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八點鐘的時候,秋雨停了下來,聞名東海的翱翔山-通明,1號別墅的大院被搭建成了靈棚,司徒辰、費四和劉天軍三人的尸體經過清洗、化妝后,西裝革履地躺在靈棚里的三副水晶棺材當中。
棺材前擺放著一張長方形的大桌,桌上擺著三人的遺像,司徒辰位于中間,費四和劉天軍兩人在其左右。
遺像前,擺著一個香爐,里面了上百支香,煙霧彌漫。
司徒若水披麻戴孝,跪在司徒辰的遺像前,目光呆澀地望著司徒辰的遺像,一動不動。
借著燈光,可以清晰地看到,她那張精致的瓷娃娃臉上掛滿了淚痕,眼睛哭得泛紅,眼圈腫得跟熊貓眼一般。
她已經哭了整整十二個小時了。
盡管如此,淚水依舊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不斷地從她的眼眶中流出,沿著那精致的臉蛋,緩緩滑落。
那傷心欲絕的模樣,讓人看了心疼。
“若水,人死不能復生,不要太傷心了,身體要緊。”司徒若水身旁,蘇琉璃見司徒若水的眼淚怎么也止不住,忍不住再次出言安撫。
她是下午來到翱翔山莊,得知司徒若水的遭遇的。
從下午到現在,她已經出言安撫司徒若水不下二十次了,可是司徒若水像是丟失了靈魂一般,不但沒有停止哭泣,甚至都沒有搭理她。
這次也是一樣。
司徒若水像是沒有聽到蘇琉璃的話一般,一臉無動于衷,任由淚水滑落。
蘇琉璃見狀,忍不住嘆了口氣,試圖再說什么,卻聽到背后傳來了腳步聲,扭頭一看,赫然發現葉帆掀開靈棚的門簾,走了進來。
“若水已經哭了這么久了·再哭下去無論心理還是身體都會受不了的,你想辦法勸勸她吧。”蘇琉璃站起身,滿是焦急地壓低聲音,對葉帆道。
沒有回答·葉帆將目光投向了司徒若水那弱小的嬌軀,心中隱隱作痛。
因為從小身為孤兒的緣故,葉帆能夠體會司徒若水的心情。
在他看來,司徒若水小時候便失去了母親,和司徒辰相依為命,雖然司徒辰因為事務繁忙,很少照顧她·可司徒辰在司徒若水心中的地位是外人無法替代的。
在這樣一種情形下,司徒辰突然拋下司徒若水而去,這對司徒若水的打擊可想而知?
“她心里難受·哭出來應該會好受些。”葉帆將目光從司徒若水的身上收回,輕聲對蘇琉璃道。
“可是…”
蘇琉璃本想說什么,但見葉帆一臉堅定,又放棄了勸說葉帆的念頭,想了想道:“好吧。我留下來陪她,順便念經文超度司徒叔。”
“好,有什么事情隨時叫我。”葉帆點了點頭,轉身走出靈棚。
靈棚外,四名衣服被打濕的大漢·見葉帆走出靈棚,第一時間鞠躬。
“你們守了一天了,輪換著吃點東西吧。”葉帆看到大漢的衣服全部濕透了·提議道。
“葉先生,我們沒事。”為首一名大漢開口了,表情悲傷·聲音嘶啞。
其他三人聞言,也是紅著眼,將頭搖得如同撥浪鼓一般。
葉帆見狀,心中多少有些感動。
司徒辰和東海幫的元老死后,東海幫四分五裂,底下那些核心成員為了爭奪地盤,打得不亦樂乎·根本沒有來看望死去的司徒辰,反倒是司徒辰在商界的一些朋友·先后趕到翱翔山莊為司徒辰上香。
至于司徒辰在政界那些朋友,則因為東海體制內的風暴,有心無力,不要說前來看望,連花圈都沒敢送。
而此時負責守靈的四名大漢,他們都是費四的手下,負責司徒家的安保工作,算得上司徒辰和費四的絕對心腹。
除了他們四人外,還有十二名司徒家保鏢,分別守在1號別墅和山莊門口。
“人是鐵,飯是鋼,該吃還得吃。”
葉帆輕輕嘆了口氣,道:“通知其他人,對半輪換著吃飯,另外,換身衣服,別染了寒氣,后天還要靠你們為司徒叔三人送行。”
聽到葉帆后半句話,四名大漢紛紛含著淚,咬著唇,握著拳,默不作聲。
“去吧。”葉帆上前,輕輕拍了怕為首大漢的肩膀。
“是,葉先生!”
為首大漢紅著眼,鞠躬領命,然后按照葉帆的指示,下達輪換吃飯、換衣服的命令。
葉帆見狀,沒再多說什么,徑直朝著主建筑走去。
當葉帆抵達主建筑大廳的時候,赫然看到楚姬坐在大廳的沙發 今晚的她,沒有像往常那樣身穿鐘愛的紅色披風,而是換了一件黑色披風,給人的感覺少了幾分嫵媚,多了幾分嚴肅。
“你怎么來了?”
看到一身黑色打扮的楚姬,葉帆深知楚姬為了尊重司徒辰特地換了衣服。
“過來看看。”
楚姬道:“本你爸也要過來看看你,但又覺得場合不太好,就直接回杭湖了,讓你處理完這邊的事情后去找他。
“知道了。”葉帆點了點頭。
“昨天和今天,葉家與炎黃組織聯手施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掉了白家陣營近十人,白家陣營的副旗手關意失去向上的空間不說,下月將被調離東海,調到一個養老的機構。可以說,這一次,白家那邊偷雞不成蝕把米,損失慘重。”
楚姬想了想,將事情的最新進展告訴葉帆,“除此之外,炎黃組織還聯合警方對南青洪在南邊幾個省的勢力進行了秘密突襲,抓走了南青洪各地區的負責人。臺島那邊,炎黃組織以調查的名義分別進入洪武門和南青洪總部,分別帶走了南青洪掌權者林天意和洪武門掌門。”
“不過,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兩人參與這件事情,炎黃組織也沒法對兩人做什么。尤其是林天意,他是美洲聯盟公民,而且是青洪集團華夏地區的負責人,頭上有各種頭銜唯獨沒有在華夏境界違法的罪證,檔案十分干凈,估計炎黃組織前腳抓人,他的律師后腳就會上告炎黃組織只能放人。”楚姬又補充道。
“嘎嘣——”
耳畔響起楚姬的話,葉帆腦海里浮現出司徒若水楚楚可憐的模樣,氣得雙拳緊握,脆響不斷傳出。
“小帆,你不能沖動····…”眼看葉帆一臉怒意,楚姬心中多少有些擔憂,忍不住出言提醒。
只是不等她將話說完,便被葉帆打斷:“南青洪一而再、再而三地算計我,想置我于死地不說還殺了司徒叔,陷害我爸,罪不可恕——我要讓南青洪從華夏消失!”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你不能沖動。”
感受著葉帆身上的瘋狂殺意,楚姬深知葉帆是鐵了心要滅掉南青洪,再次提醒道:“你可以對付南青洪,但必須在法律和規則允許的范圍內!”
“法律!規則!”
葉帆的臉色有些難看,自從下山后,他一直去努力嘗試遵循這些可是每次都被人用法律和規則仗勢欺人,這讓他憋了一肚子火。
“小帆,就算你踐踏法律、無視規則用過激的手段滅了南青洪后,可以憑借一些資本免受制裁,但你會連累你父親的。”楚姬提醒道。
葉帆臉色微微一變。
“你應該知道這一次,如果不是因為你可以修復司徒若水和金野兩人受損的心神,讓他們恢復意識,為你作證,你父親會因為救你而斷送仕途!”楚姬又道。
“可以讓他不插手,我自己解決。”葉帆皺了皺眉。
“你覺得可能么?”
楚姬嘆氣,“就算你告訴他你有資本免受法律制裁,可你覺得當你出事后他會選擇袖手旁觀么?”
不會!
葉帆心中當下涌現出一個肯定的答案。
“他不會袖手旁觀的,他會竭盡所能地幫你、救你。”
楚姬自問自答道:“這不但會讓他斷送仕途,還會遭受葉家其他成員的質疑、譴責甚至是排擠,從而引起葉家內訌!而這,是白家最樂意看到的局面!”
再次聽到楚姬的話,葉帆沉默了,他對葉家沒有任何感情,甚至沒有一個清晰的概念。
他不在意葉家是繁榮還是隕落,但…他不能連累葉文昊!
他不想,也不會再讓葉文昊冒著斷送仕途的風險去幫助自己!
“經過這段時間的磨練,你已經學會了遵守法律和規則,也開始嘗試利用法律和規則去對付敵人。”
見葉帆沉默不語,楚姬看得出葉帆心中不想連累葉文昊,于是循序漸進地引導道:“你可以利用法律和規則去消滅南青洪,甚至可以幫助你父親對付白家!”
沒有回答,葉帆眼眸之中的殺機漸漸消散,眉頭微微挑起,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看到這一幕,楚姬沒有畫蛇添足地再說什么,而是讓葉帆自行消化她剛才的話。
“謝謝你,小姨。”良久過后,葉帆從思索中回過神,徹底恢復了冷靜,“我知道怎么做了。”
小姨。
聽到這兩個字,楚姬心頭微微一顫,臉上卻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她不知道葉帆什么時候才會真正的蛻變,但她相信,真正蛻變過后的葉帆,絕對不會成為葉文昊的拖油瓶,而是會成為葉文昊的驕傲,給那些看笑話的人一記響亮的耳光!
“葉文昊會因小帆登頂,葉家會因小帆而榮耀!”
欣慰過后,楚姬的耳畔回蕩起了褚玄機的話,臉上不禁流露出了深深的期待。
她期待那一天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