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寧真人這是要做什么?
盡管觀禮者大都見多識廣,也還是被他這個動作驚住了。
在這樣神圣的大會上,不大合適讓一名婦人如此暴露吧?雖說是死囚,是爐鼎,關鍵是有礙觀瞻。
不過多數元嬰老怪都還能穩得住,一個個臉上露出饒有興趣的神色。他們相信長寧真人絕不是要在這里當眾展示一名爐鼎的軀體。這位青陽館首席大郎中雖然是出了名的冷面冷心,對誰都不假辭色,卻從未聽說過他有這樣的怪癖。
這樣做,肯定有特殊的原因。
正當大家驚疑不定的時候,“嘶嘶”兩聲,從那婦人的臀下忽然鉆出兩個纖巧的蛇頭來。這兩條蛇都纖細無比,只有小指大小,小腦袋成三角形狀,一看就蘊含著劇毒。
“這是什么?”
饒是大多數觀禮者都見多識廣,當此之時,也是一頭霧水,紛紛向旁邊坐著的人打問。
“鐵線蛇…”
正和馬長老坐在一起觀禮的覃夫人,忽然喃喃出聲,滿臉都是訝異之色。
馬長老臉色一變,低聲說道:“真是鐵線蛇?這種蛇,他在哪里找到的?”
覃夫人搖搖頭,說道:“不知道,至少我已經找這種蛇找了幾十年了,沒想到居然被他找到了。而且鐵線蛇長得這么大,少說也養了好幾十年,只怕還在上次醫圣大會之前,長寧真人就已經在秘密養著這兩條鐵線蛇了。只不過那是還是兩條幼蛇,所以才沒有拿出來。”
“如果真是鐵線蛇的話,而且還有兩條,蕭長老就麻煩了…”
馬長老不由得雙眉緊蹙,深以為憂。情不自禁地向蕭凡望去。
應該說,臺上的八名大郎中,眼下就數蕭凡的所作所為最不起眼了。幾乎都沒人看他。
蕭凡正割開俏麗女爐鼎的手指,將幾滴鮮血滴在一個玉碟之中。然后用銀針輕輕挑起一點,仔細觀察,又放在鼻子下邊嗅聞,竟然在認真研究爐鼎血液中到底有哪幾種毒素。雖然挑選出來的八種毒物,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但混合在一起,就遠不止八種毒物那么簡單了,毒物的性質只怕早就發生了質的變化。
蕭凡是打算將這些新的毒素一一辨認出來。再進行解毒么?
雖然這才是最正宗的手段,卻未免太過沉悶,觀賞性方面,差得太遠了。而且,這得花費多少時間?
區區十二個時辰,想要將所有毒素都辨認出來再調配正確的解藥,未免太短了些!
沒有人去關注蕭凡,大家都死死盯住了那兩條纖細的鐵線蛇。
這種蛇的體型實在太奇特了,雖然蛇類自來就身軀纖長,但比例也沒有如此懸殊的。這樣兩條小指粗細的小蛇。身長充其量也就是一尺,頂天了兩尺。誰知這兩條鐵線蛇慢慢從豐滿女爐鼎的臀邊鉆出來,圍繞著她圓潤的。一圈一圈,蜿蜒向上,兩顆小小的蛇頭已經盤上了她傲然挺立的雙峰,至少在她腰間繞了三圈以上,卻依舊看不到尾巴。
粗粗一算,這兩條鐵線蛇少說也長達一丈以上。
這已經不是蛇了,這是兩條繩索!
那名豐滿的女爐鼎此刻也忘記了自己身中劇毒,也顧不得在數千人面前裸露身體的羞恥,只是垂著頭。望著兩條在自己身上蜿蜒而上的小蛇,滿臉驚恐畏懼之色。大張著嘴,卻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兩條鐵線蛇游到女爐鼎的胸口。便不再動,各自占據一只高聳,慢慢將小小的腦袋昂了起來,張開了嘴,長長的蛇信不住吞吐,“嘶嘶”有聲。
這兩條小蛇的蛇信也奇長無比,而且不是淡紅色的,和它們身體的顏色一樣,是鐵灰色的。
極度的驚恐,令得女爐鼎額頭汗水淡淡而下,渾身上下波浪般抖個不停,若不是這種情形實在夠詭異,看得人毛骨悚然,單只這豐滿的花信少婦如此顫抖不已,其實還稱得上香艷。
“咄!”
長寧真人驟然一聲低喝。
兩條早已蓄勢待發的鐵線蛇,一聽到這聲低喝,同時身子一震,張開小嘴,猛地咬了下去,一邊一個,咬住了豐滿女爐鼎的兩點蓓蕾,不住吮吸起來。
原理上,倒是和廣陽子的五光錦蛤是一樣的,只不過這兩條蛇的出場方式,太過“精彩紛呈”,幾乎立即就將其他所有人的手段都壓了下去,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
兩條鐵線蛇吮吸得幾口,原本看上去灰撲撲的身軀漸漸變得光亮起來,仿佛漲大了幾分。而豐滿女爐鼎雪白皮膚下一條條暴漲而起的青筋上纏繞著的黑氣,似乎消褪了些許,盡管消褪得不是太明顯,還是能夠看得出來。
“鐵線蛇?你這是鐵線蛇!”
廣陽子死死盯著那兩條小蛇,忽然脫口而出,叫道。
長寧真人瞥他一眼,嘴角浮起一絲不屑之意,冷冷說道:“廣陽道友現在才認出來嗎?”
“真是鐵線蛇?你,你怎么找到的?”
廣陽子顧不得長寧真人言辭之中的譏諷,急急問道。
其他幾名大郎中甚至也都停止了自己的動作,齊刷刷地望了過來,神情各異,但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長寧真人冷笑一聲,說道:“這就無須道友操心了,你不也偷偷在神龍淵找到了五光錦蛤嗎?”
廣陽子頓時被憋得說不出話來。
他當初找到五光錦蛤,心中的激動自不待言,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一點風聲都不暴露出去,生怕被人知道了。為的就是在這醫圣大會上先聲奪人,大放異彩。誰知長寧真人居然找到了鐵線蛇,而且是兩條!
原本志得意滿的廣陽子,頓時墜入了冰窟之中,渾身發涼,氣滿胸襟。
貴賓席上,一名元嬰后期大修士也忍不住側頭去問坐在一旁的洪天:“洪道友,這鐵線蛇真的和傳聞中的那樣,可以吞噬天下萬毒?”
洪天是百雄幫的幫主,百雄幫以飼養各類毒蟲聞名于世,這樣的問題,向他發問,自是正理。
其他高階修士也都露出了關注的神情。
洪天陰沉著臉答道:“鐵線蛇能吞噬天下萬毒自然只是傳聞而已,除非是玲瓏獸才有這樣的能耐。不過只要不是中人立斃的劇毒之物,鐵線蛇確實是可以吞噬的,自來就是解毒的能手。不過這種蛇本身也是劇毒無比,很難捕捉。在我們霍山國,還從未聽說過有鐵線蛇出沒。卻不知道長寧真人這兩條鐵線蛇到底是哪里弄到的,養了這么久,也真是好耐性。”
看得出來,洪天的心情不是很好。
自從蕭凡治好宇文廣的千葉毒之后,洪天就對蕭凡滿懷信心,誰知到了大會上卻大謬不然,先是那龍姓修士拿出了居風獸的內丹,緊接著廣陽子放出五光錦蛤,長寧真人更狠,直接放出兩條鐵線蛇。
一個比一個引人注目。
那后期大修士望了一眼正在有條不紊辨別毒血的蕭凡,微笑說道:“洪道友,我倒是覺得,貴幫蕭道友眼下的做法才是正途。身為大夫,就應該識毒解毒,這才是好郎中。一味靠著靈蟲奇獸解毒,怕是不算自家的本事。”
此言一出,立時便有數人隨聲附和,其中自然包括宇文周。
洪天苦笑一聲,搖搖頭。
理是這個理,但醫圣大會的規矩,卻是只看結果,不看過程。誰最先給爐鼎解了毒,誰就是醫圣。
不管你用的是什么方法!
就算蕭凡口碑再佳,只要沒有得到醫圣的頭銜,在金州城醫界,就說了不算。唯有醫圣,在醫界說話才是一言九鼎,許多規則,都由醫圣來定的。而這些規則一旦定下來,那怕蕭凡再本事通天,也得遵循。
這中間的區別,可是大得很。
雖然說,百雄幫還有一位老醫圣,可以說話算話,但丁璨已經外出云游,尋找冥冥中那一絲進階的機緣去了。
高臺之上,廣陽子憤憤不已,目光在場中一掄,便即揪住了一本正經在做“研究”的蕭凡,陰陽怪氣地說道:“也真是怪了,百雄幫的郎中,居然不會用靈蟲解毒。真不知道這百雄幫的長老,是怎么當的。”
倒也不怪廣陽子這么陰陽怪氣,觀禮者之中,有不少人都有同樣的想法。
豢養靈蟲,難道不是百雄幫五毒堂的特長嗎?
怎么青陽宮和凌云宗的首席大郎中都拿出了奇蟲怪蛇,大口汲取毒血,百雄堂的首席,卻在埋頭“搞研究”,這不全反了么?
蕭凡頭也不抬,只是淡淡說道:“每個人解毒的方式都不相同,廣陽道友愿意用靈蟲解毒,那是你的事。至于蕭某喜歡用什么樣的方法,那就是我的事了,卻不勞道友費心。而且身為郎中,自己識毒解毒,才是正理。單純靠著奇蟲異獸來解毒,恐怕也不是那么保險,未必能夠將病人體內的毒素全都排干凈。”
“是嗎?照這么說,蕭道友是有十足把握,把我們都打敗了?”
廣陽子冷笑著說道。
長寧真人也抬起眼皮,目光如冷電般掃了過來。
“誰輸誰贏,總要等最終的結果出來,才能見分曉。道友又何必心急?”
蕭凡的語氣依舊淡淡的,仍然連看都不看廣陽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