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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指鹿為馬

  這釵環,秦芳是第一次見,但縱使如此,她腦海中卿歡那模糊的記憶,也能肯定這就是那枚信物,是僅有的一支獨屬于她的釵環--金鳳玉釵環。

  不過此刻,她不能認。

  她瞇縫了一下眼,一臉疑惑的打量了一下那釵環后,她沖著宰輔開了口:“宰輔大人可否讓卿歡細看一二?說實話,我不確定它是屬于我的東西。”

  葉正樂的嘴角勾起一絲得意的笑:“惠郡主要看,我可不攬著。”他說著把釵環給了身邊的太監,那太監立刻捧著來到了秦芳的身邊。

  葉正樂是根本不怕卿歡毀了這釵環的,且不說這質地乃金玉構造,難以毀壞,只她若有半分毀壞之行,那無疑是不打自招,所以他很樂意欣賞一下卿歡難看的神色。

  “公公請稍等片刻。”秦芳看到釵環到跟前,并沒立刻拿過,而是把書中的婚書最后一個還白的角放到了手臂上冒血的窟窿前。

  婚書徹底的成了血書,鮮紅的血液已經掩埋了舊跡,雖不至于看不到陳舊的字符,卻至少比那句血濺此書來的剛烈。

  秦芳將血書慢條斯理的疊好,放進了公公的手里,這才從懷里抽出了手帕自行捆綁了血洞。

  做完這些,她不但請太監把婚書還于陛下,更央求他弄些清水來給自己洗去手上的血。

  “你不是要看釵環嗎?磨嘰什么?”葉正樂見她磨磨蹭蹭自然不耐催促,秦芳瞥了他一眼:“宰輔大人急什么?這可是您手中證明我不檢的重要證物,若我手上的血弄污了它,等下你還不說我故意破壞證物?再者,若它真是先皇賜予的那支,今日不管我會怎樣,它也當完璧相歸,我又怎敢讓它沾染上其他東西,有礙將來的流傳?”

  秦芳之言不卑不亢是不急不躁,那淡定的模樣讓很多人的目光都充滿了疑色,更有不少人已經打量起宰輔大人--顯然就此刻的局勢來看,宰輔大人似乎太過咄咄逼人,而惠郡主倒是不慌不忙鎮定自若,這怎么看,都沒半點心虛的意思。

  丫鬟端來了銅盆,秦芳就著水盆清晰了手上的血液后,擦拭干凈,這才接過了那釵環端詳。

  她目色平靜,手捏著那釵環細細的看,那專注而不漏一處的仔細,宛如一副鑒賞之態,尤其是觀察到其上家徽時,她更是伸手輕輕的抹了抹,隨即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輕嘲之色,而后把手里的釵環放到了身旁太監的手里,這才看向了一直沉默的王爺老爹。

  “父親大人,還是您來看看這釵環吧。”秦芳說著不屑似的扭了頭,身子微微擰著,而此刻她受傷的手直接鉆入了右手寬大的衣袂里。

  太監捧著釵環先是看了一眼宰輔,才又看了一眼皇上。

  “咳咳,讓卿公看看吧。”一直把視線落在血色婚書上的皇上此時終于開了口,可依然視線在那血書上,而那憔悴的臉,也已經看不出息怒之色。

  太監應聲捧了釵環過去,卿岳當即雙手捧起,這一捧一瞧,他眉眼里閃過一抹驚詫,繼而整個臉色都成了豬肝色的醬紅,而后他直接瞪向了宰相葉正樂。

  “忠義王何必惱恨的瞪我,這東西是別人在林地里撿取的。”瞧著忠義王那難看的臉色,葉正樂眼里閃著樂禍之光:“怎樣,這東西你不陌生吧?”

  卿岳聞言開了口,洪亮的嗓門可沒先前的穩態,有的是怒不可遏的氣息:“葉大人,我卿家自擁帝以來,還沒受過如此大辱!你說這釵環上,有我家徽,敢問我卿家是何家徽?”

  葉正樂一愣:“馬啊!”

  “戰馬!我卿家家徽可是戰馬!”卿岳怒色滿滿的幾乎是吼了:“家徽之意,乃鐵騎所踏之處,必是吾皇之疆土!你口口聲聲說這釵環上有我卿家家徽,你睜大了眼給我看仔細,這是我卿家家徽嗎?這是嗎?”

  葉正樂見忠義王在大殿上都忍不住的發飆起來,自是意識到不對,當下連跪都顧不上了,一個竄身起來,上前捉了那釵環瞧看,立時他眼瞪直了:“鹿?”

  他難以置信的揉揉眼,又看了看怒目的忠義王和周圍個個伸長脖子的群臣,而后再次看那釵環。

  戰馬之上多了一對鹿角,這,這不是鹿又是什么?

  “皇上!”忠義王一個返身跪地,扯著洪亮的嗓子言語:“葉大人竟敢用一只鹿徽來羞辱我卿家戰馬,這可欺人太甚,皇上您得給臣做主!”

  秦芳聞言挑了眉。

  自己這個堂堂嫡女被人羞辱在大殿上,當老爹的都沒這么大反應,叫側就側是叫退就退,屁都沒一個,如今她不過給那馬上添了一對角,王爺老爹見了就怒了,敢情她這個嫡女還不如家族一個家徽受辱來的重要!

  這,這不科學啊!我是不是他親閨女哦!

  秦芳立時懷疑起自己的出身,不過這個時候,葉正樂也反應了過來,他捏著釵環直奔到秦芳面前:“是你做了手腳!”

  秦芳立時收了猜測的游神,狠狠的瞪了葉正樂一眼:“宰輔大人,您說這話時,可有斟酌再三?眾目睽睽之下,我只是看了看這釵環罷了,并且因為看到了鹿,而懷疑自己眼花,然后我就摸了一下,確認我沒看錯后,就給了公公,請問摸一下而已,我能做什么手腳?這可是金鳳玉釵環的款兒,我摸一下就能做了手腳嗎?”

  秦芳之言,堵的葉正樂一時詞窮,而此時李賀開了口:“惠郡主的意思是,這釵環是假的嗎?”

  “不然呢?難道要我卿家指鹿為馬,明朝起家徽更替不成?”秦芳白了他一眼。

  “既然惠郡主認為這是假的,那真的應該還在您手中吧,可否拿出來證實這支釵環乃假的?”李賀此時盯著秦芳,那一雙發紅的眼滿是致人死地的寒意。

  秦芳眨眨眼開了口:“自小,奶母就告訴我,有一支釵環尊貴無比,它收在我房中的枕箱內,是我與太子殿下婚約的信物。而今日乃是我與殿下大婚之日,這釵環我自然是帶在身上。”她說著受傷的手從衣袂內拿了一支釵環出來,但見金鳳銜著玉環,與先前那支是一模一樣。

  “這…”宰輔同李賀一起目瞪口呆,而秦芳直接把釵環放進了身邊太監的手里:“請公公拿給皇上過目吧,我和太子殿下婚約已除,這釵環也該歸還了。”

  太監自是捧著釵環去給皇上過目,皇上拿著釵環瞧了瞧,便是點頭:“沒錯,當年的信物就是這支釵環。”

  宰輔和李賀聞言當即對視一眼,隨即他丟下了手里的釵環立刻跪地再言:“皇上贖罪,是臣聽信李大人所言,誤信惠郡主不檢,臣不察致使殿下蒙羞,這是臣的疏忽,臣知錯,臣請皇上贖罪!”

  李賀此刻倒是什么也沒說,他只是閉上了眼朝著皇上磕頭三個,而后直接起身就朝著一旁的立柱撞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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