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槍聲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我中槍了?”威爾遜爵士愣然,低頭看著胸前的血漬越來越大。
他臉上忽然露出惱怒之色,猛然抬頭看著那幾個對著他開槍的監工,頓時立刻發現這幾人并不是他的手下,而是幾個陌生人。
“他,他怎么沒事?”約翰驚愣地瞪大了牛眼,轉頭大叫道,“艾倫、娜塔莎、卡琳,你們也開槍,快,打死那個怪物。”
“砰砰”不等約翰說完,槍聲就已經接二連三地響起。秦倫定睛看去,發現那幾個監工當中,果然有兩個是女扮男裝,正是卡琳和艾倫的女友娜塔莎。
卡琳原本是跟著希爾等人,不知道在莊園里發生了什么,居然現在已經跟艾倫等人匯合。而原本跟著艾倫的黑人女孩戴娜倒是被當成黑奴給抓了起來。
至于和艾倫等人一起的唐納德幾個輪回者,現在卻不見了蹤影,不知道是不是被希爾等人給干掉了。
威爾遜爵士的身體隨著槍聲晃了晃,襯衣上再度浮現出幾朵血漬。他臉上怒容更盛,但是依然站立著沒有倒下,用充血的眼睛怒視著艾倫等人。
“外來者,哼,難怪那些黑奴能逃出谷倉,原來是你們的緣故!”
中年紳士的身體迅速膨脹,變成了一個身高至少在七英尺開外的巨漢,變形的鉛彈慢慢被肌肉從體內給擠了出來。臉上的表情越發猙獰,嘴角開始露出長而鋒利的犬牙,紅色的瞳孔變成了蛇一樣的豎瞳。
“看到了嗎,外來者,這就是我將靈魂出賣給惡魔的報酬。在靈魂之火熄滅之前,我是不死的。你們,還有那些暴動的黑奴今晚都要死。”
威爾遜爵士變成的巨漢讓他身后被捆綁著的幾個黑人大漢都看呆了,他慢慢將刀鋒手套戴上,突然扭身向后一揮。
“啊”木樁上的黑人坎達發出一聲不似人的慘叫,他的胸腹整個被劃開,內臟滑落了一地,像一只被剖腹的鴨子一樣抽搐著,整張臉都扭曲成了一團。
“稍等,處理完祭品,就輪到你們了!”巨漢朝艾倫等人露出一個令人心悸的笑容,怪笑著走向其他幾個黑人。
“上帝啊,那是惡魔,惡魔!”艾倫等人只覺渾身發冷,只想就這么轉身就逃。
然而,眼前慘叫著呼救的戴娜,還有前不久得到的真相卻讓他們的理智告訴自己,他們不能就這么逃走,因為不解決掉威爾遜爵士,他們是逃不出去的。
視線緊盯著背身過去的威爾遜爵士,秦倫將雙手從松開的繩索中脫了出來。
“咔嚓”他用力一扳左手腕,將折斷的指骨復位,掃了一圈周圍的情況。
天臺上的監工除了假冒的艾倫等人,其他人都已經下樓去阻擋黑奴了,凱拉·威爾遜正手捧著水晶球在祈禱,沒有人注意到他。
秦倫放輕了腳步,一邊小心地躲避著地上的火焰,一邊朝低著頭不知生死的伊蓮·威爾遜跑去。
“伊蓮”秦倫輕聲叫醒伊蓮,順手解開了她背后的繩索。
“哥哥!”伊蓮抬起頭,小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突然她的臉色一變,將一樣硬邦邦的鐵器塞進秦倫手里,尖叫道,“小心!”
秦倫十分機警,在伊蓮臉色剛有變化,他就側身一撲,左手將伊蓮一把推開,右手一揚,用伊蓮交給他的東西擋在身前。
“叮!”伊蓮交給他的鐵器,正好夾住了威爾遜爵士揮舞過來的利爪。
“小雜種,別想逃!”威爾遜一臉的猙獰,狠狠壓下鋒利的刀爪。
然而,秦倫此時卻仿佛看不到近在咫尺的刀鋒,反而緊盯著手上的鐵器,眼瞳縮成了針孔狀,神情有些恍惚。
這時候,他才看清伊蓮交給他的鐵器是什么,那是一把裁衣用的大剪刀。熟悉的手感和樣式,讓他的腦海里再度出現了埋藏在內心深處的記憶。
當年,他在絆倒福斯特之后,為了給跑上樓的妹妹爭取逃跑時間,便帶著那個男人在客廳里繞圈。
當然,這種行為只是權宜之計,他總歸會被福斯特抓住的。他只想著妹妹能夠通過二樓的窗戶逃出去。而福斯特也知道這一點,只是他不能放著客廳的秦倫不管,反正伊蓮逃出去還需要時間,就看誰更快了。
然而,讓秦倫和福斯特沒想到的是,伊蓮跑上二樓后,并沒有通過窗戶爬出去。反而在十多秒后,就從二樓的一個房間里跑了出來,站在樓梯口大叫哥哥,然后將一把大剪刀扔了下來。
聰明的少女無法第一時間去廚房拿到刀,就去二樓找了把最容易找到的武器!
“砰!”神情恍惚的秦倫忽然感到腹部受到重擊,頓時情不自禁地倒飛了出去,他被威爾遜給踢飛了。
“噌”在感受到肋骨斷折的同時,秦倫也清醒了過來,恰如其分地將剪刀一分,再次擋住了插向咽喉的利爪。
威爾遜變成的巨漢,臉上出現了不可思議的神情,他沒想到哈瑞的身體在打橫的同時,居然又擋下了他的攻擊。
不過,身為當事人的秦倫卻露出一絲冷笑。原本的秦倫并不擅長近身肉搏,但他可不一樣。
要知道他的人格里面還包含了喬伊的能力,“剖解者”喬伊·福斯特可十分擅長近身搏斗,特別是手上還有一把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兇器”。
只是秦倫附身的哈瑞畢竟不是喬伊,他的身體才虛弱了。擋下巨漢的兩次攻擊,加上剛被踢了一腳,肋骨斷了好幾根,落地之后,掙扎了兩次都沒能爬起來,只能用打滾的方式躲避接踵而來的刀鋒。
“呵!”威爾遜爵士冷笑著單腳一踩,終于踩住了秦倫來不及躲閃的小腿,再次揚起利爪。
“托馬斯”就在威爾遜爵士要了斷秦倫的時候,前方不遠卻傳來了妻子凱拉的慘呼。
“嗯?”巨漢抬頭一看,頓時一驚,只見剛逃開的伊蓮正跟凱拉爭奪著儀式用的水晶球。
也不知道少女吃錯了什么藥,一改平時懦弱的性格,居然把凱拉抓瞎了一只眼睛,弄得她滿臉是血,狼狽不已。
與此同時,他還看到開始那幾個攻擊他的監工在分頭解放幾個黑奴,其中已經有兩人逃脫了束縛,正從后面偷偷摸摸地朝他撲來。
“啊”就在威爾遜爵士分神之際,他突然感覺到腳踝劇痛,低頭一看,發現秦倫用剪刀恰到好處地挑斷了他的腳筋。
“怎么會…這個小雜種…怎么可能!”望著從腳邊滾開的秦倫,威爾遜滿臉的不敢置信。
“干得好,哈瑞!”
“威爾遜死吧!”兩個黑人奮不顧身地撲了上來,仿佛根本看不見巨漢手上猶如刀輪般的爪套。
然而,此時,剛被黑人稱贊過的秦倫卻沒有再回頭看上一眼。他順勢又滾了兩下,按著肋骨,踉蹌著站了起來,朝凱拉和伊蓮那邊跑去。
秦倫知道威爾遜不會死,那個怪物既然是不死之身,那么被他挑斷的腳筋很快就會恢復,被解放的黑奴也好,艾倫等人也好,按這個形勢發展下去,最終都會被殺掉,唯一的生機只在凱拉手上的水晶球。
只是秦倫的眼神依舊迷離,臉上既沒有痛苦,也沒有迷茫,似乎在重溫記憶中的一幕。
這一幕是多么的熟悉啊,當年,將剪刀丟給他之后,伊蓮還是沒有逃。她從樓上跑了下來,硬是用她那副小身板,將重創的養母從廚房拖了出來。
那時候,她終于拿到了一把餐刀,將其橫在養母的脖頸上,小臉上洋溢著甜美的笑容,輕聲呼喚著養父的姓名。
終于將秦倫踢翻在地,踩著男孩胸膛的福斯特愣住了。對于那些被他收養的孩童們,福斯特是個惡魔,但他跟妻子卻感情深厚,已經相依相守的那么多年,哪怕只是共同作惡的歲月。
沒有人會理解他們,除了那個奄奄一息的中年婦人。
他知道妻子已經死定了,沒有人能在頸動脈被挑斷后,還能支撐到醫護人員的到來。但是當伊蓮用刀橫在妻子的頸側時,他依然動搖了。
雖然他猶豫的時間并沒有幾秒,但已經足夠被他踩住胸膛的秦倫,用剪刀剪斷了那只右腳的腳筋…
跨過六芒星法陣最外沿的火墻,秦倫終于站到了凱拉·威爾遜身后。凱拉依然在跟伊蓮糾纏著,絲毫都沒有注意到他的到來。
他雙手輕輕一分,剪刀就變成了兩把單片利刃。這把剪刀剛才夾了兩次威爾遜手上的爪套,中軸斷裂了,一如當年那樣,正好被分成了兩片。
秦倫面無表情地跳了起來,右手閃過一道冷光。他身前的凱拉身體一僵,后頸噴出一道血箭,朝前仆倒,將伊蓮也帶了一個踉蹌。
兩人爭奪的水晶球掉了下來,滾落到一邊。
秦倫神情麻木地揚起利刃,正想再給她一刀,手腕卻被身旁的伊蓮給抓住了。
“伊蓮”秦倫慢慢轉過頭,臉上帶著一絲迷茫和不解。
“哥哥!這一次你不能單干了,你給我選得路,我不喜歡!哪怕要變成厲鬼,我也要陪你一起走下去。”伊蓮滿是血污的臉上露出一絲甜美的笑容,接過秦倫左手的單片剪刀,俯身狠狠地插進了凱拉的后腦。
“伊蓮不,你是秦媚,我的妹妹!”秦倫渾身顫抖,瞳孔慢慢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