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凡…”
一個淡然的聲音穿透石壁，在蕭凡的耳邊響起。
天妙仙子雙眉微蹙，說道：“不是說十年以后嗎？”
無疑，她也聽得出來，這正是歐陽明月的聲音。
蕭凡微微搖頭，說道：“改主意了，要趕在界面大戰重啟之前，先找到天香玉露。”
“界面大戰？”
天妙仙子的雙眉蹙得更緊，這五年她一直都在閉關療傷，外界的變化一概不知，猛可里聽到“界面大戰”四字，自是有些驚訝。
蕭凡點點頭，袍袖一抖，撤去了洞府四周的禁制，洞門緩緩打開。眼下自然沒時間來給天妙仙子解釋，將歐陽明月晾在外邊明顯不對頭。不過卻也只有蕭凡起身去洞口相迎，天妙仙子依舊坐在密室之中，沒有挪窩。
美女總是很驕傲的。
“倒是很安靜的所在。”
混元上人捋須微笑說道。
一行三人走進天妙仙子打坐的密室，天妙仙子微微頷首，算是打過招呼。
混元上人抱拳說道：“岳西混元子，見過天妙道友。”
天妙仙子終于略略動容，站起身來，斂衽為禮，說道：“上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恕罪。”
她自然早就感應到歐陽明月身邊還有一位極其強大的同道，原以為是昊天宗的另一位后期大修士，卻不曾想竟然是威震岳西地區的混元上人，早知如此，倒是不該失禮。
歐陽明月看了天妙仙子一眼，緩緩說道：“水道友，情形有變，我們必須提前行動。請道友將你藏著的那份地圖取出來吧。”
天妙仙子點了點頭，手腕一翻，那片殘破的玉牌便浮現而出。
雖然她對歐陽明月忽然改變主意很不以為然。但此事主導權不在自己手上，也就沒必要多說什么。歐陽明月之所以向他們妥協。終極目標就是“天香玉露”，在這一點上和她擰著，無疑是非常危險的。
歐陽明月也不客氣，袍袖一抖，將玉牌卷了過去，隨即左手捏訣，嘴里念念有詞，玉牌上頓時光芒大放。在密室空中浮現出一道影像，正是玉牌中記載的地圖。隨后，歐陽明月又從自己的儲物鐲里取出另外兩片玉牌，依樣葫蘆，將影像投射到了空中。三片玉牌上記載的地圖很快便拼在了一起，組成了一幅更大的地圖。
嚴格來說，這不是一幅地圖，而是半幅。
雖然大家都沒有見過全圖，但從目前投射在空中的影像來看，三片玉牌上銘刻的地圖。最多只有全圖的一半。
盯著這半幅地圖看了片刻，混元上人不由得輕輕嘆了口氣，說道：“月仙子。如果只有這一半地圖，恐怕我們三個一齊出手，都力有未逮。未知之事太多，卜算之道有其極限。”
歐陽明月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然則時間緊迫，無論如何都要試上一試。”
對這一點，混元上人也并不反對。
如今只要有找到天香玉露的一點希望，他都絕不會放棄，更不用說。這還有了半幅地圖，還會齊了三位卜算大師。
蕭凡雙眉微微一揚。說道：“兩位道友的意思是，以卜算之法。從這半幅地圖上推演出剩下的信息？”
也就是說，要用卜算之法，將剩下的半幅地圖補齊？
盡管蕭凡本身是一位大術師，極其精通卜算之法，仍然覺得這想法未免太瘋狂了。
術師不是神棍！
這讓蕭凡立即想起了地球上曾經流傳的一個笑話——已知小明今年六歲，求太陽的體積！
“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更好辦法嗎？”
歐陽明月瞥了他一眼，反問道。
“為什么不想辦法去尋找剩下的半幅地圖？”
“這也是推演的內容。”
蕭凡頓時醒悟，卜算的結果，千差萬別，誰知道會得到什么指引？最好的結果，當然是直接指向剩下的半幅地圖。但也說不定，那半幅地圖早就已經毀壞掉了，不再存在于世間。
“既然如此，那事不宜遲，現在就開始吧！”
混元上人說道。
“嗯…”
歐陽明月輕輕點頭，二話不說，當即盤膝坐下，潔白的小手之中，多了兩片竹卦。這兩片竹卦看上去極其陳舊，和凡俗世界普通人家使用的尋常竹卦沒有什么兩樣，毫不起眼。
歐陽明月盤膝端坐，左手捏訣，嘴里念念有詞，絕美的臉上，寶光流轉，一股淡淡的威壓之氣透體而出，自然在她身周形成一個結界。
禱告片刻，歐陽明月輕輕將竹卦丟了下去，竹卦在地面上攤開，歐陽明月微微頷首，又將竹卦收起，再次念念有詞…
這個過程中，蕭凡明顯感應到密室周邊的天地元氣，有些紊亂，似乎被歐陽明月攪動了。
再看混元上人那邊，卻是另一番情形，腳踏七星方位，左手背在身后，右手輕捋長須，緩緩踱步，左手拇指飛快在食指中指無名指上來回移動，不過片刻之間，混元上人原本紅潤的臉色就變得有幾分蒼白，頭頂升騰起縷縷白霧。
顯見得這卜算之術，極其耗費心力。
密室內的天地元氣，被攪動得益發紊亂，不住翻滾起來。
蕭凡則在密室另一側坐下，手腕一翻，一個玉盒浮現而出，打開玉盒，鄭重其事地取出了五十條太昊神蓍。這蓍草還在地球的時候，他剛剛出師之時，親自前往伏羲大帝墓踩來的蓍草，經過這么多年心神剖煉，早已和自己心意相通，有通靈奇效。
蕭凡將五十條太昊神蓍拿在手里，神色莊嚴，嘴中輕輕禱告，原本就翻滾不已的天地元氣，開始狂暴起來。
如他們這樣的卜算宗師，一人在此起卦。逆天而行，都足以引起天地之力的強力反擊，更不用說三個人同時占卜。這小小密室之中，還不得開了鍋？但以他們三人的修為。卻也是毫不在意。
天妙仙子靜靜站在蕭凡身邊，同樣渾身寶光流轉，體內透出的真元之力，將蕭凡也籠罩其下。
她防備的不是天地之力的反噬，而是歐陽明月。
雖然眼下歐陽明月要借助蕭凡之力去尋找天香玉露，但誰也難以保證，歐陽明月不會驟然對蕭凡和她下手。對歐陽明月來說，一個平等合作的伙伴。遠不如一個受制于己，時時刻刻聽從吩咐的跟班來得省心。
以她和蕭凡之間的境界察覺，倘若果然對蕭凡出手，還真是防不勝防。
天妙仙子看上去對蕭凡冷冷淡淡，沒有絲毫“夫妻之情”，卻被這不經意的小動作泄露了內心的秘密。
對此，蕭凡并不在意，鄭重其事的將一條蓍草取出，放在一邊，隨后將剩下的蓍草一分為二。
系云：大衍之數五十。其用四十有九；分而為二，以象兩，掛一以象三。揲之以四，以象四時，歸奇於扐，以象閏，五歲再閏，故再扐而后掛…
密室內的天地元氣，不住翻滾，狂怒涌動，漸漸形成一個強勁的漩渦。在密室上空不住旋轉，連續不斷地對歐陽明月。混元上人和蕭凡發動攻擊，三人卻視而不見。只是專注于自己手中的動作。
這種程度的天地之力反擊，還不足以對他們造成太大的影響。
密室之中，狂風漸漸呼嘯起來…
足足一個時辰過去，咆哮的狂風逐漸止歇，天地元氣形成的強勁漩渦也一點點潰散，歸于平靜。
歐陽明月體內透出的那股淡淡的威壓之氣，也收斂不見，雙眼定定盯著面前兩片陳舊的竹卦，半晌才緩緩抬起頭來，輕聲說道：“北方…”
混元上人的眉頭微微蹙了起來。
“北方”這兩個字，給出的信息實在太過模糊。他們正處于南洲大陸西南部，所謂北方，不知是何等的廣袤，延綿億萬里之遙，包含了南洲大陸上絕大部分的土地。
但歐陽明月卻只說了這兩個字，便即閉上嘴巴，再不開口。
卦象之上，就只有這么一點提示，哪怕多說一個字，都有可能產生誤導，與卦象指引背道而馳。
“大水…”
混元上人隨即也說出兩個字。
這兩個字較之歐陽明月的“北方”還要漫無邊際。
以南洲大陸之廣袤，可稱之為“大水”的，正不知有多少江河湖泊，難道還能一處處搜尋過去？就算他們有這樣的時間精力，一處處去搜尋，目標又是什么呢？他們要搜尋什么東西，卦象上可是一點啟示都沒有。
兩人情不自禁地向蕭凡望了過去。
蕭凡面前，擺出了一個卦象。
乾上乾下。
乾卦！
蕭凡眉頭緊蹙，雙眼牢牢盯住了這個乾卦，額頭上不知不覺間滲出了絲絲的汗珠。
“潛龍在淵！”
良久，蕭凡才輕輕說出了四個字。
君子待時而動，要善于保存自己，不可輕舉妄動。
這是乾卦潛龍的原意。
但結合他們要占卜的目的，這四個字似乎還另有所指。
至于到底是指向何方，蕭凡一時間也難以索解。
“潛龍在淵？”
歐陽明月卻驟然揚起雙眉，一抹歡喜之色，從她眸中飛快閃過，似乎已然有所得。
“這么說來，那個傳言莫非是真的，我們還真要往黑淵之地跑上一趟了。”
“黑淵？”
連混元上人都吃了一驚。
天妙仙子更是臉色微變，似乎這黑淵之地，是個極其兇險的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