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天字一號房里傳出的聲音,客棧里的冒險者們紛紛抬起頭,凝望著天字一號房的房門。
這天字一號房的客人雖然在新安客棧住了半個月,但只有客棧店老板見過這位客人的樣子,他們這些冒險者盡管非常好奇這位闊綽的客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卻一直無緣得見。
此刻聽到天字一號房里傳出的問話,在場之人都明白,這是天字一號房里的客人聽到了外面的動靜,準備出面了。
“大哥,你剛剛問什么?我沒聽清。”
“我剛剛聽到有人在放屁,你聽見了嗎?”
“放屁?沒有聞到臭味啊…”
“誒!花榮,這你就不懂了。有的屁只能聽,不能聞。而且這種屁啊,你光用聽的,就能知道放屁的人那滿嘴的滔天臭氣。”
“滿嘴?”
樓上的花榮還沒反應過來是怎么一回事,樓下的新安堡冒險者們已經笑作一團了。至于被胡高說成滿嘴滔天臭氣的張雄,整張臉已經變成了豬肝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張雄在這一帶耀武揚威已經有快十年了,不論是驅妖城堡的人還是新安堡的人,都知道他的惡名,誰敢惹他?誰敢如此當面罵他?!
現在,他居然被兩個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家伙當著這么多人的面罵了!
張雄正要沖上樓去,忽見樓上天字一號房的房門被人從內側推開了來,走出兩道年輕的身影。
看見這兩人,張雄的鼻子都差點氣歪了!
他還以為敢如此罵他的是何方高人,沒想到竟然是兩個乳臭未干的臭小子!這事兒要是傳了出去,他張雄也就不用在這附近一帶混了,自己找個地縫躲起來算了。
新安堡的冒險者們心中的震驚也沒比張雄少多少,他們同樣沒想到能在天字一號房住上半個月的人居然會這么年輕。
在新安客棧已經住了半個月的胡高也沒想到,今天自己居然會卷入這場本來和自己沒什么關系的風波中。
早在半個月之前,胡高便達到了新安堡,這是他和慕錦分道而行之后約定的匯合地點。慕錦按照胡高的計劃返回越城去了,胡高和花榮則暫時照顧著身體未復的慕卓衣來到新安堡。
發現這新安客棧,對胡高而言實在是意外之喜,不僅僅是因為新安客棧中可口的美食,更是因為這新安客棧的天字一號房居然有兩間臥室。其中一間自然是安排給慕卓衣了,另一間胡高慷慨地讓給了花榮。
至于胡高自己…胡高自己是這么說的“我在外面坐坐就好”,至于你信不信,反正胡高是信了。
花榮每天晨起,發現胡高在外面似乎坐得很開心,也就沒有提和胡高交換之事。
今天,胡高和花榮本來正在房間里閑聊,忽然聽到有人將樓下的禍水引到了他這里來,這才出聲。
“剛剛就是你在放屁?”胡高帶著花榮一邊往下走,一邊冷冷地盯著張雄。
這問題問得,張雄回答“是”也不對,“不是”也不對,氣得張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張雄正要大罵出聲,胡高和花榮已經走了下來。
通體境中階的張雄對新安堡這些凝影境的冒險者來說是一個巨大的威脅,對胡高來說根本什么都不是。胡高甚至都懶得多看他一眼,而是徑直走到了那名剛剛說出“客棧里天字一號房的客人已經足足住了小半個月”這句話的冒險者面前,拍了拍那人的肩膀:“禍水東引,做得不錯。”
那冒險者見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很是不好意思,即使對方只是一名年輕人,他依然感覺臉上有些火辣辣的:“我…我…”
“別緊張,我是真夸你。”胡高笑了笑。
張雄一時不知道該說什么,張雄手下那幫小嘍啰可受不了了。他們跟著張雄四處耀武揚威慣了,走到哪兒不被人當大爺伺候著?今天居然被兩個小子看不起了!真是豈有此理!
“臭小子!沒看到我們張爺站在這兒嗎?!你那是什么態度!趕緊滾過來讓咱們張爺跪下去磕頭道歉,否則,今天你就別想好手好腳的出這個門!”
“哦?這么能威脅人?”胡高眉毛一挑,回過身來,“這番話說得倒是流利,平時怕是沒少練吧?想想,跟在別人后面當狗腿子,確實也不是一件容易的工作,表面看上去威風,私底下不知道要練習多久這貓假虎威的功夫呢!看在你這么勤奮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個機會吧!來,我伸出手讓你砍,你要是真能砍下來,我不但不生氣,還給你磕頭道歉。怎么樣?”
“大哥,你用錯詞兒了,是‘狐假虎威’,不是‘貓假虎威’。”花榮這時小聲地在胡高耳邊提醒道。
胡高瞪了花榮一眼:“別拆我的臺!我說是‘貓假虎威’就是‘貓假虎威’,壓根兒就沒有‘狐假虎威’這個詞,就算以前有,以后也不會有了!”
“哦…”花榮不明所以,一臉委屈。
張雄手下那嘍啰顯然不會去關心胡高到底是說的狐假虎威還是貓假虎威,他只聽到了胡高這囂張到極點的挑釁。
伸出手讓他砍?砍掉了還給他磕頭道歉?!見過瞧不起人的,沒有見過這么瞧不起人的!
那嘍啰越想越是火大,見張雄沒什么表示,知道這是張雄有意讓自己打前哨試探試探,當即抽出腰間佩刀,走到胡高身前!
“哼!年紀不大,口氣倒不小。等老子一刀將你小子的手臂砍下來,你就他媽知道是刀鋒利還是你手硬了。現在后悔哭著求饒還來得及!只要你給咱們張爺跪下磕幾個響頭道歉,老子就放你一馬!”
“后悔?男子漢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怎么可能會后悔呢?至于,是刀鋒利還是手臂硬的問題,我還真不知道呢!來來來,讓我見識一下吧!”胡高笑著將左臂平伸而出,一副隨你下刀的樣子。
胡高不著急,一旁的幾位好心的冒險者可著急了。尤其是那位將禍水引到胡高身上的冒險者,更是急出了汗來。
他本以為能在天字一號房住半個月的人,一定是哪家的強者,希望借助這位強者的能力震退張雄等人。他沒想到的是,住在天字一號房的居然是一個外來的年輕人。而且,從這個年輕人目前的表現看,完全是在家里威風慣了的做派,完全不知道天高地厚。
伸出手讓人砍?人的手能和刀比劃嗎?!
“小兄弟!切莫逞強啊!這是我們新安堡的事兒,你不是新安堡的人,不必強出頭!還是讓我們來吧!”
“是啊!是啊!小兄弟,你可千萬別拿自己的手臂開玩笑!這手臂要是斷了,可就長不出來了。”
新安客棧中的冒險者們紛紛勸道。
胡高只是對眾人微微一笑,沒有多說什么。
張雄手下那小嘍啰看到胡高的態度,更是怒火中燒,手起刀落,使足了勁兒,一刀砍在胡高手臂之上!
“鏘!”
佩刀砍在胡高的手臂上竟然產生了一聲金鐵相交的脆響,胡高那材質普通的衣袖被一刀砍出道裂口來,但裂口竟無一絲血跡滲出!
客棧里眾人的眼珠子頓時掉了一地。
那小嘍啰不可置信收回自己到,呆呆地看了看刀鋒,駭然發現自己這柄鋒利的佩刀刀鋒竟然卷了刃!
自己剛剛是劈在了什么上面?這他媽真的是人的手臂嗎?!
站在張雄右側的一名小嘍啰第一個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在張雄耳邊小聲道:“頭兒,那小子身上至少穿著一件人級極品的防御內甲,而且比老大你身上這件還要好。我們是傷不到他的,只有靠老大你親自出手了!他身上那件人級極品的防御內甲可值大價錢,老大你以后穿出去,別提多有面子了!”
張雄聞言,眼睛一亮,踏前一步:“臭小子!你以為仗著一件人級極品的防御內甲就可以不把大爺放在眼里嗎?大爺今天就讓你明白明白,防御內甲不是萬能的!遇上高手,它和一張廢紙沒什么兩樣!”
客棧內眾人聽到張雄的話,恍然大悟。
原來這個年輕人穿著防御內甲,怪不得刀砍在他的手臂上會發出金鐵相交的聲音,怪不得這個年輕人剛剛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但是,這年輕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修煉過樣子的,身上沒有一點外放的力量,僅僅靠防御內甲,面對中階通體境的張雄,恐是兇多吉少。
想到這兒,眾人又不禁為胡高擔心起來。
而眾人關注的焦點——胡高顯然沒有一點身為焦點的自覺,正在和花榮用旁人根本聽不懂的話語交流著。
“三里?”胡高伸出三根手指。
“至少四里!”花榮肯定道。
“五里可以嗎?”胡高露出一絲不太滿意的表情。
“可以試試!”花榮想了想,點了點頭。
張雄見自己親自發話,居然不被這個小子放在眼里,頓時大怒:“臭小子!你們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找…”
最后一個“死”字張雄還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他自己咽了回去。
在他無比驚駭的目光中,一直不顯山不露水的花榮忽然取出一張金色長弓,開弓拉弦,元力凝箭!
在一片燦爛的金光中,中階通體境的張雄甚至都來不及反應,便被一股貫體巨力拖著倒飛出了客棧!
一息之后,死不瞑目的張雄已被一只金色的長箭釘在五里之外的一棵櫸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