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紹看到兩名女子都嚇得不輕了,挺有一種邪惡的成就感,呵呵的笑了兩聲,“虞姑娘,你可知道那墻中鬼,生前是何人?”
虞紅葉被問得嬌軀微微一顫,“薛公子不是可以通靈么,奈何還要問我?”
“通靈和驅鬼是兩回事。”薛紹的言語表情就像是一名教授在講課一樣,專業又嚴肅,“如果不問清那墻中鬼的來歷,我也是無從下手。”
“好吧…我告訴你!”虞紅葉喝了一口茶,用深呼吸來壯膽,“其實我也只是道聽途說。畢竟,那是發生在十幾年前的事情了…”
十幾年前?月奴不由得感覺得身上一陣陰冷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下意識的摸了摸手臂,真想湊到了榻上和虞紅葉擠到了一起,再披上了那床棉被。
“有本大仙在,不用怕!”薛紹信誓旦旦的道。
虞紅葉壯著膽子,小聲說道:“薛公子可曾聽說過,十幾年前龍朔宰相上官儀之事?”
“略有耳聞。”薛紹點了點頭。
上官儀,當初安小柔經常和他一起討論這個人。龍朔年間他成為高宗李治的宰相,因仇視武皇后囂張跋扈把持朝政,于是勸諫李治廢后。當時李治也同意了,就由上官儀草擬廢后詔書。結果事泄,武皇后向李治苦苦哀求,李治又心軟的打消了這個念頭。
由此,始作甬者倡導廢后的上官儀,后果就可想而知了。宰相做了沒兩年,他和他兒子幾乎滿門被誅落了個無比凄慘的下場。
不過,上官儀之所以能被一些后人津津樂道,更大的原因倒不是因為這場政治風波,而是因為他的孫女!
上官儀的這個孫女在家族事發之時還十分年幼,因此只是被抓進宮里配沒掖庭,成了一名奴婢使兒。誰也沒有想到在之后的一千多年里,這個復姓上官的奇女子再也沒有被人們所遺忘,她的名字頻頻出現在史話評書與詩文集著之中。
她就是——上官婉兒!
“此處宅子最初曾是上官儀修建的,后來傳給了他的兒子上官庭芝。”虞紅葉說道,“上官儀父子被誅之后,這處宅第被罰沒朝廷所有。馬上朝廷將它賜給一名卓有戰功的將軍,豈料那將軍住進來之后發現屋中鬧鬼,于是急忙甩賣轉手…由此十幾年來,這棟宅子很少有人敢住被轉手了無數次,價錢卻是越賣越便宜。于是我就,將它盤下了!”
“你滿以為請了道士和尚做了法事,趕走了惡靈就可以大賺一筆?”薛紹呵呵的笑道,“沒想到,那墻中鬼偏就賴著不走了是吧?”
虞紅葉略有一點緊張又尷尬的點了點頭,“既然薛公子有這門絕技,看來就是這宅子既定的主人!”
“都什么時候了你還顧著賺錢做生意!”月奴沒好氣的道。
“薛公子若是不買,紅葉自然不會強求。若要另尋他處,紅葉必當效勞!”虞紅葉自知有點理虧,訕訕的苦笑道,“不管怎么樣,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薛紹呵呵的笑道:“如你所言,這宅子從上官庭芝被抄家之日起,就開始鬧鬼了是嗎?”
“是的。”
薛紹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那個墻中鬼,可能就是上官庭芝了。”
虞紅葉頓時篩糠,“不、不會吧?!他都死了十幾年了!”
“我是說,可能。”薛紹淡然的笑道。
“請公子三思!”月奴也覺一陣周身發寒,急忙抱拳道,“此處兇宅,公子萬不可入住!就算不被厲鬼所傷,陰氣太盛也可傷人魂魄或是霉了運程!”
“無妨。別人怕了,我卻未必。”薛紹不以為意的笑道,“天亮之后你二人去市集買些應用之物來。記住,千萬不可聲張,不可對任何外人道說我要驅鬼之事。否則,那可就不靈了!”
天亮之后,大雨稍停。兩名女子滿腹疑惑、心驚膽戰的乘了馬車,去市集上買薛紹要的那些東西,順便也要采辦一些柴米油鹽和家中的閑雜東西。
薛紹獨自一人,站在了馬球場邊的那塊墻壁之前。
一片紅色的土磚泥墻,普普通通,看起來沒有任何異樣之處。薛紹伸手在墻上用力抹了一把,手上沾上了一些紅色的泥灰。
“這有什么可怕的?”薛紹冷笑。
“二百零一!”
“二百零二…呼、呼!”
月奴與虞紅葉回來的時候,雙雙看到薛紹趴在馬球場邊的廊臺下,呼哧哧的做著俯臥撐。
“噓,不要吵!”虞紅葉小心的道,“說不定薛公子是在進行驅鬼前的準備動作!”
“…”月奴沒有說話,但也點了點頭。
跳大神這類的事情,她們總歸是見過。那些巫婆神漢的動作可稀奇可夸張了。相比之下,薛紹趴在地上做俯臥撐算是“低調”的。
“月奴姑娘,你跟隨薛公子多久了?”虞紅葉閑來攀談。
“兩年。”月奴答得既不冷漠也不熱情。
雖然月奴對虞紅葉這個行為古怪的商女頗多戒備,但昨晚也算是“共患難”了一場,加上年齡相若彼此之間頗多話題。相處了半日,也算有了幾分融洽。
“二百零七!”
“呼呼…三百零八!”
月奴性情耿直,“公子,該是二百零八!”
“啊,不行了、不行了!”薛紹一下癱到了地上,“還不快扶我起來!”
二女連忙上前手忙腳亂的將薛紹從地上扒拉起來。
薛紹只覺一陣頭昏眼花雙臂發麻抽筋,臉上更是漲得通紅。
“薛公子,你沒事吧!”虞紅葉不由得有點慌急,“大白天的,那墻中鬼也敢出來傷人嗎?”
“公子我們還是不驅鬼了吧?”月奴擔憂的道,“大不了換一處地方來住!”
“我沒事…”薛紹了一陣兒粗氣,抹了一把額頭的汗甩了甩胳膊,“叫你們買的東西,買來了嗎?”
“買來了!”
“挺好。放在這里,月奴去安排午飯吧!”薛紹說道。
“我去幫忙。”虞紅葉很識趣的一同走了,心說但凡有“這方面”本事的人都有忌諱,我還是不要圍觀的好。
薛紹笑了笑,又嘆息了一聲。這副身體真是夠虛的,才做了兩百個俯臥撐就不行了。我已經打磨了身體這么多天,現在這體格比起常人來或許還算可以——但我以前做俯臥撐,那都是以“小時”而論的!
必須要加強煅煉!
趁著月奴和虞紅葉準備午飯的空當,薛紹手腳麻利的用她們買來的材料做了一個挺大的布偶,布偶表層涂了一層姜黃水染料。然后調了一甕堿水,將布偶立在那面“鬧鬼”的墻前面,再把月奴買來的弓箭箭頭泡進了那堿水之中。
一切就算準備妥當了。
少時過后二女準備好了午餐,三人草草的吃過,然后就聚在了馬球場的那一堵墻邊。
二女全神貫注的略顯緊張,看薛紹將要如何捉鬼。
薛紹老神在在的站在那面墻前,閉著眼睛念念有辭,“南無阿米豆腐,東無阿米豆腐,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齊天大圣三打白骨精…”
二女隔得稍遠聽得云里霧里,完全不知道薛紹神神叨叨的念的一些啥,估計應該是他的“獨門口訣”了。
隨后,薛紹燒了一張自己隨手亂畫的黃紙扔進那堿水之中,一切就算準備妥當了。
“好,首戰告捷!”薛紹拍了拍手,“我已經將上官庭芝的冤魂捉拿歸案囚于這布偶之中。月奴,拿起箭來,射它!”
月奴驚訝的挑起了眉梢面露一絲難色,“公子,月奴不懂法術!”
“放心,箭矢已經涂上了我的神符之水!”薛紹自信滿滿的微笑道,“你箭術精準,必然行的!”
虞紅葉已是一副嚇到了呆萌的樣子,瞪大了眼睛一眨都不眨,“月奴,你就聽薛公子的,趕、趕緊射吧!”
“說得倒是輕松,要不你來?”月奴沒好氣的悶哼了一聲,騎虎難下的拿起了弓箭站得稍遠對著那布偶,嘴上不說害怕,箭尖卻略微有點抖。
“月奴,你可是習武之人,居然如此膽小!”
“公子,我射!”
“嗖——”
一箭飛出,箭矢插在了布偶之上。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布偶…流血見紅了!
“啊!!!”虞紅葉嚇得大聲驚叫。
月奴飛快的扔了弓箭拔劍而出,如臨大敵的一挺身攔在了薛紹面前,“公子小心!”
“慌什么!”薛紹輕輕的拍了拍月奴的肩膀示意她把劍放下,“有本大仙在此坐鎮,萬事莫慌!”
虞紅葉已是瑟瑟發抖的躲在了薛紹的背后,偷偷伸出半張臉來瞅著那個布偶,結結巴巴的道,“薛、薛公子,那個布偶流了血,是、是不是,就是已經殺死冤魂了?”
“還沒有。”
“啊!!!”這一下,二女一同驚叫出聲來。
“都叫你們別慌了。”薛紹背剪著手,十分大尾巴狼的踱了幾步,像個大將軍指揮作戰一樣的猛一揮手,“月奴,繼續!”
“是…”月奴小臉兒有點發白了,拿起弓箭的時候手哆嗦的更厲害了,“公子,你站遠一些!月奴手抖,怕誤傷了你!”
“你不會站得近一點嗎?”
月奴繃著臉咬著牙,死活不肯把那一句“月奴害怕”說出口來。
薛紹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站得稍遠了一些,“好了,射!”
“嗖嗖嗖——”
月奴壯著膽子連射了三箭,還都中了。如同之前一樣,全都見了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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