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晚會后,《笑紅塵》這首明顯還沒傳到鄉下的電影插曲,很快就被14班的女生們纏著蘇淳風要走了歌詞,更有甚者,在課余時間里死纏爛打地央求蘇淳風教她們唱這首歌的曲調,不學會絕不肯罷休。
就連肖倩老師,晚會第二天也以權謀私地把他叫到辦公室里抄寫了歌詞還又清唱了幾遍,才肯把他放走。
班里面,王海菲和張麗飛占據近水樓臺的優勢,最先學會了這首歌曲。
隨著14班的女生們傳唱,東王莊鄉中學里也刮起了《笑紅塵》之風。家庭條件好些的同學干脆打聽到歌曲出處,跑到鎮上或者縣城里找到并購買了這首歌曲出處的電影VCD光盤或者這年頭還未被淘汰掉的錄影帶,專門守在家里的電視機前,一遍遍重復播放著插曲中的片段,直到完全學會這首歌。
一時間,學校里竟有了不會《笑紅塵》,都不好意思說自己會唱歌的趨勢。
蘇淳風顯然沒想到在班級規模的元旦晚會上被趕鴨子上架地隨便唱了首自己喜歡的歌曲,就會在學校里引起這般強烈的反響。
然而那天晚上,對于他的名氣來講,可不僅僅是唱紅了一首歌曲…
俗話說“世間無不透風的墻”
無論蘇淳風事先考慮得多么周到,趙山剛的威名又有多么強大的震懾力,但依然無法避免掩蓋住蘇淳風和李志超兩人聯手暴打王立秋一伙的消息,在一個多星期后,就好像突然間出現般,并迅速傳遍了整個東王莊鄉中學。隨之而來的,自然是學校所有同學們的震驚和困惑——王立秋本人,并沒有如同學們所想象的那般果斷迅速地實施狠辣的報復,而是在逃學曠課長達兩個星期后,選擇了退學。
就此,東王莊鄉中學的幾股學生勢力中,今年最有可能登頂,也確實曾在打敗了董楚亮后,一時間風頭無兩的王立秋,如流星般一閃而逝,徹底退出了東王莊鄉中學學生爭霸的舞臺。
慢慢的…
蘇淳風暴揍王立秋當晚,王立秋隨后率眾前來報仇,卻被鼎鼎大名的趙山剛堵在學校門口接連呼扇了數十個耳光,并強勢把一群校外小混混驅逐走的消息,也在東王莊鄉中學里傳開,同學們為之大嘩。
蘇淳風是趙山剛的兄弟?
我靠!
這太不可思議了吧?
以前怎么就沒聽說過一丁點兒這方面的消息?蘇淳風這家伙老實到傻逼了?難道他一直以來,都是寧愿被人欺負也不愿意搬出趙山剛這尊大神來護體,直到被逼得沒辦法了,才請了趙山剛出面?
這不科學啊!
一些曾經欺負過蘇淳風、經常拿蘇淳風開玩笑的學生,全都后怕得直打哆嗦——作死啊,要了親命哎!
期末考試結束后的第二天上午。
張麗飛趴在桌上一臉驚訝和欽佩地說道:“蘇淳風,你怎么認識趙山剛的?還和他稱兄道弟?”
王海菲也是一臉疑惑地看著蘇淳風。
蘇淳風苦笑不已地搖了搖頭,沒有馬上給予回答,只是內心里忍不住長嘆:“這真是要作死的節奏啊!”
“還裝什么呀?”張麗飛的好奇心大作,頓時有些生氣般盯著蘇淳風。
“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蘇淳風一臉無奈之情,拿著筆在紙上隨意地畫著字,道:“那天晚上你們也看到了,我和李志超都準備要跑路了,后來想想無非就是挨頓打,如果逃走的話太丟人,所以我們倆就返回來了。至于趙山剛打王立秋的事情,我覺得八成是傳言…那,你們是知道的,那天晚上我又沒出去,還在班里唱了一首歌呢。”
張麗飛和王海菲看蘇淳風的表情不像是在說謊,而且那天晚上他確實在班里一直堅持到晚會結束才回了宿舍。而傳言中,趙山剛阻攔并暴揍王立秋的時間段,恰好是在蘇淳風和他們的沖突發生沒多久之后。
奇怪了。
也許,就如那些對此有質疑的男生們所說,王立秋是被打怕了?
部分男生問及許志俊和張海的時候,兩位當事人也都有些心有余悸般搖頭堅決否認此事,可他們也說不清楚是為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從那天晚上之后,他們兩人見到蘇淳風就會遠遠躲著走。
“蘇淳風…”張麗飛輕咬著嘴唇,猶豫了一會兒終于還是沒能好意思說出口,而是寫了張紙條,毫不避諱王海菲的目光,從她面前傳給了蘇淳風,上面寫道:“那天晚上,你是不是為了保護我,所以才去打王立秋的?”
看了紙條上的內容,蘇淳風哭笑不得,一時間又不知道該作何回答。
我不是為了保護你,只是單純為了揍王立秋?
這樣的回答肯定不行——張麗飛向往憧憬著美好愛情的純凈無暇小心靈,會因此而受到打擊的。
我是沖冠一怒為紅顏?
那更扯了…王海菲也不樂意啊。
出乎蘇淳風意料的是,王海菲明明看到了紙條上的內容,卻偏偏露出一副忍俊不禁的笑容模樣,掩著小嘴兒扭過頭去偷樂,肩膀還輕輕顫抖著,好似看到蘇淳風為此作難的樣子,她就很有點兒幸災樂禍的開心?
蘇淳風頓時有些生氣,當即在紙條上的那行字下方寫道:“他不許男生與你說話,我自然也不許他與你說話,更何況還逼著你去外面約會?”
紙條一傳過去,張麗飛就睜大了眼睛,喜上眉梢,俏臉泛紅,難得地露出了嬌羞之態。
王海菲瞅見紙條內容,愣了下,旋即抿著嘴繼續笑,笑啊笑的,就在那張紙條上寫了句“原來蘇淳風是吃醋了。”然后遞到蘇淳風面前。
蘇淳風神色一昂,喲呵,還敢逗弄我了?
他拿起鋼筆在紙條上揮筆而就:“當然吃醋,只是蠻不講理地約了麗飛一人出去他就該挨打,更何況海菲還跟著受牽連在外受凍?”
兩名女生一看紙條,先是錯愕,繼而齊齊地霞飛雙頰,抿嘴羞澀地笑著扭過頭去不再理會蘇淳風。
這個吃著碗里霸著鍋里的色狼!
見此一幕,心性成熟又純潔的蘇淳風不禁有些摸不著頭緒地想入非非起來——他本想很孩子氣地逗逗貌似幸災樂禍看笑話的王海菲,但現在看起來似乎沒那么簡單啊,這是什么節奏?兩位閨蜜好友想要瓜分我?
簡直是豈有此理!
我是那么隨便的人嗎?
正陶醉自戀著生悶氣呢,身材高挑發育得頗為急躁的校花,語文課代表王芮扭動著腰肢裊裊婷婷地從外面走進來,徑直走到蘇淳風的課桌前,笑吟吟地說道:“蘇淳風,政治老師王老師叫你去他辦公室一趟…”
“哦。”蘇淳風點點頭,起身在兩名女同桌讓開后,擠了出來。
“對了,過幾天就要放寒假。”王芮笑顏如花地說道:“我就提前邀請一下吧,臘月二十我們村會那天,記得去我家里趕會哦。”頓了頓,王芮才看向張麗飛和王海菲,道:“還有,海菲,麗飛,你們也要去哦…”
蘇淳風一邊往外走著,一邊客套道:“嗯,有時間一定去。”
受到邀請的張麗飛和王海菲,無論心里是否愿意去,口頭上自然是要欣然答應下來的。
所謂“趕會”就好像是一個村落的節日般——在安平市金州縣下面的各鄉村,都會有一個約定俗成的習慣,把每一年的某一天定為村里的集會日子,也有的地方叫起集。到了那一天,村里各家各戶都會提前備好豐盛的飯菜和酒肉,招待前來的親朋好友。同時,村里的大街上也會有各種商販擺攤售賣貨物,可謂玲瑯滿目,對于這個年代物質需求方面并不算大的農村人來講,絕對是應有盡有了。
不過蘇淳風對于王芮的邀請沒怎么在意,自重生以來,他雖然接受過多次各村同學的邀請,但他除了去舅舅家、姑姑家趕會兩次之外,其它的村會都沒有去過。
原因很簡單——他不喜歡和一幫半大孩子們擠在一起冒充成熟逞能喝酒嬉鬧,喝多了還會打架斗毆的場面。
此刻,他一邊往王啟民的辦公室走去,一邊在心里無奈地想著如何應對王啟民的詢問——趙山剛幫他出頭的消息,肯定傳到了這個為人低調老實,但私下里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的神秘老頭子耳中了。
果然,進了辦公室后王啟民就把門關上,坐到辦公桌前神色平靜地說道:“淳風啊,趙山剛母親的瘋病被人治好了,這件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蘇淳風點點頭承認。
“是誰治好的?”王啟民面露驚訝,他沒想到蘇淳風會回答的如此干脆。
蘇淳風一臉詫異:“我哪兒知道?”
“那你說你知道?”王啟民有些生氣,這熊孩子逗我玩兒啊?
“我聽人說的啊…”
王啟民感覺氣有些悶,干咳了兩聲后,平心靜氣地說道:“那你怎么會和趙山剛認識?他又怎么會幫你?”
“我倆是親戚呀。”
“什么親戚?”
“遠親…”
“我怎么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