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唐古為什么那么亟待,成為入門弟子,甚至精英弟子的原因。
杏林山莊雖然是六大宗門中,門規最為寬容的一個,但同樣存在等級森嚴。
入門以下,都是些輔助正式弟子修煉的存在,毫無地位。
雜役弟子,每天幾乎所有時間都要獻給宗門,來給正式弟子服務,他們不過數百人,卻要承擔杏林山莊大大小小,上上下下,廣闊幾百里,多達數千人的日常生活、修煉補給等工作,任務十分繁重。
而平時,也沒有宗門下發的資源配給發放。
他們唯一求生的手段,就只有雜役殿中一些可憐的任務獎勵,唯有晚間幾個時辰,才有短暫的一點休息時間。
這樣疲累之下,基本都是一回到木屋就睡著,哪里還擁有自己的修煉時間?
煉丹侍從,比雜役弟子稍好一點,但也好得有限。
他們每周都會有兩天自己的空閑時間,可以自己安排,晚上也可以在自己的石屋中修煉。而且最主要的是,還有機會接觸一些高階煉藥師,運氣好,能被直接收為弟子。
即使運氣差點,耳聞目見,天天為那些煉丹師打下手,終歸也能學到一點知識,這樣,等積累多了,將來有機會,就能成為入門弟子,擺脫苦海。
不過說到底,他們其實也就是一個打下手的角色,每天為那些正式煉丹師,甚至只是一些入門弟子。精英弟子遞遞藥草,清理下丹爐,照看火焰。
沒人認真教你什么,也沒有人會給你資源修煉,一切只能靠自己。
只有入門以上的弟子,才不用負擔這些雜役,任務。
他們全部的時間,都可以用來自己學習,修煉。甚至,還有專門的煉藥師。武師。對他們進行丹術和氣道的指導。
每月視身份地位不同,入門以上弟子,還能得到宗門一定量的修煉資源補給,生活。修煉各方面條件。比雜役弟子和煉丹侍從好太多。
越往上。差距越大。
所以,有人說,杏林山莊正式的弟子。其實只算入門以上四階,煉丹侍從和雜役弟子,都不算,是最下層的存在。
當然,這樣做,有壞處,也有好處。
壞處是對雜役弟子和煉丹侍從而言,但對正式弟子,就是純粹的好處了,能得到最優越的條件修煉,成長更快,前途也將更廣。
而真正有進取心的人,杏林山莊也并沒有封住你的上進之路。
不管是雜役弟子,還是煉丹侍從,只要有心,總能找到一條讓自己變強的路,最終脫穎而出的,一步登天。
唐古現在就是要朝著這樣的目標前進,所以對于楊武的好意,他自然是真心接受,不會拒絕。
清晨的雜役殿,就他們這空寥寥十來人,風聲刮過,顯得特別清寂,誰也沒有興趣開口說話。
看看時候還早,等待也是無聊,楊武眼珠一轉,拉著唐古,發揮他那為人師兄、樂于助人的本性,對唐古喋喋不休地介紹起他當雜役接取任務以來的一些“寶貴”經驗:
“等下你要注意了,任務不能隨便亂接的。我們來得早,可以選取一些比較容易完成,任務獎勵也還不錯的任務,比如清掃丹爐,藥田除草等…”
“但這些任務,每次都搶得飛快,我們排在十幾位,估計比較難輪到。”
“不過,還是有一些不錯的任務,如去百草院幫忙整理分類藥材,去兵器旁幫忙擦拭保養兵器,等,獎勵也更豐厚一些的…”
“這些任務要求一定的細心耐性,還要稍微懂一點藥理護理兵器知識,能不能拿到,全看運氣。”
“再次,就是一些困難級,或者又臟又累,無人問津的苦活累活了,譬如…”
他不厭其煩,將等下任務榜發布下來后,哪些任務會是比較簡單、輕松,哪些屬于困難,復雜,還有哪些油水豐厚,哪些,卻是絕對不能觸碰的禁忌任務,一一向唐古道來。
唐古聞言,也是認真聽著,并不住道謝。
他雖然早已經立志要盡早脫離雜役這個身份,但卻不會現在說出來,再說楊武的一番好心,他還是感覺到的,心中自然也存了一份感激。
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現在,這些經驗、教訓,對他在雜役殿中的這段日子,還是有用的。不管這個時間,是長,或短。
“最后,就是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最痛苦最沒有人愿意接的,藥王院往九絕谷運送他們丹渣的任務了,這任務比礦山采藥,靈地探險還認人郁悶,回來必定大病上半個月,人人避之唯恐不及。”
“礦山采藥,靈地探險,雖然有一定危險,但只要你實力高強,小心謹慎,多半還是會沒事的,而且任務獎勵也十分豐厚。”
“但這個任務,任務獎勵是豐厚了,去了卻必定大病一場,而且病的是痛苦無比,上吐下瀉半個月的滋味,沒有嘗試過的人不知道,嘗試過一次的人肯定不會再去嘗試第二次的。”
“所以,每次有風聲傳出藥王院要提前分發這個任務的時候,眾人的表情才那么痛苦…還好,今天你聽了我的話,來得還早,再加上,有我的這層關系,這個任務絕對不會落在你的身上,放心。”
看著楊武拍著胸口保證,信誓旦旦,唐古一笑,“嗯”了一聲,點了點頭,目光一轉,卻是發現,隨著時間的過去,大殿中,人終于越聚越多,漸漸有點喧鬧的感覺。
在他們身后,已是排了一條長長的人龍。摩肩接踵,直接延伸到殿外面去方止。
而楊武,估計是習慣了,根本沒有放在心上,依舊在那里滔滔不絕,說得興奮。
“說起來,我雜役殿雖然獨立為殿,其實并不是杏林山莊六大分院之一,只算執事院下屬的一個小分支。”
“就是我們的頭兒,雜役殿殿主顏王梟。也不過執事院下屬的一個小小執事而已。在杏林山莊,地位并沒有多高。”
“閻王笑?”
唐古沒有聽清,回了一句。
楊武說起這個,頓時興奮起來。壓低聲音。湊到唐古耳邊。一臉神秘地道:“不錯,殿主姓顏,名王梟。顏是顏色的顏。王梟二字,意指鳥中之王。”
“不過,據說當年,他為了偷家里的一件寶玉去買丹藥,被他母親發現,起了爭執,無意間把他母親推了一下,撞倒桌角,他母親當場死亡。所以后來,又有人叫他‘忘孝’!”
楊武沒有注意到,殿中忽然突地寂靜下來,一個身穿大紅殿主袍,肚子肥胖得像只鴨子似的身影,出現在他身后,依舊說得興奮。
“我們雜役殿的弟子,則不這么叫,因為每個新來的人,都一定會被分配最苦,最累的活,幾乎每個人都被強行攤派過往九絕谷送丹渣的任務,所以在心中,都把他分配任務時的笑容,稱之為閻王笑,又叫閻王囂,背地里,大家都叫他作‘閻王’!”
唐古一開始,也沒有發現那肥胖身影的接近,但是他畢竟靈魂力度遠超于一般人,還是很快感覺到了殿中的氣氛不正常,拉了拉楊武。
可惜楊武正說到興頭,還以為是催他快說,根本沒有發現,直到等他說完,才突然感覺到,整個大殿中,似乎突然變得異常寒冷,一股嗖嗖的冷氣,從他們身后傳來。
等他發覺不對,回過頭,頓時一張臉變作蒼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瑟瑟發抖:
“殿…殿主…”
隱隱的,聽到四周傳來幾聲譏笑。楊武對面,那紅袍肥胖男子,此時一張臉,猶如暴風雨前最后的寧靜,黑得猶如鍋底,一雙眼睛,已經因為憤怒而發紅,臉孔扭曲猙獰,真有了點閻王金剛怒目的感覺。
只見他艱難地挪動著細碎的步子,慢慢走到唐古與楊武面前,死死地盯著跪在地上的楊武,聲音冰冷,似乎咬碎一地的寒冰,氣極而笑:
“呵呵,小人物…呵呵…閻王…楊武,好,你很好啊…我沒有想到…”
他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可誰都感受得到,他身上那越來越冷的寒意。
楊武頭深深地垂下去,不敢反駁,甚至連解釋一句都不敢。
唐古站在那里,看到這一幕,哪里還能不明白,這位紅袍肥胖男子,就是這雜役殿中,三百人之主管,楊武口中的那個恐怖的雜役殿殿主——顏王梟。
就在整個大殿中,氣氛都凝滯成一團,似乎比寒冬臘月最寒冷的氣溫還要低上十度的時候,又有兩名身穿藍色長袍,胸口繡著執事院執事標記的中年男子,走了進來。
兩人一人拿著一張大紅布榜,準備張貼。一人則是手執紅冊,緊握玉筆,明顯是記錄之人。
他們看到殿中的情況,不禁一愣,左面那拿大紅布榜的藍衣執事奇怪地問道:“怎么了?王梟兄,今天你這雜役殿,發生什么大事了,怎么這般詭異的安靜?”
看見兩人走進,雜役殿殿主顏王梟愣了一下,隨即臉色變得十分難看,明白是執事院過來發布放任務的時侯到了。
不過他還是很快回過神來,目光一瞪四周所有圍著的雜役弟子,隨即臉上堆起一個十分虛假的笑容,挪動著肥胖的身軀迎了上去,拱手道:
“原來是陳兄,安兄,沒事,沒事,剛才開個小玩笑而已,執事院的正事要緊。任務榜帶來了吧,兩位執事,上面請——”
說完,伸手虛引,將兩人請向公告欄的上首。
見狀,兩名執事對視了一眼,看出顏王梟似是不愿多談,當即也不再多事提起,點了點頭,并肩大步走到公告欄之前。
左面那名藍衣執事一甩手,手中的大紅布告就“刷”的一聲,直掛公告欄的最上首,然后直垂而下,一道道用墨筆寫就的任務,足有百多條,呈現在所有人的面前。
這所有任務,分六個層次,一共有六種顏色。
普通,白。復雜。綠。困難,藍。危險,紅。禁忌。黑。
其中,普通最多,復雜次之,危險、困難稍少,黑色的,則只有一條,高高懸在榜首,正是那道藥王院往九絕谷運送丹渣的任務。
兩名執事彎腰一退后,將地點讓給身穿一身大紅殿主袍的雜役殿殿主顏王梟,而后,那名手持紅冊,玉筆的藍衣執事,走到一旁,準備記錄。
一身紅袍的雜役殿殿主顏王梟,目光淡然掃視了下面所有人一眼,特意在跪倒在地的楊武,和站在他旁邊的唐古身上掃視了一眼,而后緩緩開口道:“任務領取,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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