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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那么多年的情份在,是以歐陽康猶豫了一下,“照風俗,正月是不嫁娶的吧?不如等到二月再說。”
米家人的善變,讓他覺得應該將此事緩一緩,讓蘭姑冷靜下來再說。
可蘭姑卻態度堅決的搖了搖頭,“我知道少爺是為我好,可再挑下去也未必能有什么更好的,就這樣吧。”
歐陽康嚴肅起來,“蘭姑,這是你的終生大事,你可想清楚了?”
蘭姑眼圈微紅,低低道,“我想清楚了。這是我自己選的,日后縱有什么不順心,必不會埋怨大少爺。”
那就沒什么可說的了。歐陽康把鐘山叫來,取了二百兩銀子給他,“給蘭姑準備嫁妝,東西都要好的,不夠再來找我。”
那媒婆心中暗念了聲佛,替蘭姑歡喜道,“京城尋常嫁女頂多破費上二三十兩銀子就算了不得了,你家少爺待你真好。”
可蘭姑卻別扭的轉過臉去,心里到底還是有幾分怨氣。真要待她好,為何一定要逼她嫁人?可她嫁人的話已經放出去了,破園的人都已知道,眼下過年閑來無事,保不定大家閑磕牙時就要說起,所以就算不是為了阮大虎碧蓮夫婦來時有個說法,光是為了面子,她也必須要嫁。
米家怕事情有變,聽說歐陽家答應,第二日便回過話來,說要定在正月十四迎娶,說是剛好一起過元宵。
老太太聽說之后搖了搖頭,如此匆忙,這也太草率了吧?可事情已定,多說無益。只讓賀嬤嬤拿了十兩老銀,去給蘭姑打一副銀頭面添妝,把孫子叫住道,“蘭姑的事讓鐘山去忙活,你的事我倒想先辦了,回頭再上平王府,也顯得更有誠意。”
歐陽康才想說話。忽地羅亮跑了進來,興奮不已的直嚷嚷,“少爺少爺!快出去看看吧,沐姐兒,不,是嘉善郡主來了!”
啊?哈!
歐陽康這回可真是驚喜交加,趕緊快步迎了出去。可不是他家念福來了么?正穿著簇新衣裳被眾星捧月般圍在那里,拿著一堆紅包給大家打賞。
破園的下人們,尤其是小孩子們興奮得不得了,一個個拿了紅包還要拉扯著她的衣袖。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
“祝姐姐。當郡主好玩嗎?那你比壽寧公主大。還是比她小?”
“當郡主可以打壞人嗎?要是以后再有壞人抓我們,你能不能把他們趕跑?”
“你當郡主了還能教我們做點心么?你不在家,章大嫂做的飯都不好吃了!”
章大嫂急得直嚷嚷,“誰說我做的不好吃了?頂多就是沒姐兒在時做得好嘛。也沒看你們哪個少吃了一口呀!”
林嫂喜氣洋洋的湊上前表功,“郡主娘娘放心,你的東西我都好好看著呢,一只蒼蠅也不讓它飛進屋子里去!”
旁邊有人揶揄,“這大冬天的哪有蒼蠅?林嫂你倒是抓一只來我們瞧瞧,吹牛也不是這么吹的!”
念福笑得很開懷,一一跟大家道好,又摸摸身邊緊緊拽著她的衣袖,說不出話。卻滿臉笑意的羅小言的小腦袋,“我都沒空問呢,你們前些時在宮里好嗎?有沒有被人欺負?”
“有!”這回孩子們毫不客氣的異口同聲的答了句,然后七嘴八舌的開始告狀。
“那個太后娘娘最嚇人了,拿吃的給我們。不過我們都沒吃。還有那個陸三姑娘也在,還想哄羅小藍,不過我們都沒上當。”
“后來就把我們帶到一個院子里去學規矩,學不好就說要挨打,罰跪,也不給飯吃,聽說學完了,就要給我們派活干,聽說男的都要拉去當太監呢。祝姐姐,太監是什么?”
“笨吶,太監就是要割了小雞雞變女的。幸好我們只在那兒呆了兩天就放出來了,否則要是變成了女的可怎么辦?打架都沒力氣了。”
“誰說女的打架沒力氣?我打架就比你厲害!”
夠了夠了夠了!這話題都歪到哪兒去了?再說了,這樣拉著他家念福說話,他還哪有機會?歐陽大少上前清咳兩聲,“我好象剛在教室又發現了幾本新書…”
孩子們一聽,轟地一聲就往教室跑去。
念福覺得奇怪,歐陽康笑道,“是德潤(王粲)兄,從老家給孩子們要了批書過來,都是他們家用來啟蒙的。幾代人花了大心思編制,還都配了畫,非常有趣,這幫小的看著就瘋了,連我都喜歡。”
念福要來一本看過,不覺嘖舌。這可能是最早期的連環畫了,用幾副畫幾行字深入淺出的講一個成語故事,或者一點做人的小道理,編得特別好。
不過這樣專門為了家族子弟啟蒙,就雇人雕版印刷做書,也只有王氏這樣幾百年的世家大族才有這樣的積累和能力。難得他肯將這樣珍貴的圖書大方的送來一套,倒是得記著人家的好。
只是念福忽地也想一事,“從前我們上京路上,你不是也畫了本旅行圖志么?能不能把那個也整理出來,編得有趣些,也送寶兒一份?咱們沒那個能力雕版,但找人臨摹幾份總是可以的,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要是真能把那個做好,留給后世子孫都是好的。”
歐陽康聽得含笑不語,只是拿出一本書冊給她看,念福驚奇的發現,“原來你已經開始做了啊?”
歐陽康看左右無人,老神在在瞟著她道,“也是該為子孫準備準備了。”
念福會過意來,不覺俏臉微紅,就著手上的書冊就抽他一記,“不正經!”
打是親,罵是愛。歐陽大少挺樂呵的挨了她一記,說起正經的,“那日我們剛走,你家又是誰來了?”
酸溜溜的樣子,明顯在吃醋。
可昨天來的人太多,連念福都記不住。全是恭賀老爹封王,又尋回至親骨肉的,禮物堆得滿山滿海,念福今天跑出來。也是不想應付那些事。
不是情敵就好。只是歐陽康有些奇怪,“你爹怎么肯放你出門了?別是偷跑出來了吧?”
還是這小子了解自己,念福嘿嘿低笑道,“我家那位老姑母今天去玉華宮閉關,爹帶娘去宮中送行了,要不我哪有機會溜出來?別廢話了,趕緊帶我去跟你家老太太還有先生他們拜了年,我還得去寶光寺找紅薯呢,否則回頭我爹非罵我不可!”
“那一會兒我陪你去。”歐陽康迅速領她去見老太太了。
老太太早聽說她來了,知道她在前頭跟孫子說話。也不讓人去打擾。等著念福過來。才給她取來新年禮物。
“眼下你是郡主,我這兒能拿得出來的東西只怕你也瞧不上眼。這個小香袋里裝的是我素日念佛的腕珠,幾個孫子孫女我一人給了一個,也給你一個。保佑你平平安安。康康泰泰的,可不要嫌棄。”
“怎么會?這么好的東西可是求也求不來的。”念福當著老太太的面,把這個小香袋貼身戴了起來,又取出自己帶來幾根老參,“這是爹從前收著的,太醫說,你們上了年紀的人,每日切幾片泡茶最是養生。可千萬別舍不得,這東西放久了也沒那么好的效力了。我家姥姥姥爺那兒也放了幾根。這是特意給您留的,一定記得吃哦,回頭沒了再給您拿。”
這是把老太太也當成自家老人孝敬了,老太太很是欣慰,也不推托的收下。聽說念福一會兒要去寶光寺,便讓歐陽康也去給他娘,還有過世的二叔各點一盞燈油。
家里有一位這么知情識趣的老人家,實在是太讓兒孫喜歡了。
不過回頭賀嬤嬤也忍不住笑道,“老太太,這丫頭是個有良心的,瞧這樣子,您晚年可是能享到孫子孫媳婦福了。”
老太太不答,只是那歷經半世滄桑的老臉上露出的笑容著實溫暖。
蘇澄見了念福沒啥好客氣了,“你答應的佛跳墻呢,什么時候回來做啊?我這還空著肚子等著呢!”
念福拍胸脯保證,“放心放心,忘不了。這鮑魚我回去就帶回家發上,到時一準做一頓大餐,到時把我家里人也接來逛逛。先生,到時請您多費心了啊。”
蘇澄橫她一眼,“還沒吃你點東西就想著支使人辦事了,合著我真欠你們的呀?”
杜川嗔道,“一把年紀了,你跟個孩子計較什么?福丫頭過來,這是給你的紅包,拿好。”
念福接過來一瞧,嚇了一跳,“杜叔,你把酒坊送給我干嘛?”
杜川笑里有些淡淡傷感,“不是送給你的,是想交你經營。我們杜家這一代里沒子孫有做酒的天分,要是不交給合適的人,只怕這酒坊到我手上就得關門了。所以我想把酒坊交給你,有你幫我們杜家守著,日后若是杜家子孫有這個天份了,再交還給他們也不遲。要是實在不行,就算交給外人,但能保住杜家酒坊這塊百年招牌,我也算是對得起杜家的列祖列宗了。”
念福聽得心內有些難受,斷袖就是這點不好,沒孩子。想來杜川對于后繼無人,心里也是很內疚的。
看她神情,杜川反倒豁達笑著,岔開話題,“現在你可是郡主,把鋪子交到你手上,還能省不少稅呢。總的算來,還是我賺了。”
念福拋開那些傷感,直言道,“我那祝家食鋪還想照章納稅呢,杜叔您這個恐怕不行。”
蘇澄卻是臉色一變,“你要納稅?”
看他神色,念福有些莫名其妙,“怎么?我做的不對?”
蘇澄搖了搖頭,“不是不對.按理來說,豪強高官經商比普通百姓更加容易,應該繳納更多的稅才對。只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去帶這樣的頭,會得罪多少權貴?”
念福猛地警醒過來,怪不得她說愿意交稅,老爹雖然同意,卻讓她私下找機會跟皇上說,肯定也是顧慮在這里了。她們家帶頭不領俸祿已經得罪一片人了,其他的事還是低調點的好。
現成的高人就在眼前,不請教太浪費了。可高人卻端起了架子,“吃完佛跳墻再說。”
好吧,又被打敗了,撤!
(看了評論,請童鞋們放心,賑災事件好多都沒完呢。近期婚事為主,但其他事都會陸續有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