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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5章 嫁禍

  “小師妹,你不知道嗎?我們一直在等你的命令。”

  這樣的時候,陳辰陰云滿布的臉上總算有了點笑模樣,和孔易杜仲一起起身,對著夏含秋深施一禮,“無為觀一眾人等早已做好準備為小師妹所用,我們師兄弟四人,也已做好準備。”

  夏含秋下意識的虛扶了一把,臉上顯出怔愣之色,“你們,不反感嗎?”

  “天下間只得你傳承了師傅的本事,這是老天爺決定的事,何來反感一說?小師妹便是理直氣壯的使喚我等,我們也只需聽從便是。”

  幾人此時才明白了為何小師妹那般遠離無為觀,原來是她覺得自己沒有這個資格…

  知道了原因,幾人待夏含秋也就更多了分親近,沒有誰天生愿意給人使喚,他們聽從師命,但若是他們必須聽從的那人也尊重著他們,誰心里不得暖和兩分?

  “我擔心會讓師傅失望,在世人皆輕賤女人的世道,我不知道路該如何走,能走多遠,也擔心連帶的讓你們跟著受累。”夏含秋苦笑,“師傅能帶給無為觀的榮耀我未必能做到,師傅能讓無為觀聲名遠揚,而我,除了讓無為觀跟著我遮遮掩掩,實在想不出能給無為觀眾人帶去什么,我無法不去想這些。”

  陳辰三人都沉默了,最后還是陳辰開口,“小師妹可知師傅建無為觀的初衷?”

  夏含秋看著他。

  “我們四師兄弟里,除了四師弟外都是孤兒,師傅于我們來說和父親無異。”陳辰臉色淡淡的,可眼里卻有溫情,“師傅建無為觀是為小師妹,養育我們也是為小師妹,間接來說。我們受惠于小師妹,若非因你之故,我們可能早就死在哪個角落了。又何來這許多年的安逸生活,所以小師妹。從初相見起,我們對你便無抵觸,反倒因為對無為觀眾人的冷落而心有不安。”

  陳辰突然笑,“我們慶幸你身邊有四王爺,可有時候,我也嫌你身邊有他,若是沒有他。你能仰仗的便只有無為觀,又哪用像現在這般如同女人在爭寵。”

  夏含秋一想,還真有這么點味兒,換之是正妻大房。本是為她存在的無為觀倒成了妾室。

  嘴角不覺便帶上了笑,可一想到現在的形勢,笑容便又斂了,長長嘆了口氣,道:“我得好好想想自己能做些什么。其他不論,先把西山的人全撤回這里來吧。”

  “是。”

  陳辰應得太正式,讓夏含秋生出些不好意思來,“二師兄,你不用如此。還像以前一樣便好,我沒有弄權之心,也沒有野心,反倒更喜歡之前那樣的相處方式,我希望我們是親人,而不是上與下的關系。”

  陳辰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后才笑著點頭,“好,還和以前一樣。”

  師兄妹幾個相談甚歡,可只要想及床上躺著的人,總也歡喜不到片刻心便又直往下沉。

  “啟稟王妃,老奴有事求見。”

  夏含秋一愣,才道:“進來。”

  明德低頭進來,眼眼低垂著,“王妃,姜濤前來稟報說抓到漏網之魚,請王妃決定要如何處理。”

  若是平時,這樣并沒有著急到非現在就處理不可的事根本不用告知自己,待換之來了自有他去解決,可現在卻…

  師兄們如此,換之的人也是如此,好像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將自己拱上位,為何?

  一介女子卻要摻和這些事,他們不是應該輕看她嗎?

  抿了抿唇,夏含秋問,“有幾人?”

  “兩人,兩個方向抓到的。”

  沉默片刻,夏含秋突然問了個與此無關的問題,“吳國與燕國是相毗鄰吧。”

  “是。”

  夏含秋莫名覺得屋子里憋悶得難受,起身走到門前,深深的呼吸了幾口,輕聲道:“燕國拿下梁國一半的江山,國力大增,吳國恐怕已是心有不安,吳群來了會亭他們肯定查不到,而會亭,現在屬于燕國,將吳群之死引向燕國如何?這是個很好的導火線,起了爭雄之心的燕國不會否認,吳國也需要這么一個理由開戰,進攻才是最好的防守,這個道理我懂,慣于戰事的將領定然也懂。”

  明德依舊低著頭,無人看到他眼中閃過的喜悅。

  陳辰眼里光芒大盛,首先投了贊成票,“此主意大善,若是能成,不僅能將他們的眼光引開,于會亭來說也是大好,只有戰事起,燕國才無瑕顧及會亭城。”

  夏含秋轉過身來,臉上少見的露出冷意,“若是不將燕國的注意力引開,燕國和南國必然會起沖突,而他們現在所處的地方是才攻下來的梁國,若是在新得的地方起戰事,他們不會有半分顧忌,到時倒霉的,還是梁國百姓,我是梁國人,能保全的地方還是想保全一二,至于燕國吳國,那并非我該操心的。”

  “確實如此。”

  像是沒聽到陳辰的應和,夏含秋又道:“此事有個前提,我們需得先確定再沒有漏網之魚,不然做得再多都是白費。”

  明德忙應承,“老奴這便讓他們再仔細去搜查一番。”

  “去往吳國的必經之地去幾個人守著,看有沒有可疑之人過去。”

  “是。”明德抬起頭來,老眼卻不昏花,反而極亮,“老奴這便讓人引導將此事嫁禍給燕國。”

  “不,此時交給無為觀去做,二師兄,可行?”

  陳辰頓時來了精神,“沒問題,地組最擅長做這些雜事。”

  明德卻也沒說什么,強者只服強者,服與因身份而產生的敬,區別很大。

  段梓易風塵仆仆的趕來時已是夜深人靜時。

  夜色中,他懷里那團白色格外顯眼。

  看到明德等在大門口很是意外,“不是叫你侍候王妃?怎么來了這?有事?”

  明德將屋中發生的一切輕聲告知了王爺。

  段梓易聽得直皺眉,“明德,你在逼迫秋兒。”

  是陳述句,而不是疑問句,明德知道王爺生氣了,可他并不懼,“老奴認罪,王爺,您平日里將王妃保護得太好,王妃才會安于現狀,可現在并非安于現狀的時候,非是老奴要逼迫王妃,而是現實在逼她,老奴冒犯的說一句,王爺您再強大,王妃要做的事卻非您做得到的,若是到了王妃必須做什么的時候她卻沒有準備好,到時,傷的還是王妃,王爺,您有時該狠一狠心,放任王妃去成長,一味保護,于王妃來說并不利。”

  輕撫著啾啾的一身軟毛,段梓易沉默著聽完,末了道:“明德,只此一次,若再有冒犯,我絕不留情。”

  明德深深一躬,“老奴謹記。”

  往前走了幾步,段梓易又停下,也不知是說給身后的明德聽還是給自己聽,“有時候并非不知道如何做才是好的,可總也狠不下那個心,成長,太痛,秋兒已經經歷了太多痛疼,我舍不得。”

  看著遠去的身影,明德長長嘆了一口氣,就是因為知道王爺舍不得他才來做這個惡人的啊!

  效果很好不是嗎?沒有王爺在身邊的王妃,出乎他預料的能干。

  段梓易才走到門口,門便從里打開,露出他最想看的那張臉。

  自然而然的臉上便帶出笑意,“守在門口等著?”

  “我聽到腳步聲了。”夏含秋低語,將啾啾接了過來。

  他走路不說無聲,不用心卻也絕對聽不到,想到秋兒一直在豎著耳朵在等他,段梓易便覺得很高興,哪怕知道她等的是啾啾也無損他的好心情。

  “吃晚飯了嗎?”兩人一起進屋,夏含秋看著他問。

  “沒來得及,是有些餓了。”

  紫葉紫雙聞言忙退了出去準備。

  夏含秋心里又愧又心疼,“辛苦了,你先坐著歇一歇。”

  段梓易笑著不答話,輕推著她一起往前走。

  陳辰等人皆站起來了,視線都落在小師妹懷里那一團白色。

  要不是今日見著,他們真不敢相信這么個小東西居然一直和他們共處一宅,可他們卻從未見過。

  要說它沒有靈性,他們都不信,看著它的眼神都帶出了些希冀。

  夏含秋抱著它,一時卻不知道要怎么辦。

  她知道啾啾是聽得懂她的話的,可她要如何說?若是說了,啾啾會不會因為她貪得無厭而離開它?

  這是她最無依時便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啾啾,只是想著它可能會因厭惡她而離開便覺得難過,可躺在床上的人是她師傅,父親一般的存在,她要如何取舍?

  真是奇怪,今日就像個不吉利的日子,師傅受傷了,而她,一直都在做著取舍。

  正黯然出神,懷里的啾啾有了動靜,一蹬腿從懷里跳到了床上。

  “啾啾…”夏含秋怕它碰了不該碰的地方讓師傅傷勢更重,忙趴到床邊上想將它抓回來。

  段梓易按住她的手,將她帶回懷里,“它有分寸,讓它去。”

  夏含秋向來是信任段梓易的,不錯眼的盯著,卻不再動了。

  “啾啾,啾啾…”

  看它的眼神在師兄三人身上掃過,夏含秋好像懂了它的意思,“只讓我留下,其他人都離開?”

  啾啾沒有動作,可它的眼神卻讓幾人看明白了,它就是這個意思。

  不用夏含秋再說什么,師兄弟幾人自覺離開了,與師傅的安危相比,這點事實在不足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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