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地雖然被空間之力夷平,但迷糓林的怨氣,卻始終不曾消散,多年過去,早已化為心魔。此后須得緊守靈臺,不要被魔物有可乘之機。”
金鵬老祖眼望中年男子,沉聲說道。
中年男子滿臉汗漬,氣喘不已,顯見得剛才與心魔一戰,耗費了他太多的神念之力,聽師父這般說,忙即躬身應是,想了想,問道:“師尊,這迷糓樹只是無知無識的蠢物,怎能淤積怨氣,化為心魔?”
在他想來,只有活生生有血有肉有靈魂的生靈,死后才會有怨氣郁結,化為“冤鬼厲魄”之類,卻從未聽說植物也是發生這種情形。
金鵬老祖哼了一聲,肅然說道:“天地萬物皆有靈氣,皆有魂魄,只是你以前不知道而已。迷糓樹既是生靈,豈能沒有靈氣魂魄?果真是死物,又何以入藥?”
“是,師尊,弟子明白了。”
中年男子恭謹受教。
此人雖然已經堪堪臻于元嬰后期大成境界,在師父面前,卻始終恭敬有加,不敢有絲毫無禮僭越。
蕭凡一聲不吭,掏出一顆丹藥,送進了嘴里。
雖然他成功將心魔祛除,但心中的驚悚之感,卻絲毫未曾消失。
蕭凡隱隱覺得,“太清化靈丹”增進神念之力固然頗有奇效,但其中蘊含的二葉參,迷糓果等等藥物,都有極其強烈的至幻效果,平日里其害不顯,到了這迷魂島上,只怕會加倍爆發出來。
三人繼續向前。
然而這大峽谷當真是步步荊棘,不時都會受到騷擾。
不過以三人的強大修為,只要有了防備。又有了對付心魔的經驗,雖然心魔滋擾大大拖慢了他們前進的速度,卻很難再給他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反倒在不斷的拉鋸戰中,蕭凡覺得心態在飛速提升。想來兩名金鵬人也是如此。
唯一讓蕭凡不敢掉以輕心的是。心中的驚悚不安,竟然越來越是強烈,似乎那未知的巨大危險,正在一步步向他逼近,而他卻一步步走進對方早就設計好的囚籠。
也不知過去多少時候,他們已經進入到大峽谷深處。
地勢越來越低,而峽谷則變得越來越寬廣,漸漸變成了一處極其廣袤的盆地。
不時有空間亂流刮過。甚至還遭遇了好幾次小型空間裂縫。
以蕭凡空間造詣,他眼下最擔心的是兩種情形,第一種是極其狂暴的空間風暴,第二種就是神出鬼沒的空間裂縫,縱有“乾坤鼎”護身,也難以做到萬無一失。
其實小型空間裂縫,一直都是蕭凡研究的對象。
他老早就意識到,空間裂縫神出鬼沒,殺人于無形,如果能夠掌控甚至生成空間裂縫。那是無與倫比的大殺器。對于不精通空間之道或者沒有空間法寶護身的對手而言,空間裂縫乃是終極噩夢,縱算是等階比他高得多的大能修士。在猝不及防下,也有可能著了道兒。
只可惜,研究至今,還沒有摸到什么門路。
這樣逆天的殺手锏,若是那么容易掌控,哪里還有別人的活路?
蕭凡正在腦海里捋著這些年來研究空間裂縫的軌跡,忽然耳邊聽到一陣極其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動人心魄。
“芊芊?”
剎那間,蕭凡幾乎呆住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笑聲真真切切,就是苑芊芊的聲音。
不知多少次。出現在他的夢中。
如今辛琳,姬輕紗。陳陽,阿杰莉娜都已找到,唯獨芊芊,下落不明,也是蕭凡最憂心的。
當然,同樣讓蕭凡擔憂的,還是再一次分離的天妙仙子。不過回到中土界之后,蕭凡已經隱隱約約地感應到她的本命印記,心中稍安。
蕭凡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在這里聽到芊芊的笑聲,還是那么清脆,那么俏皮,那樣飛揚跳脫,青春活力無限。
“是我啊…”
低笑聲中,蕭凡眼前人影閃動,滿身紅裙似火的苑芊芊,出現在他面前,眼角含笑,雙頰之上,滿是俏皮和欣喜之色。
“蕭凡,這么多年不見了,你想我嗎?”
倏忽間,苑芊芊就到了他近前,深處白玉般的纖纖素手,想要撫摸他的臉頰。
蕭凡定定地站在那里,怔怔地看著她,如同癡了一般。
苑芊芊臉上笑意更濃,絕美的雙眸之中,精光四射。
便在此時,霹靂一聲,雷光塔飛旋而出,電弧閃閃,一道粗大的雷柱,向著苑芊芊當頭猛擊而下。
“嘻嘻…”
雷電之力,正中苑芊芊的頭顱,卻只聽得一聲俏皮的輕笑,紅芒一閃,苑芊芊就從原地消失得無影無蹤,無堅不摧的雷電神通,似乎對她并未造成絲毫影響。
一陣水紋般的波動,苑芊芊紅色的身影在數丈之外浮現而出,扁嘴瞪眼,一幅生氣的小模樣。
“好啊,你打我…我就知道你變心了,你不再喜歡我了是不是?”
“我恨你!”
嬌俏的樣子,當真讓人又愛又憐,喜歡到了骨子里頭。
蕭凡深吸一口氣,浩然正氣流轉全身,如同一桶冰水當頭澆下,靈臺頓時清明,眼底綠芒閃耀,天眼神通運使到極致,瞬間就看明白了那“紅裙苑芊芊”的真實面目,只見一個乳白色的光團,在數丈外不住閃耀,宛然有口鼻,只是不成人形。
蕭凡吃了一驚。
這不是心魔!
心魔無形無體,只要他靈臺清明,心魔無機可趁,自然消失。
這東西卻有形有體,渾身上下都透出極其強烈的空間波動,光團深處似乎還有兩只眼睛,正目光炯炯地盯著蕭凡。
“妖孽!”
蕭凡低喝一聲,右手食中二指并指如戟,往頭頂的雷光塔一點,一股渾厚的法力洶涌而入,雷光塔電芒大盛,瞬間就到了那乳白色光團的頭頂,霹靂一聲,無盡電弧傾瀉而下,組成了一個綿密的雷網,就要將那光團籠罩其下。
“嘻嘻,打不中打不中…白費心機…”
明明看到雷網將那白色光團完全籠罩,蕭凡耳邊卻馬上又響起了那嬉笑的聲音。
乳白色光芒一閃,光團又在另一個方向現身而出,不住扭曲翻涌,似乎頗為興奮。
“空間神通…”
蕭凡雙眼微微瞇縫了起來,低聲說道。
而且極其高明,遠非尋常的空間神通可比,縱算是蕭凡,精研空間術多年,還有“乾坤鼎”在手,也施展不出這樣神出鬼沒的瞬移術。
“你到底是什么?”
蕭凡舉手一招,將雷光塔收了回來,目光炯炯,盯住了那乳白色光團,沉聲問道。
“我就是我啊,你不認識我了嗎?我就是你最喜歡的人…”
那乳白色光團之中發出咯咯的笑聲,依舊如銀鈴一般動聽,卻不再是苑芊芊的聲音。此物能夠幻化出苑芊芊的模樣和聲音,不過是心魔幻化而成,打了蕭凡個措手不及,如今蕭凡靈臺清明,緊守神識海,這妖物便沒了著手之處,自然再也幻化不出苑芊芊的聲音了。
“原來如此…”
蕭凡腦海中靈光一閃,忽然便有了清晰的脈絡。
此地號稱迷糓林,又有無盡空間之力,故而生出了這么個怪物,既有心魔之力,又精通空間神通。
這是一種新的生靈。
在此之前,蕭凡從未見過,甚至連想都無法想象得到。
當真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咦,你好像知道我是誰了,騙不到你…”
那乳白色光團之中,發出驚訝的聲音,似乎對蕭凡心中所想,十分了解。
心魔之力,果真非同小可。
蕭凡益發警惕起來。
不管他多么的豁達,面對這樣一個隨時都能了解自己想法的“妖孽”,也不能不警惕百倍。這可不是尋常的妖物,一旦讓其有機可乘,為禍之烈,遠非一般可比。
和其他敵人放對,失敗了還有機會逃走,和這種妖孽作戰,一旦失敗,就極有可能被他雀巢鴆占,將自己變成一具行尸走肉。
“閣下空間神通還算不錯,但心魔之術,嘿嘿,那還差得遠。憑著這么點修為,就想為所欲為,那還早得很!”
蕭凡冷冷一笑,說道。
“哼,你以為你多厲害嗎?”
果然不出蕭凡所料,這妖物一聽蕭凡小覷于他,頓時便大為生氣,尖聲大叫起來。
乳白色光團表面,瞬間擠出一張面孔,隱約像是一個十來歲的小男孩,氣憤憤地盯住了蕭凡,仿佛極不服氣。
蕭凡雙眼四下一掃,卻發現金鵬老祖和中年男子已經不見了蹤影,在他剛才和妖物交手之時,似乎就已經完成了空間置換。以他的空間造詣,這妖物竟然能夠在不知不覺間將他移到別處,空間神通之強,還在蕭凡的意料之外。
“有本事,你來抓我啊!”
光團表面那張小男孩的臉鼓起了嘴巴,氣呼呼地叫道,滿臉挑戰的表情。
蕭凡嘴角一扯,故意裝出一個很不屑的笑容,輕蔑地說道:“我要是抓住你了,又怎么樣?”
小男孩愣怔了一下,似乎對蕭凡這個問題有些意想不到,稍頃,才說道:“你要抓住我了,我就聽你的話…”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