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百姓嘩然,這么巨大的金山在城樓的燈火下照得極為耀眼,金碧輝煌,富麗堂皇之極。
就見花車頂上那個美人沖高顯跪下,朗聲道,“柴榮公子,愿以黃金萬兩資助陛下賑災!”
好大手筆,萬兩黃金,就是整整十萬兩白銀,這能救助多少貧民,干多少事啊!
連高顯也忍不住露出幾分喜色,“他倒是有心了,傳人上來。”
此時,柴榮柴公子,穿著一身大紅新衣,抱著張琴,牽著那位歌姬從金山上下來,在眾目睽睽之下走上了承天門的城樓。
這真是拿黃金鋪成的青云路啊,念福在底下看得嘖舌不已。那城樓上再說什么,她就聽不見了。
不過看那架式,柴榮估計是要把那歌姬獻給皇上吧?念福猜對了一半,但另一半卻是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
柴榮獻了黃金,獻了美人之后,高顯當然也要做出表示,“柴榮,你如此慷慨捐資為國,可要朕賞你點什么好呢?”
柴榮微微一笑,“若是皇上愿意,替草民保個媒可好?”
承天門下,皇家組織的花燈節目表演完了,就輪到舞龍和環城巡游表演了。在這里看過一輪之后,百姓們有些意猶未盡的還追隨著表演隊伍而去,有些就四散開來,去各家各戶掛起燈籠的地方去看燈猜謎了。
念福也終于心滿意足的準備跟歐陽康約會去了。再不哄哄這小子,估計他真要抓狂了。
“你們不用跟著我了,保護好老太爺和老夫人就行。”把老爹出門前安排的大批隨從留給施老爹他們,念福只帶著兩個下人,讓他們牽著自己的小白驢,跟歐陽康步行走進人群之中。
當然,他們這一行之中還有歐陽莊他們,不過一眾兄弟姐妹們都很識趣的沒過來打擾。
至于姚詩意,隨施家二老一起去侯家在京城的臨時居所了。就算念福和侯方裕的婚事吹了,可施老爹與侯老太爺的交情仍在。過去走動走動本就應該。
更何況姚詩意的事情還是要解決的,不可能讓她老住在平王府吧?也得給她家里報個信才是。侯家與宣城生意場上的人多有來往,找他們帶信是最合適不過的。于是隊伍散開,大家自得其樂。
可惜沒一會兒,念福就樂不起來了。
“叭!”又是一只荷包砸到了她的面前,不遠處,一個女子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旁邊的帥哥。
在念福沉下臉之前,歐陽康把她一拉,“我們往那邊去。”視而不見掉在地上的荷包,任那芳心碎了一地。
往那邊走不多遠。歐陽康為了博佳人一笑。主動上前要去猜燈謎贏些彩頭回來。可他才走過去。還沒開口,那個主人家的大嬸就笑瞇瞇的摘下一盞最漂亮的花燈,連同彩頭一起遞來,“請問公子今年十幾了?可曾婚配?我家有個女兒倒是與你年歲相當。女工刺繡,樣樣做得…”
歐陽康扔下燈籠彩頭跑了,就見念福那張臉已經陰云密布了,訕訕的才想說點什么,忽地一方帶著脂粉香味的粉紅絲帕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的落在了念福的頭上。
這誰呀?亂扔什么?歐陽康掀了絲帕才擺出要替念福打抱不平的架式,樓上的女子嬌笑道,“公子,上來呀!我們姐妹今天不收錢。陪你吃酒唱曲歌舞可好?”
你倒找錢我也不來!
歐陽大少忿忿的把絲帕往地下一扔,可念福那臉色已經黑如鍋底了。沒有半分猶豫,扭頭就走。
太生氣了,太生氣了!這哪是來約會呀,分明是來找氣受的!
“這不關我的事。是祖母讓我穿成這樣的。站住,你別跑那么快,聽我說呀!”歐陽大少追著佳人,都快急出一身汗來了。要是早知道穿成這樣會這么招人,他說什么也不會換啊!
“那也是祖母讓你長成這樣的嗎?別什么事都往別人身上推!”念福很生氣,任性起來也不那么講道理了。
歐陽大少無法,長相是天生的,他總不能為了這個就去毀容吧?急中生智,他從袖中取出塊帕子把臉蒙上,“這樣行了沒?”
念福忿忿的轉頭一瞧,噗!那樣滿肚子氣象是給戳破的皮球似的,差點笑了出來。
滿市燈火之中,突然冒出個系著三角巾的蒙面男,這是要鬧哪樣?
隨手從旁邊一個小攤上抓了頂狗皮帽子給他罩上,“戴這個!把那個解了,你還嫌不夠丟人么?”
好吧,佳人開心最重要,就算那狗皮帽子著實難看了些,可歐陽大少還是半點不敢嫌棄的戴上了。
帽子寬大,瞬間遮住了他光潔額頭和漂亮的眉眼,可念福猶嫌不夠的把那兩只護耳也放了下來,把底下繩子系上,這一下,連大半張臉都看不見了。只是配著歐陽康那樣一身打扮,說不出的滑稽。
可念福卻甚為滿意的掂腳拍了拍他腦袋,“以后出門就這樣,記住了。”
記住記住了。反正歐陽大少現在臉皮厚了不少,也不在乎丟人現眼了,抓緊機會悄悄問一句最關鍵的,“最近,有想我沒有?”
惡!念福鄙夷的看他一眼,深切的對他的智商表示懷疑,可嘴角卻弱智的翹起,滿心怒火也瞬間變得甜蜜。
可就在她努力繃著臉,想要冷嘲熱諷,發泄一下心中的怨氣時,那攤主說話了,“二位,給錢吧。就二錢銀子,不貴。”
對哦,要先付帳。念福習慣性的伸手去掏荷包,卻略有些不自然的又收了出來,望著歐陽康理直氣壯道,“給錢。你的東西,當然得你付錢。”
歐陽大少回手一掏,臉色也變了。完了,祖母給他換衣服,忘了把錢袋系上了。趕緊招手把牽著紫霄的下人叫上前來,“帶錢沒有?”
“有!”小廝很大方的掏出錢袋,一共三十文,正是今晚歐陽康兌現承諾。發給所有下人的花燈補助。
念福見狀勾勾手指頭,把自家牽驢的二位也叫上前了。可這兩位更加光棍得徹底,一文錢都沒帶。想找歐陽莊他們吧,也不知逛哪兒去了。總不能干拿貴重首飾換狗皮帽子的傻事吧?
念福不是敗家子,歐陽康更不是,問那攤主,“可否留個地址,你上門去取?我再多給你十文,算辛苦錢可好?”
不好。那攤主不高興了,“誰知道你們會不會騙人?要買帽子就拿錢來。”
平王府的下人不悅道。“我們郡…”
“算了。”沒錢付賬已經很丟人了。念福不想丟得更多。解下帽子還那攤主,還賠了個禮,“對不起啊,真是出門忘帶錢了。”
她已經很客氣了。可攤主卻仍是很不高興的嘟囔道,“上街也不帶錢,這不是消遣人么?看都穿得人模狗樣的,竟然連二錢銀子也付不起。既然沒錢,還看什么看?大過年的,干這樣丟人的事。還不如趁早回家,關了門要干什么都由得你!”
聽出這話里明顯的侮辱之意,念福氣得臉都紅了,心說自己都已經道過歉了。這人怎么還這樣擠兌人?這樣說的話,她今天還非買了這頂帽子不可。
念福想叫人回去拿錢了,“一會兒我若叫人拿了錢來,你得給我道歉!”
那攤主嗆道,“行啊。你若有錢能把這帽子買下。別說給你道歉,我管你叫奶奶都行!只怕是尋個借口要開溜吧?”
歐陽康火了,“別狗眼看人低,你就在這兒等著,咱們就是沒帶錢,也買得起你的帽子。”
讓那攤主站住,他轉頭就要去人家門口猜燈謎。到底是京城,有錢人多,有些人家光一個燈謎的彩頭就有一兩銀子,歐陽大少就不信自己賺不到這二錢銀子!
可才要走開,卻有一個面容清秀的青年男子走了過來,那男子相貌并不十分出眾,可那笑起來的模樣,卻是格外溫柔和煦,讓人如沐春風,十分的受用。
他衣衫素凈,略帶風塵,顯然家境不是太好,卻拿出一塊還帶著體溫的碎銀,剛好也就二錢的模樣,含笑遞到跟前,“這位兄臺,這是你剛剛掉的,快拿著吧。”
歐陽康一愣,他什么時候掉銀子了?
可那男子把銀子塞到他的手里,目光卻望著猶自氣得漲紅了臉的念福,和聲細氣的說,“女孩子不該受這樣委屈,快拿去吧。”
他溫柔的笑了笑,再看念福一眼,轉頭走開了。
念福原本一肚子火,經他這一說,忽地就消了。
這世上還是好人多啊。在歐陽康剛想起要問問人家姓名時,那位青年已經走進人群,消失不見了。
倒是那攤主見他們有了錢,頓時賠笑著上前,“二位現在要把這帽子拿去吧。”
我傻呀!受了你一肚子的氣,還拿錢照顧你生意?
氣消了,理智回籠的念福從歐陽康手中拿過銀子,在那攤主面前上下拋了拋,也不說話,只睨著那攤主。
那攤主會意,頓時沒皮沒臉的賠笑道,“姑奶奶,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眼下跟您認錯了還不行嗎?”
可念福忽地冷笑,把銀子緊緊攥在手里,“可惜我現在不想買你的帽子了,怎么辦?”
那攤主臉色一變,“你怎么說話不算話?我都管你叫奶奶了。”
念福壞壞的挑眉一笑,“乖孫子,剛才是你奶奶哄著你玩呢,你也能當真?”
那小販氣得吐血,念福卻是得意之極的走開了。
活該!歐陽康幫著甩了那小販一記白眼,跟上念福。想說沒帽子也就算了,頂多他們別往人多的地方湊,不如找個小茶館坐下來好生說說話也好。
可他還沒張口,忽地只聽一陣馬蹄聲響,一個女子的笑聲如銀鈴般響起,“原來大梁朝真有這樣的美男子,也不枉我這么遠跑來了。”
她的話音才落,歐陽康便只覺得腰上一緊,竟是給人用軟鞭纏上了!
詫異轉頭,就見一匹火紅烈馬由遠及近,跟閃電般奔來。馬上端坐著一個女子,穿戴著明顯異于大梁朝的異域服飾,輕咤一聲,“過來!”
歐陽康整個人就跟風箏似的飛了起來,瞬間就隨著長鞭落到了那女子的馬鞍上。
念福又驚又怒,“你是什么人?居然敢當街擄人?快把人放下!”
可那女子卻格格嬌笑著打馬就跑,“搶到了,就是我的。有本事,你來追呀!”
士可殺,不可辱!
馬上的歐陽大少先自怒了,他一大老爺們,什么時候成了女孩子搶來奪去的東西了?就是搶,他也只能是他家念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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