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慕蘭尋個機會,攛掇著衛宜年說起從前的征戰之事,他口才不錯,很快就讓她聽得兩眼瞪圓,很是入迷。
當然同樣迷倒的還有屋中一票年輕人,連蕙娘也聽得津津有味。只是衛宜年說話的間隙里忍不住往門口悄悄看了好幾次,他早讓人給高繡茹去送信了,她怎么還不來?
要不是今天路上恰好遇到沐劭勤出宮,他也不會有個這么好龗的借口來做客,本就是來賠禮道龗歉的,高繡茹怎么能遲到?
眼看就到吃飯的點了,再不來,難道叫人家餓著肚子等嗎?
倒是念福心細,看出他的焦灼,悄悄命人上了茶點,擺在各人手邊,暫時墊墊肚子,也就不那么尷尬了。
好在糕點吃過兩三塊的時候,高繡茹姍姍來遲了。她的臉色不大好,好象很疲倦的樣子。一進門,首先目光卻是落在了剛轉過頭來的念福臉上,頓時就怔住了。
衛宜年不知龗道她在看什么,只關心的問了句,“你不舒服么?臉色不大好。”
“沒有。”高繡茹收回目光,硬梆梆的繞過他,走到沐劭勤夫婦面前,“臨時軍營有點事,來得晚了,還望平王和平王妃不要見怪。”
叫得這么客氣做什么?衛宜年眉頭微皺,又不好插嘴。
“怎么會?”蕙娘才笑著說了這么一句,高繡茹就轉身到了念福跟前,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繃著身板抱拳施了一禮。“之前繡茹對郡主多有冒犯,請勿見怪。”
這是道龗歉還是背書?而且,她看著自己的眼光也太奇怪了吧?好象自己欠她錢似的,可她哪里又得罪她了?
才想說點什么客氣幾句,高繡茹卻讓人把衛宜年準備好龗的禮物送上,并道,“軍營里還有點事沒處理完,我就不久留了,告辭。”
這就走了?那也太失禮了吧?
衛宜年臉一沉,“繡茹!”
他實在忍不住了。追上前才想開口。可高繡茹卻轉頭吩咐,“你留下來用飯,我先走了。”
“繡茹!”衛宜年伸手將她拉住,眼神中已經帶了些責備之意。“什么事不能回頭再忙?難道就連吃個飯的時間都沒有嗎?為了等你。大家一直等到現在。你現在…”
“那就開席吧。”高繡茹冷淡的把他的手甩開,重又走了回來,“王爺。對不起,我再留下不會太失禮吧?”
會。念福的心聲沒好意思說出來,沐劭勤大度的吩咐開了席,很客氣的請高繡茹坐下,只不過那態度冷淡了許多。
又不是受虐狂,不管高繡茹的心情為何不好,可誰又是欠著她的,為何要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
所以念福完全當作這位常國郡主不存在,開開心心的舉起了筷子,半點沒有被影響到食欲。
挾了一塊冰糖紅燒肉先給老爹,沐劭勤嘗過連聲贊好,蕙娘不滿意了,“瞧這丫頭,真是有了爹就忘了娘。”
念福得瑟的沖她扮個鬼臉,“有爹的孩子是塊寶啊,你就慢慢妒忌吧。爹,再來一塊。”
蕙娘果斷出手,毫不客氣的把女兒要挾的那塊紅燒肉搶去了,轉頭給了施老爹,“就以為你有爹啊,我也有!”
一桌子看得忍俊不禁,氣氛頓時好了許多。
衛宜年忙舉起酒杯,想向沐家人敬杯酒,賠個不是,誰知高繡茹卻是拿起吃飯的小碗,干脆的給自己倒了滿滿一碗純蒸酒,一飲而盡。
“繡茹之前不懂事,多有得罪之處,還請平王勿怪。”
眾人看得一愣,好不容易活躍起來的氣氛又冷了下來。念福無趣的放下筷子,跟這種人一起吃飯,真是很影響心情。
緊接著,高繡茹又是一滿碗酒敬向蕙娘,依舊是那句賠罪的話,蕙娘還沒答話,她一仰脖又干下去了。兩碗酒的份量可心不少,那一瓶純蒸酒頓時下去一大半了。
“繡茹,你干什么?”衛宜年真的生氣了,要是不想留下吃飯就說,既然留下來了為龗什么不能好好吃頓飯呢?
可高繡茹根本不理他,又開了一瓶,倒了一滿碗要去敬念福。衛宜年把她的手按住,“如果你一定要敬,我代你喝。”
“不必!”高繡茹揮手就想去搶酒,可那兩大碗高純度白酒下肚,到底有些頭暈,手不知怎地就是一滑,差點伸到架在桌上的一只煲湯的小火爐里。
衛宜年忙替她擋住,可自己的手背卻被推到爐邊,很是燙了一下,痛得他直甩手吸氣。
蕙娘忙讓人拿藥來,可高繡茹趁機把酒搶回,又要去敬人。
歐陽慕蘭實在看不下去,出聲說話了,“常國郡主,就算你有什么不高興,可也不能不管自己的丈夫吧?他一片好心,手都被你燙到了,你怎么也不管的?”
高繡茹兩腮酡紅的望著她,“你是什么人?”
“歐陽慕蘭。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就是看不順眼想說兩句而已。”
高繡茹忽地輕笑,“你一個姑娘家,在公共場合為一個已婚男子說話,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這話可太過份了!
沐劭勤沉了臉,念福更加生氣,“常國郡主,歐陽姑娘是我的朋友,你在我的家里對我的朋友這樣無禮,是不想尊重我這個主人家么?”
“不敢!”高繡茹看向念福的眼睛里似是燃著不知名的兩團火,可那火顯然燒不到念福頭上,所以痛苦的只能是她自己。
“如果惹得嘉善郡主不高興的話,我就干了這碗,向您賠罪。”
她一仰脖,又是一碗灌了下去,然后再倒一碗。“這是為了之前的事,向您賠罪!”
“夠了!”歐陽慕蘭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搶過她的酒碗,“你就是不顧著自己,也要為你丈夫想一想吧?你喝醉了,他該有多心疼?”
這話簡直說到衛宜年心坎里去了,自己的妻子怎么都比不上一個初見面的姑娘了解他的心思?
高繡茹再望歐陽慕蘭笑笑,“真是個懂道理,又會心疼人的好姑娘。”她忽地看向念福,“嘉善郡主。請問我要是正正經經向這位姑娘提親。納她為郡馬的貴妾,算不算失禮?”
“繡茹,你喝多了。郡馬,你帶郡主回家吧。”沐劭勤冷冷的發話了。高繡茹要發酒瘋回去發。別來他們平王府丟人現眼!
衛宜年真覺得丟臉之極。連手上傷也顧不得處理,拉了高繡茹就往外走,他現在真是后悔死了。早知龗道她會這樣,剛才說什么都不應該把她留下。
可高繡茹卻將他一把甩開,只定定的瞧著念福問,“郡主還沒告訴我,算不算?”
“不算!”歐陽慕蘭渾身熱血往腦子一沖,就站出來答話了。
她半點也不羞怯,反而昂首望向高繡茹道,“郡馬是個好男人,能給他做妻子是福氣,郡主你不愿意珍惜的話,我會珍惜!”
“好!”高繡茹大步走到她面前,“那你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與我擊掌為誓么?”
“繡茹!”衛宜年簡直是目眥欲裂了,妻子這是要干什么?她竟然要把自己的丈夫拱手送人不成?
可高繡茹卻轉頭看他,笑得說不出的古怪,“不管是駙馬還是郡馬,哪怕是縣主的儀賓,都沒有權利休妻,更不能納妾。除非——妻子同意。衛宜年,我欠你良多,你要的我給不了,既然眼下有個姑娘懂你的好,還愿意珍惜你,那我就作主,為你納她回來,也算得上是我對得起你了!”
她忽地再度轉頭,在歐陽慕蘭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從頭上拔下一支青玉發簪戴在了她的頭上,順手把她頭上的一枝金釵拔下收起,擲地有聲的道,“三日之內,我必遣媒人上門提親。今日如有得罪之處,還請王爺王妃還有郡主見諒!”
說畢,她躬身重重行了一禮,跟來時一樣,大踏步的走了。留下一屋子人,徹底都被敗壞光了胃口。
沉了沉眼,沐劭勤道,“郡馬你先回去吧。讓人備轎,我親自送歐陽姑娘回家。”
在他家出了這樣的事,他這個當家長的必須出面跟人家家長做個說明。
念福不聲不響的站了出來,她當然也要去。這是歐陽康的妹妹,她未來的小姑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了這種事,她能不去解釋的么?
破園。
歐陽康一家正美滋滋的享受著美味的愛心冰糖紅燒肉,這個菜確實俗,可又確實能激發起幾乎所有人的喜歡。
連老太太都忍不住多吃了幾筷,還是賀嬤嬤怕她晚上不消化,硬收了筷子才算作罷。本想贊嘆幾句,卻聽說平王爺和郡主來了。
歐陽慶一喜,“難道是親自給我們加菜來了?”
可蘇澄卻斂了笑容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帶著歐陽康迎了出龗去。
等關了門把話說清,歐陽康第一個怒了,“這常國郡主也太不講道理了,我好端端的妹子,憑什么給她家做妾?”
可老太太掃了歐陽慕蘭一眼,默了默,才道,“多謝平王把我孫女送回,真是給你們添麻煩了。這天也不早了,就不留你們久坐了,阿康,去送送平王和郡主。”
歐陽康本想說多個人多個幫手,可轉念一想,這畢竟是家務事,當著外人的面處理會讓妹妹臉上難堪,也就沒有多說的送人出龗去了。
只是念福覷個空跟他道,“萬一…你還是問問慕蘭自己的意思吧,畢竟是她自己的事。”
方才為了顧忌歐陽家的面子,沐劭勤有些話沒有說得太直白,可念福卻已經感覺到了,慕蘭好象是真的動了心。
歐陽康一怔,等轉頭回去時,就見妹妹跪在老太太腳邊道,“是我自己愿意的,怨不得旁人…”
歐陽康頓時只覺腦仁都開始疼,他的傻妹子呀,做妾有什么好龗的?況且那衛宜年還是個病夫,聽關公子私下八卦,似乎還有些說不得的隱疾,這樣男人如何能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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