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衣青年的手,瞬間停住了。
而后,他抬起頭,冷冷地看了一眼對面的青衣青年:“原烈陽,你…”
“怎么樣?”
原烈陽絲毫不懼,抬起頭,淡淡地看了對方一眼:“允許你做初一,不許我做十五?”
“好,很好!”
紅衣青年突然瘋狂地笑了起來,他并沒有如眾人想像的那樣怒發沖冠,聲音中卻透著一股令人說不出的寒意。
“那件東西,本來我沒打算在這里用的,但是,你,成功逼怒我了!”
“他要做什么?”
所有人面面相覷,就連麻衣老者也身形一動,隨時防備他上前報復,然而,紅衣青年卻根本沒有移動過一下腳步。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從懷中一摸,掏出一個玉盒。
玉盒通體純白,表面泛光,材質晶瑩剔透,里面靜靜燃燒著一朵指甲蓋般大小,幽綠色的火焰。
紅衣青年臉色一陣抽搐,似是極度不舍,但最終,還是一咬牙,一狠心,指尖輕輕一彈,玉盒打開,那朵指甲蓋般大小的幽綠火焰,頓時急劇旋轉著,發出一陣“嗚…”的怪聲,破空飛入面前的丹鼎中。
“轟!”
一聲巨響,那座足有數人合抱見方,紅銅色的巨大丹鼎中,火焰一時暴漲。
而在所有火焰中,一朵幽綠色火焰,煞是醒目。
火焰不斷旋轉,其他所有的火焰,都不敢靠近,附近一時成為真空,只在外圍燃燒著,如同包裹。形成一幕奇景。
“一星奇火,幽冥綠焰?”
對面,青衣青年看到紅衣青年的舉動。隨后便被那朵幽綠色火焰吸引,最后看著它落入到那丹鼎之中。臉色一時蒼白,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
“噗”的一聲,一個心神不穩,掌控火焰的力道稍有失準,在他手頭,那第二份藥材,再次化為飛灰,消失不見。
青衣青年回過神來。臉色更加蒼白,全無血色。
雖然他還有最后一份藥材,還未徹底失敗,可是,他卻似是已再無任何斗志,接下來的比試,不用看,也知道,他輸定了。
心志被奪,還如何煉丹?更何況。一看就知道,對面那紅衣青年用出那朵幽綠火焰的時候,就是勝券在握了。
勝下的。就是看,他到底能不能成功煉制出三品丹藥了。
一刻鐘后,臺下。
唐古問道:“幽冥綠焰是什么?為什么那紅衣青年用出此物后,對面那青衣青年就徹底不比了?”
楊武咂咂嘴唇,看了一眼人群已散,漸漸空蕩的廣場,依舊意猶未盡地道:“幽冥綠焰是地底一種地火的變種,只有在那些千年石鐘乳的洞穴中才能產生。”
“和奇物榜有星級分別一樣,奇焰也分階層。一星奇焰就是其中最低的一種。但是,落在我們這些普通外門弟子身上。也彌足珍貴了。”
“奇焰的效果,可以更好的去除藥材中的每一份雜質。雜質越少,煉丹成功的概率就越高,所以任何一朵奇焰都是極為珍貴,萬金難求,真不知道這趙坤,是從哪里得來的。”
語聲中不免含有幾分嫉妒。
唐古聞言,恍然點頭道:“原來如此,那就難怪了。對方依仗外物之利,那青衣青年輸得不冤。”
“是啊。”
楊武接口道:“只可惜,那一把玄真刀,還有那一份三品上階的‘火赤睛草’,那可是煉制三品上等丹藥才能用得上的高等藥材啊,就這么被那個趙坤給贏走了。”
想到剛才比試結束,臺上那青衣青年原烈陽將一枚碧綠短刀,一只巴掌大的紅色玉盒,依依不舍地交給紅衣青年趙坤時,臺下眾人那綠油油的目光,唐古不由得啞然失笑。
看來心痛的不止青衣青年一個人,臺下眾多觀戰眾人,也不輸那青衣青年多少啊。
幾人一邊往回走,楊武還在感嘆道:“可惜,最后那趙坤,還是沒有成功煉制出完整的分心化識丹,只煉制出了一顆半成品,不然,他可就名震外門了。甚至,有一定機會,直接被破格提拔為內門弟子,將來比他堂哥趙霖堂前途還光明。”
趙坤的堂哥趙霖堂,雖然是外門丹術院一位副執事,看似地位崇高,其實是沒有了進取之路才不得不接受外職。
而一旦成為內門弟子,可就將獲得杏林山莊的大力培養,扶持,那才是真正的希望之路,兩者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唐古對這些沒什么興趣,聽過就算,倒是水雪,在旁邊聽得眼睛亮晶晶。
顯然,成為內門弟子,一定是她夢寐以求的希望之一。因為那樣,就能接觸更多的煉丹術,學到更多的丹道知識。
那是每一名煉藥師,一生都拒絕不了的誘惑。
唐古看在眼中,記在心中,但表面上,卻什么也沒有說。
回到雜役弟子居住區小木屋,唐古開門讓水雪拿上剛才寄存在這里的東西,在楊武的熱情帶領下,三人來到另外一片區域。
這是一排獨立的白色石屋,同樣簡樸簡單,也沒有入門弟子居住區那樣每人一間的單獨煉丹室,但勝在整潔,干凈,而且也沒有雜役弟子區那樣的汗臭味。
最大的好處是,這里距離唐古楊武兩人居住的小木屋區也并不遠,拐過一道山腳便是,有什么事方便隨時聯系。
兩人幫水雪找到屬于她的那一幢樓之后,便原路返回,在唐古的小木屋外分別。
楊武囑咐唐古別忘了明天早上卯時的雜役殿報到,唐古點頭答應后,楊武便告辭離去了。
再次掏出鑰匙,打開門,唐古走進這個可能以后很長一段時間都要歸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小木屋,略一打量后。不禁苦笑一聲。
小木屋還真是一如繼往的簡陋,除了一張床一張桌子,什么也沒有。
床和桌子也只是幾塊普通的木板隨便拼湊成。都要擔心它們隨時是不是會散架。
不過一想到這是雜役弟子居住區,如果還妄想居住的環境有多么優越。那也是不現實的。
就連煉丹侍從,都不算正式弟子,只能算仆役,隨從一類的身份,想要真正的更換環境,還得成為入門弟子才是。
搖了搖頭,唐古不想這么多,反正他以前住在小茅屋也習慣了。
隨手將剛才放在靠窗桌上的灰色雜役弟子袍。戒律薄冊拿起,扔到床上,關上門,他自己則坐到床另一邊。
雜役弟子袍不急,今天還有大半天時間,明天才算正式入職,只要明天早上起床的時候更換上就行。
唐古拿起那本青色弟子戒律薄冊看起來,翻了幾眼,便即扔下。
里面都是講的一些宗門弟子的戒律條例,觸犯之后要接受什么處罰。他對這些不感興趣,稍稍掃過一眼就算。
倒是最后幾頁,講的杏林山莊人員構成。一些特殊建筑,禁地所在,讓他略微感了一些興趣,細細看了幾眼。
其中一個地方,吸引起了他的興趣。
“宗門坊市!”
青龍城時,唐古就說過,欠水雪一具好鼎,而杏林山莊的宗門坊市,座落在一處名叫“交易街”的地方。那可是堂堂空輪雪域六大宗門之一杏林山莊的宗門坊市。
其規模地位,可遠比北天府下轄的一個小小青龍城街道熱鬧火爆得多了。而里面的物品東西檔次,也遠遠高出青龍城坊市不止一階。
里面的好東西可不少。
而這里是杏林山莊。杏林山莊是什么地方,就是煉丹制藥之所,其交易街之上,豈會沒有好的丹鼎售賣?
而且,除了欠水雪的一具好鼎,唐古自己,也是有些東西想要買的。
譬如,突破氣道六轉的丹藥,魂念六轉的妖魂,甚至…還差一樣儲物寶具。
唐古的紫弓,一直帶在身上,不過其規模太大,太重,十分不便,雖然他現在已經能勉強背起,但卻十分惹人眼目。
有些不必要的時候,唐古都只有將其放在客棧中,等需要趕路時,才拿出來。
而且為了防止別人窺視,他還將其用棕油涂了厚厚一層,掩去其光芒,外面再用長布裹上一層,阻止別人好奇。
但是,這樣做,仍然有一定的危險,將其放在客棧中,雖然唐古相信,大部份梁上君子,都不可能拿得動紫弓,但真有萬一呢?
紫弓如此珍貴,唐古不敢冒這個險,雖然一直沒出事,但一直這樣,總有危險。
所以這樣做,終歸不是辦法,還是要想個辦法,隨身攜帶的好,而這時,一件好的儲物寶具,便能解其燃眉之急了。
不過,不論是之前在石巖鎮的真物閣,還是在青龍城的坊市之中,唐古都沒有看到儲物寶具的售賣。
畢竟,這種能形成一定異空間,儲存物品的寶具太過稀罕,根本不是這些小地方小商閣能擁有得了的。
但是,杏林山莊可不一樣,杏林山莊是空輪雪域六大宗門之一,堪稱是整個空輪雪域最頂級的勢力,這樣的勢力坊市,陳珍列奇,豈會沒有儲物寶具售賣?
而且,之前在賭丹臺下,唐古已經看到,那位負責裁判的麻衣長老,隨手一揮,簽筒便能出現,再一揮,簽筒又消失,之后的兩列藥架也是如此。
毫無疑問,他身上不可能攜帶這么多這么大的東西,必然是儲物寶具之功。
那么…之前是迫于無奈,是實在沒有機會。
現在機會到來,杏林山莊人來人員,成份復雜,唐古可不敢再放紫弓隨意亂放,即使價值再高,說不得也要放血一回了。
所以,這交易街,宗門坊市,自己是一定要去一趟的,雖然不知道自己身上二十來萬石幣,夠不夠用,但總要親眼見一次才安心。
不過今天來不及,天色已晚,就等明天去雜役殿錄過名,領完任務,抽個空閑,再去一次不遲。
思緒既定,唐古一翻手,自腰間解下一只墨綠色繡金紋的小布袋,輕輕一拉繩扣。
一只賊眉鼠眼,東瞅瞅西瞅瞅的雪白小貂,憑空出現,落在唐古的腿上,親昵地拱了拱他的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