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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被告了

  大雜院里。

  當天夜里,高氏醒了。

  醒來還有一瞬間的茫然,她這是到了哪兒?龍宮還是地獄?可是,不對呀,身邊沒有水,地獄里怎么也沒有牛頭馬面?

  她伸手往旁邊摸了摸,卻不意摸到一個熱乎乎的身體。這誰呀?再戳一下。

  施瑞給弄醒了,轉頭瞧她醒了,還是挺高興的,“你沒事了吧?”

  高老大夫是給他們送回來了,又贈了幾副藥,可要是高氏再病下去,還是會花錢的。能早些好過來,那不就是省錢了?

  高氏看他兩眼,回過神來了,“我這是怎么回的家?”她明明記得是盧媽媽把她推進河里的。

  施瑞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反倒問她,“你好端端的怎么跟那歐陽大少爺一起掉冰窟窿了?聽說他還是他把你救起來的,可你是怎么掉下去的?”

  “是他救了我?”高氏驚疑不定的反問著,眼神中沒有感激,倒是有一抹詫異。忽地,她想起一事,“既是他救了我,那咱們怎么還在這里?沒到那丫頭的園子里去?”

  施瑞嘟囔著道,“咱們倒是想來著,可那丫頭卻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翻起臉來不認人,怎么也不肯。”

  高氏頓時拉長了臉,可是眼珠子轉了轉,她卻冷笑起來,“去,給我燒些粥來,我肚子餓了。”

  施瑞不愿意,“這大冷的天,你將就將就得了,等到明早再吃也是一樣的。”

  高氏白他一眼,“算了,你不去拉倒,讓秀秀起來給我燒。告訴她,老娘這回可要幫她弄個好相公回來了!”

  破園。

  歐陽康這一夜反反復復的發著燒。他雖然比高氏年輕力壯,可因為救人體力損耗大,反倒比高氏病得嚴重。

  雖然高老大夫說性命無礙。但這樣病著,念福還是憂心不已。一晚上沒睡。跟羅武連成兩個輪班照顧著他。

  蘭姑倒是想跟來,可不敢找念福張口,私下去求了鐘山。可鐘山一句話就把她打發回去了,“好容易天晴了,之前安排的相親也該去見見了。反正高老大夫也說了大少爺沒事,你就不必擔心了,專心把自己的事辦好吧。”

  蘭姑很想拒絕。那媒婆給她找的人實在是太不象樣了,可她已經答應歐陽康要嫁人了,又怎好反悔?只能希望明天能見著個如意郎君。

  看她這表情,鐘山暗自搖頭。蘭姑嫌見到的人都不如意。可那媒婆也在抱怨她太挑剔。

  好比上一回,媒婆很是認真的給她挑選了三個相親對象。

  一個四十來歲的鰥夫,但本人有手藝,開個小攤生計較好,可蘭姑嫌人家有兒有女有拖累。換一個戰亂中死了妻子兒女的單身漢。可蘭姑又嫌人家個子太矮,長得不好看。好容易給她尋了個既無兒女長得又還算過得去的,蘭姑又嫌那人不知情不識趣,跟木頭一樣。

  有些話媒婆在蘭姑面前不好說,但在鐘山面前卻是大吐苦水。“要是什么條件都那么好,怎么可能留到現在等她來挑?她也不是十七八了,再說除了針線也沒什么會干的活。要不是聽說你家大少爺愿意出一筆豐厚的陪嫁,哪里有人愿意來給她挑揀?又不是大戶人家娶少奶奶,都是要過日子的,差不多就得了,難道還能讓人把她娶回去供起來當娘娘?”

  鐘山不好接話,只能又給媒婆打賞了個紅包,說了無數好話,拜托她用心。

  幸好這媒婆雖是抱怨,但做事還算耐心,看在紅包的份上,又去忙活了,這回倒是找了個各方面還比較如蘭姑心意之人。

  此人姓米,是個賣雜貨的商戶,比蘭姑還小三歲,就是京城本地人氏。家里頗有些小小祖產,是以比尋常人家家境稍好,也讀過幾本書,識得幾個字,因打小跟著家里學生意,說話也不沉悶不木訥,長得也還算儀表堂堂。他之前娶過妻,但妻子生二胎時因難產過世,只留下一個七八歲的大女兒,正待續弦。

  看蘭姑意動,媒婆說是很清楚,“別看他家有幾個小錢,但兄弟眾多,上頭又有公婆健在,妯娌小姑子的也很不少,是以許多人家怕閨女嫁過去扯不拎清這一大家子的關系,而他家又不愿再多花錢續娶,是以才耽誤了許久。你若相中了,辦事容易,只是不要想他家的彩禮那些東西。頂多給你一身新嫁衣,兩件小首飾而已。他們一大家子人多口雜,過起日子來肯定磕磕絆絆少不了。我現把丑話說在前頭,省得你日后過得不順心了又來怨我。”

  蘭姑聽她如此一說,又有些猶豫,鐘山怕她又一口回絕,惹那媒婆不快,便幫著說了個活話,“要不此事先容她想想,回頭再說?”

  “那行。就給你們幾天時間好好想想,不過也別拖得太久。年前若能把事訂下來,他家就打算接人過門了。否則等到宮里放人出來,那就不太好說了。”

  有些話媒婆沒說破,蘭姑心里也是清楚的。宮里能放出來的宮女,應該大半薄有私蓄,又容貌秀麗,人家的挑選余地一大,哪里還有她什么事?

  可這人真的能選嗎?蘭姑有些拿不定主意。鐘山好心的幫她分析道,“我看此人還比不上你第一個相看的,那人雖年紀大些,畢竟有手藝,是個能干實在之人。縱有兒女,畢竟都要成家另過日子,往后還是你們二人作伴時間居多。今兒這個雖長得不錯,但有些油滑,不象是個能撐得住事的,嫁他雖是體面,只怕往后過起日子來,你自己會辛苦。”

  蘭姑聽著也有些道理,可要她接受那個鰥夫實在覺得有些丟臉。

  正跟鐘山在回去的路上,忽地有輛馬車在她身邊停了下來,趕車漢子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蘭姑?”

  蘭姑一愣,轉過頭去,卻是有些驚喜。“怎么會是你?”

  那五大三粗的漢子可不正是阮大虎么?

  阮大虎見沒認錯人,也很歡喜,“可算是遇到個熟人了。我就想著來找你家大少爺和我那義妹的,卻偏生把你們住的那條巷子名給忘記了。好容易打聽著找到歐陽家。一問沐姐兒,誰都不肯告訴我,這怎么回事?”

  蘭姑抿嘴笑了,“沐姐兒如今叫祝姐兒了,你打聽她從前的舊名,肯定沒人告訴你。不過這大年下的,你怎么上京了?”

  他如今看起來可跟從前大不一樣了。雖然也是那樣五大三粗,可衣衫整潔,整個人收拾得干干凈凈,清清爽爽。竟有了幾分英武的味道。蘭姑由不得動了心思,要是他還有那心思,嫁給此人也不錯啊。

  可還沒等她多思量一陣子,阮大虎咧嘴笑道,“下雪之前。山里就冷得住不得,我看著要變天,便收拾東西想上京投奔親戚。到底路上大雪耽誤了這幾日,昨兒才好不容易進了京城,今兒就帶我媳婦出來逛逛了。碧蓮。你也出來見見蘭姑吧?”

  他說著話,車里有個年輕女子已經掀開了車簾,望蘭姑笑道,“早聽說過你了!從前我們當家的還差一點娶了你對吧?果然生得跟我們這些鄉下人不一樣呢。快上車來,咱們好好說說話。”

  蘭姑在聽到阮大虎說到他媳婦時就已經呆住了,等到再看見那明顯比自己小了十多歲的年輕女子就更加呆滯了。直到人家把她拉上了車,還沒有回過神來。

  碧蓮拉著她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笑得熱情又純良,跟她咬耳朵,“我不過才三個月身孕,我們當家的就怕我在山里凍著,一定要帶我進城來。好在從前有他那義妹幫忙,我們家里倒不算難過,就是來京城去到我舅舅家,也沒什么可說的。”

  她把略顯粗糙的手又放在蘭姑臉上,天真的問,“要說姐姐在大戶人家當奴仆的就是會保養,聽說你的年紀也很不小了,怎么還這么細皮嫩肉?可比我娘年輕多了!不過你怎么還做姑娘打扮,是還沒嫁人么?”

  蘭姑人只覺心口一陣陣的抽疼,頭也有些發暈,碧蓮的話句句看似無心,卻又句句在戳著她和顏面她的心。

  是啊,她若是早些成親,是可以生出碧蓮差不多大的女兒來了,她娘的年紀可不就跟她差不多?就算她是鄉下人,可她那樣的青春嬌嫩怎么是自己能比的?

  蘭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居然還能若無其事的說,“哦,其實也沒什么,我也快要嫁人了。是京城本地的,家境還不錯…”

  碧蓮望著她慘白的臉色笑笑,不再多說什么了。

  再天真純良的女人一旦成了親,又將為人母都是不好惹的。尤其是面對丈夫差點就娶了的女人,又有哪個女人真的能若無其事?不過既然蘭姑都要成親了,那就沒所謂了。

  等快到破園的時候,蘭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勉強打了個招呼,就逃也似的回了高老大夫那兒。

  她決定了,她要嫁給那個姓米的!再怎樣,她都要嫁一個看起來比阮大虎更好的人!

  阮大虎和碧蓮進了破園,見到念福都很開心。她昨晚在家照顧歐陽康,今日便沒有出攤。

  “妹子,瞧你們過得這么好,大哥也算是放心了。”

  玉蓮對念福是沒有半點敵意,反而喜歡的不得了,“瞧你大哥,一高興就忘了正經事了。托你的福,不止你大哥娶了我,家里的幾個兄弟除了老三老五還在挑挑揀揀,都娶上親了。這回上京,大伙兒讓給你帶了不少野味。因怕尋不到你,我們都放在舅舅家了,回頭就給你送來。這回別賣了,留著自家好好過個年吧。”

  念福也很喜歡這個爽朗的碧蓮,不過心里倒是有些暗暗替蘭姑惋惜。瞧吧,你死活不敢嫁的,人家倒娶了個年輕漂亮的,眼下過得多好?

  阮大虎才問起歐陽康,念福還沒張口,忽地就聽下人急報,“姐兒姐兒,來官差了,說是咱家大少爺被告了!”

  (今天有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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