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天天過去,遼承的氣色變得好了很多。
雖然還是那么瘦削,臉上卻有了正常人的血色,那股暴虐之氣,消失得無影無蹤。不過他的境界并未恢復,依舊和普通凡人一樣,身上沒有絲毫的靈力波動。
足足七天七夜之后,蕭凡終于完成了對他的治療,將三根手指從他的脈腕上收了回來,對遼遠點了點頭,輕聲說道:“遼道友,令郎體內的火毒,基本都已經祛除掉了,臟腑經脈都恢復得挺不錯的。接下來,可以將靈力還給他了。”
遼遠長長舒了口氣,向蕭凡欠了欠身子,躬身說道:“多謝蕭先生!”
蕭凡搖搖頭,右手屈指輕彈,一道勁力飛射而出,原本已經平靜下去的離火兩儀陣再次轟隆隆的運轉起來。遼遠和遼承父子在大陣中心盤膝坐下,四掌互握,勞宮穴相對。
“開始。”
蕭凡沉聲說道。
遼遠情不自禁地手掌一緊,一直儲存在中丹田的火靈力,透過經脈,緩緩傳輸過去,重新回到遼承的體內。
蕭凡的手指一直搭在遼承的脈腕之上,監控著靈力回傳的過程。
雖然在理論上,這是可行的,畢竟是第一次。而且在遼承徹底散功的前提下,還要以秘法保住他金丹不碎,難度就更大了,一著不慎,就有可能前功盡棄。所以接收靈力的第一個是遼遠,回傳靈力的第一個還是他。
父子倆修煉的都是“赤焰訣”,應該是沖突最小的。
一切順利!
盡管最開始的時候,速度很慢,慢到令人難以忍受。所幸在場的無一不是經歷過漫長歲月打坐的元嬰高手,有的是耐心。但接下來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比散功的時候還要快得多,遼承神情平靜,沒有任何不適。
十六個時辰又在不知不覺間過去。
和遼承雙手緊握的蕭凡。嘴角露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
遼承身上的靈力波動,又恢復到了金丹初期。并且還在緩緩提升之中。
遼遠滿臉笑容。
這實在已經是最好的結果,做夢都想不到的。
“高興吧?”
遼遠耳邊響起宇文周的聲音。
“高興,高興…”
遼遠連連點頭,算是體會到了當初宇文周的心情。
又過了片刻,遼承輕輕“哼”了一聲,蕭凡已經松開雙手,緩緩站起身來,微笑著說道:“遼少主不妨運息吐納一下。看看是否有何不適?”
遼承連忙依言吐納調息,隨即臉上露出狂喜之色,一躍而起,叫道:“很好很好,沒有什么不適,非常舒服…”
蕭凡輕輕點了點頭。
遼遠大喜過望,叫道:“承兒,還不給諸位前輩磕頭謝恩?”
遼承二話不說,趴伏在地,重重磕下頭去:“感謝諸位前輩救命之恩!”
聲音顫抖不已。
蕭凡等人。自是坦然受之。
遼遠雙手抱拳,長揖到地,朗聲說道:“諸位道友大恩。遼某父子感激不盡。日后但凡有用得著在下和遼家的地方,盡管開口,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宇文周笑道:“遼道友這話說得在理,人生在世,無非信義二字。有仇報仇,有恩報恩。這才是男子漢大丈夫行徑。我們幾個,只是舉手之勞,你要謝。還是謝蕭道友吧。”
“這是自然,在下對蕭先生感激不盡。”
說著。又向蕭凡長揖到地。
蕭凡擺了擺手,說道:“遼道友不必如此。醫者仁心,治病救人乃是郎中的本分。何況道友許下的酬勞本就極其豐厚,蕭某自當盡力。不過,蕭某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遼遠忙即說道:“蕭先生但請直言,遼某父子無不受教!”
蕭凡打量著遼承,正色說道:“遼少主體內的火毒雖然祛除干凈,但異靈根并沒有改變,依舊和手太陰肺經以及手陽明大腸經攪合在一起。今后如果繼續修煉‘赤焰訣’,恐怕先前那一幕依舊會重演,不出數十年,仍然會有火毒攻心之禍。”
遼家父子不由大驚,遼遠急急問道:“那請教蕭先生,如之奈何?”
蕭凡沉吟道:“令郎是火屬性的異靈體,如果不修習火屬性功法,肯定是可惜了的。也不可能去修煉其他屬性的功法了…前些日子,在下仔細參悟過遼家的‘赤焰訣’,覺得如果能將其中幾句口訣略加修改,讓這功法變得柔和些,不再那么霸道,那令郎應該是可以修煉的。在強壯異靈根的同時,也能滋潤手太陰肺經與手陽明大腸經,相輔相成,而不是互相掣肘,彼此制約傷害。”
遼遠大喜,叫道:“那太好了,就請蕭先生將口訣傳授給犬子,感激不盡!”
“遼道友!”
中年儒生含笑提醒了一句。
這樣要緊的修煉功法,人家憑什么平白無故地傳給你的兒子?
凡事總得有個理由!
遼遠也是老于世故的人精,頓時就明白過來,抱拳說道:“蕭先生,如果你不嫌棄小兒頑劣的話,就讓小兒拜在先生門下,朝夕聆聽教誨,如何?”
邊說邊向遼承遞了個眼色。
遼承立即倒頭下拜,恭恭敬敬地說道:“弟子遼承,請拜在師父座下,請師父開恩,收列門墻!”
這傳功解惑,自然當得拜師受教。
蕭凡也不謙讓,緩緩說道:“既是將蕭某的功法傳授給你,雖說是為了治病救人,你這一拜,蕭某也還是受得起的。不過,蕭某暫時沒有收徒之意。世侄若是愿意,蕭某可以收你為記名弟子。這樣既正了師徒名分,也不影響你的遼家少主身份。除了這篇功法,日后如果有更加合適的火屬性功法,為師也一樣會傳授給你。遼道友,你意下如何?”
遼遠哪里會不同意,當即點頭,連聲說道:“犬子能拜入蕭先生門下,實在是他天大的福氣。承兒,還不拜見師父?”
遼承立即重重磕下頭去,朗聲說道:“恩師在上,請受徒兒遼承一拜!”
說是一拜,卻扎扎實實磕了三個響頭。
蕭凡正色說道:“遼承,雖然只是記名弟子,但你既拜入我的門下,為師也還是要叮囑你幾句。從今往后,要多行善事,多做善舉。不得肆意妄為,不得殺戮無辜。否則,師徒情分立絕。你明白了嗎?”
遼承又深深磕下頭去,恭聲說道:“恩師教誨,弟子謹記。請師父放心,弟子絕不會肆意妄為,更不會殺戮無辜。”
“很好,你起來吧。”
蕭凡袍袖一抖,遼承只覺得一股柔和的力道涌來,自己不知不覺間就順著這股力道站了起來,竟然連半分抗拒之心都不曾興起。
蕭凡取出一枚竹簡,遞了給他。
遼承雙手接過,小心翼翼地貼在額頭上,略一探視,馬上便察覺出這是一篇修改過的“赤焰訣”功法,至于和原來的功法到底有何不同,縱算他是火屬性的異靈體,一時之間也難以融會貫通。不過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那就是蕭凡很有把握。
當著這許多元嬰高手的面將這篇功法交給他,假如將來他在修煉過程中出現了什么問題,蕭凡的臉面往哪里擱?
沒有十足的把握,蕭凡又何必干這種費力不討好的事情!
能為他治好這病,還保住了他的金丹修為,就已經是蓋世的手段了,他只有感激再感激,絕不敢有絲毫怨懟之心。
“多謝恩師厚賜!”
遼承規規矩矩向蕭凡行了禮,將竹簡小心翼翼地收了起來。
“恭喜蕭道友,恭喜遼世侄!”
眼見他們師徒敘禮完畢,中年儒生含笑抱拳致賀。
表面看,似乎這只是蕭凡和遼家之間發生的一些關系,實際上,今天發生的這一切,肯定會影響到未來七大宗門之間的合縱連橫。在此之前,百雄幫和青陽宮可不是那么友好,如今蕭凡不但救了青陽宮掌教的親外甥,還收了遼承做記名弟子,這關系,也不能算太普通呢。
遼遠何嘗不明白這其中的種種關節?
至少長寧真人那里,就不知該如何去面對。
但不管怎么說,總歸是兒子的未來最要緊!
和這一點比較起來,其他任何事情都等而下之。
“蕭道友,我看你的醫術是越來越神了。這一屆的醫圣大會,如果丙道友和丁道友都不參加的話,這新一代的醫圣,我看是非你莫屬了。哈哈,到時候我一定會來捧場的!”
宇文周笑哈哈地說道,眼神有意無意間在丙老先生的臉上掃過。
丙老先生淡淡說道:“這一屆的醫圣大會,我本來就沒打算參加。”
“此言當真?”
宇文周立即追問了一句,似乎生怕丙老先生反悔似的。
丙老先生瞥他一眼,依舊不徐不疾地說道:“老夫偌大年紀,難道還會在意這些身外的虛名不成?”
“說得是!”
宇文周便向丙老先生豎起了大拇指。
這位是一心一意要將蕭凡捧上醫圣的寶座,也算是報答蕭凡對他兒子的救命之恩。
丙老先生再不去理會他們,背著雙手,緩緩向密室之外走去。
“丙老先生…”
蕭凡連忙叫了一句。
丙老先生頭也不回,只舉起手來輕輕擺了一擺,示意他不必多說。
“后生,好自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