍:“爸,別打了,算了。”
黃天兩眼通紅,瞪著地上黃凱吼道,“你覺得自己還是個男人,給我站起來!不然就去死,我就當沒有你這個孫子!”
黃凱吐幾口碎牙,慢慢的站起來,整個臉都腫了起來,但目光不像剛才一樣渙散迷茫,爺爺的兩下,算是把丟掉的魂給打了回來。
黃天轉頭不看他,冷冷地說:“你知道怎么做!”
“對不起,是我錯了,請原諒我!”
黃凱走到張牧面前,慢慢低下頭。
張牧眼睛微微瞇起來,盯著臉腫得像豬頭、鼻血橫流的黃凱幾秒,突然嘆息一聲,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沒有說話,轉身向院子外走去。
黃建業叫道:“最遲一天,我會讓人把錢送去。”
“隨便吧,反正無所謂了。”
張牧抬了抬手,走出院子。
“兒子!兒子!”
一個美婦急匆匆趕過來,正是黃凱之母董媛媛,背后跟著鐵罐頭董戰。
董戰認出剛離開的張牧:“黃泉團長怎么在這?”
“阿凱,你們…把阿凱怎么了!啊!哪個挨千刀的打你!我跟你拼了!”
董媛媛悲痛聲音從院子里響起。
黃凱鼻血涕淚橫流,從小到大,父母爺爺以及其他親人,從來沒有真正動過他。從小到大,黃凱從來沒有受過這樣的委屈和恥辱。他并不恨爺爺,甚至也不像以往一樣恨張牧了。
黃天的一個耳光和一記重拳,打醒了渾渾噩噩的黃凱,讓他開始重新審視自己。
“媽,從今天開始,你不要再管我了!”
“你在說什么!”
黃凱擦掉滿臉鼻血,回頭對黃天敬了一個禮,“爺爺,那些錢,我會一個不少還給你!”說完,轉身就要走。
董媛媛哭喊起來:“你們到底干了什么,阿凱都不認我了!”
黃天的虎目中露出欣慰之色,“不,這一次,阿凱真的懂事了!”
黃建業也非常感慨:“這些錢買回個像樣的兒子,花的不冤枉!”
競技賽不久開始了。
張牧也履行諾言,沒有在挑戰賽中,找黃凱的麻煩。
從今天發生的事情,他似乎明白一個道理,人總是會變的。其實每個人都有內在潛力,只是被自卑、自大、膽怯、虛榮等等給掩埋。如果破開這些魔障,潛力會被充分挖掘。孫琳是這樣,黃凱會是下一個嗎?
黃凱一直是個跳梁小丑,根本不配放在心上,可當著張牧的面,低頭道歉開始,張牧選擇了正視他。
如果黃凱為此而改變,當然最好不過。
營地少一個蛀蟲,多一支潛力股。
葉千秋、黃天、黃建業、柳水煙…這些風云人物,各有各自的厲害之處,只有張牧知道,大多數人活不到一個多月后,包括黃泉傭兵核心人物,甚至包括張牧自己。
人族少些爭斗,多些正能量,才能更好生存下去!
(目前沒有存稿,不過晚上沒有什么事,應該會有加更!求紅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