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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改寫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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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踢完球的薛紹,拱手站到了太平公主面前。

  “不算,再比!”太平公主很是不服氣,“投壺!比投壺!”

  相比于角抵與蹴鞠,投壺顯得文雅許多,就是拿一個長頸甕擺著,隔了一段距離用箭支往里面投。誰投進得多誰就算勝。

  這一門手藝,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薛紹都是絕頂高手。單就前世來說他練過飛刀,十米開外一刀刺喉不在話下,這區區的投壺對他來說也太小兒科了。

  “這次本宮親自跟你比!你若輸了,狠狠打歪你脖子!”太平公主忿忿的道,感覺不夠解意,于是還加上了一句狠話,“你若能贏,本宮封你官職!”

  薛紹笑而想道,這回還出籌碼了。官職?我喜歡!管你是不是信口開河,贏了再說。

  于是比試的結果毫無懸念,薛紹勝。

  “不算!今日本宮身體不適!”剛比完太平公主又耍賴皮了,“本宮要和你對弈!”

  三盤下來,公主僥幸贏了一盤,實際上還是薛紹怕小公主的面子上不好,有意讓了她。

  “…”下完棋,太平公主已然無語凝噎直咬嘴唇,一狠心說道:“比、比生孩子!這下你終歸是要輸了!”

  比生孩子?

  宦官宮女們已是憋笑憋到內傷,薛紹笑而不語。就算你是女人一年也頂多生一個,運氣好能是個雙胞胎;我可是雄性播種機,給我一群女人,我就能創造一個民族!

  “你笑得好討厭!——不玩了,擺駕回宮!!”太平公主氣乎乎的扭身就走,一邊走還一邊回頭瞪薛紹,“你等著,本宮明日再行和你比過,定要勝了你!”

  “恭送公主殿下回宮!”薛紹在后面長聲的道。

  “氣死本宮了!”太平公主坐上鳳鸞寶駕,指著身邊的宦官宮女們罵,“都怪你們,一個個的全都沒用!”

  “公主殿下請恕罪!”嚇壞了一群人全都跪倒在地。

  “好啦、好啦——回宮!”太平公主和她母親一樣的撫了一下袖,貌似威嚴而且十分生氣,臉上卻泛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悄聲自語道,“倒也挺好玩兒!”

  薛紹依舊被幾名宮廷衛士帶回了龍首殿。這一番折騰下來,現在已是黃昏。

  吃罷了飯,薛紹站在窗前安靜的看著這一片雄偉瑰麗的宮殿。

  誰能想像,這樣恢宏磅礴的王朝、這樣神峻奇美的宮殿,會在若干年后完全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之中、掩埋在冰冷的黃土之下?后人僅能憑借考古發堀的殘桓斷壁和零星的文獻記載,來考證這個令人神往的時代。

  薛紹仔細的回憶自己對這段歷史的了解,毫無疑問接下來的幾十年將是屬于武則史的時代。這位歷史上唯一的女皇帝將要革李唐之命建立女皇大周朝,登鼎治世。

  一朝天子一朝臣,李姓皇族將被武則天殺得七零八落所剩無幾,包括此前積極擁護李氏皇族的舊有門閥貴族,也將遭到大清洗。

  河東薛氏豪族,正在此例。

  歷史上,她女兒太平公主的丈夫薛紹,也在此例!

  史書上記載的薛紹之死互不統一說法很多,有的說他參與了他兄長策劃的謀反,因而下獄被處死;有的說他沒謀反,只是無辜受冤屈死獄中。其實薛紹是否參與了謀反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李姓皇族的外戚,他是薛氏貴族的重要成員,武則天絕不會容許自己的女兒在她當上皇帝之后,還擁有一個跟隸屬于李家陣營的丈夫!

  所以,哪怕薛紹是武則天唯一女兒深愛的丈夫,哪怕他沒有犯任何錯誤,哪怕他是有史以來最稱職的駙馬——他也必須死!

  在政治利益面前,親情根本不堪一擊;武則天對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能下手;女婿,又算什么東西?

  想到了這些,薛紹的眉頭深深皺起,上天既然安排我來到這個時代成為薛紹,就必然有他的理由,但絕不會讓我等著被武則天一刀拿下!

  其實,就算我躲過了太平公主不娶她,也難保將來能在武則天的政治大清洗中幸免于難。因為我是李家皇戚,因為我是河東薛氏族人,這都是武則天女皇之路上的絆腳石。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躲,是躲不掉了。那就只能…逆流而上尋求一條新的出路,從而改變命運!

  那我薛紹的出路,又將在哪里?

  無論如何,絕不會是在太平公主的香閨之中、春榻之上,這一點歷史上的那位短命薛駙馬已經論證過了。不管太平公主如何愛他,不管武則天如何看重太平公主這個唯一的女兒,薛紹也只能死得妥妥的!

  薛紹瞇起了眼睛。

  每逢認真思考或是動了殺機,他總會這樣像一頭即將要捕食的獵豹那樣,瞇起眼睛。

  “目前看來,我的出路唯有——從戎!”薛紹得出了這樣一個結論。

  史書有載“李勣之后無良將”,接下來的幾十年里這天底下最缺的就是武將,軍隊當中將有極大的權力真空和施展空間。這么大的一片空白我不去頂缺,難道要我削尖了腦袋擠到朝堂之上,去和那些奸滑似鬼的腹黑政治家們勾心斗角?斗不斗得過是一回事,史載武則天當政的一些年里,走馬燈似的換了將近八十個宰相,居歷史之最!

  “伴君如伴虎”和特務政治被這個女人演繹到了極致;武則天當家的朝廷之上在很多年里彌漫一片白色恐怖,遠比槍林彈雨的戰場要危險得多。

  因此,就算拋開興趣與理想不談,我薛紹的出路也只有一條,從戎!

  槍竿子里出政權,自己保護自己,才是唯一可行的王道!

  思及此處,薛紹的嘴角略微向上一挑,沉寂如水的臉上露出一抹妖異又冷冽的微笑…歷史上的薛紹之所有被人記住,無非是因為他是太平公主的駙馬。現在,這一切都可以改變了。

  這是一段嶄新的歷史,薛紹與太平公主的故事,絕對不會是以往的版本!

  多年的軍旅與傭兵生涯,歷經生死無數,薛紹早已將生死榮華這些都看得很淡。可是如今面對這神話般的宮殿、植入這段夢幻般的歷史當中,面臨一個嶄新而充兇險與挑戰的未來,他蟄伏已久一顆男兒雄心,仿佛在漸漸的復蘇覺醒。

  史海鉤沉,風云變幻。歷史,總是少數強勢的人物在書寫。

  “我,為什么不能?!”

  回到了蓬萊殿的太平公主趴在床上飯也不吃,踢著兩個腳丫愁眉苦臉,雙手還在用力的掐枕頭。

  料理完一天國事的武則天在探望了臥病在床的皇帝李治之后,又來看她的寶貝女兒。見她如此模樣,武則天已是會心一笑。

  太平公主則像是見到了大救星,“母后,你總算是來了!快幫皇兒支個招,我明日定要勝他!”

  武則天難得的“嗬嗬”笑了兩聲,撫著她滿頭的油亮青絲悠然道:“為娘已經赦他出宮了。”

  很顯然,白天的事情她早已知道得一清二楚。

  “啊?這如何是好!”太平公主一下就急了,“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若不放他,該以何樣的名目繼續將他拘押呢?”武則天說道,“適可而止。”

  太平公主嘟起了嘴,“我不服氣。我被他平白的打了一頓,就這樣算了么?”

  “那就尋個過錯,將他貶廢了吧!”武則天好像說得有些漫不經心。

  “那…那要是貶廢了,我就更沒有親自報仇的機會了。也不是太好。”太平公主嘟著嘴兒氣鼓鼓的道,心里卻是沒來由的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那該如何是好?”武則天笑問道,“就算不貶廢,他應該也會回到藍田縣去,不會再來宮里了。”

  “那我豈不是見不到他了?”太平公主下意識的低低驚詫了一句,兩顆黑溜溜的眼珠子好一陣撲閃撲閃,靈機一動說道:“母后,我想起一件事情來了!”

  “何事?”

  “就是今天我與薛紹比試的時候,一不小心夸下了海口說…”太平公主吐了一下舌頭,小心翼翼的道,“他若能勝,我便許他宮職。”

  “你這孩兒好不胡鬧!”武則天的語氣頓時嚴厲起來,“他身無寸功,豈能輕許官職?如此傳將出去,如何服眾?!”

  太平公主怯怯的瑟縮起來,輕輕的拉了拉武則天的袍袖,“娘啊,孩兒知道錯了!但是公主金口已開,如若不能兌現,豈不有損皇家的信譽和威嚴?再說,再說…他先前曾經救我溺水,是不是也可算作功勞一件?”

  “如此說來,他打你的事情已然一筆勾銷了?”武則天笑得意味深長。

  太平公主眨巴著烏溜溜的大眼睛看到她母親笑得如此詭譎,仿佛有了一點中計的感覺…母后好像是在故意誘逗于我,讓我主動放下這段仇隙?

  “如何?”武則天追問道。

  “那就…算了吧!我是公主理當寬宏大量,暫時、我只是說暫時,就不與他計較了!”太平公主故意氣鼓鼓的說完這句,為了加強語氣又添了一個“哼”!

  “不是冤家不聚頭啊!”武則天搖頭而笑,寵溺的輕拍她的脊背,“你呀!就和為娘當年一樣。”

  夜幕降臨時,薛紹走出了皇宮。

  回首望去,一片燈火闌珊。宮闈森森,高高的宮門與城墻,就像是兩個世界的分水嶺。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薛紹淡然的笑了一笑,轉身大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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