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老先生淡淡說道:“蕭道友,醫道一途,事關人命,不能有絲毫馬虎。既然道友不肯出手,那就由老夫自己獻丑吧!”
言畢,屈指輕彈,一團拇指粗細的銀白光球,驟然飛出,徐徐向蕭凡射去,速度很慢。
一股熾熱無比的高溫,瞬間充斥于整個密室,饒是遼遠,中年儒生和胖大和尚三人俱皆是修煉火屬性功法的元嬰高手,一時間也覺得奇熱撲面而來,情不自禁地打開了護體光罩,滿臉駭然。
這么多年,元嬰修士間都在傳聞,丙老先生才是真正的金州城第一高手,更在杏林幫幫主方飛揚之上。但真正見他出過手的人卻是少之又少,一些人對那個傳聞不免將信將疑。
如今丙老先生隨便露了一手,就令得三名元嬰初期修士大驚失色。
雖然不能肯定丙老先生與方飛揚到底孰強孰弱,但至少,如果當真動手的話,他們是肯定在丙老先生手下支撐不了多久。
蕭凡輕輕向丙老先生欠了欠身子,舉手一招,那個拇指粗細的銀白光球便落到了他的手掌之中,然后,遼遠等人驚訝地看到,那光球竟然在漸漸變小,銀白的光芒也逐漸變得黯淡,看上去,似乎正在被蕭凡一點點地吸收掉。
事實也是如此。
蕭凡雙眼微瞇,正在“品味”著這一團精炎之力。
半盞茶時間過去,那團銀白的光球最終消失無蹤,蕭凡雙眉輕輕舒展,微笑說道:“很純正。前輩修煉的是最正宗的離火神通,由內而外,沒有半分邪氣。晚輩佩服!”
單以純正而論。就算是蕭凡修煉的“精炎訣”,也還有所不如。
當初被無極天尊斬殺的離火精靈,本就帶著幾分邪氣。只不過蕭凡以浩然正氣將這幾分邪氣漸漸消弭掉了,他掌控的精炎之力才變得頗為純正。
但要以進度而論。卻是“精炎訣”的進度更快。
蕭凡尚未踏足元嬰期之時,對精炎之力的掌控就已達到了元嬰高手的水準。
丙老先生點了點頭,臉上難得露出了一絲微笑,說道:“蕭道友,修真界以修為論交。既然你已凝結元嬰,又執掌百雄堂,你我平輩論交即可。前輩之稱,不必再提。”
“是!”
蕭凡也不多謙遜。躬身應答。
當下遼遠等人謙讓著丙老先生在一旁落座,中年儒生親自為其奉上靈茶。
遼遠忍不住對蕭凡說道:“蕭先生,如今法陣已成,你邀請的那位道友,不知什么時候能趕到?”
蕭凡說道:“早些時候我已經收到了他的萬里傳音符,應該不久就會到了。遼道友可以先請令郎過來,我們開始進行必要的準備。”
雖然遼遠很想知道蕭凡邀請的究竟是何方高人,眼見蕭凡說得篤定,也就不便再問,連忙取出一張萬里傳音符。對著符箓說了幾句話,便即匆匆將傳音符祭了出去。
約莫兩刻鐘過去,遼夫人便帶著遼承急匆匆趕到了百雄堂。乍見丙老先生也在座,不由得又驚又喜,忙即上前拜見,又將兒子推到丙老先生面前,急急說道:“丙老先生,請您老人家為小兒號號脈…”
只見遼承滿臉血紅,卻沒有什么光澤,雙目凸出,兩眼之中全是血絲。原本俊俏的長相因為扭曲而變得極其猙獰,身上氣息忽強忽弱。極不穩定,就算是不懂醫術之人。也能一眼就看出來,此人已經病入膏肓,命在旦夕。
丙老先生擺擺手,說道:“不必了,老夫今日是蕭道友請來的幫手。一切都要聽從蕭道友的安排。既然賢夫婦已經將令郎帶到了百雄堂,就應該相信蕭道友的醫術,不要再胡思亂想了。”
遼夫人一怔,隨即恭恭敬敬地答了一聲“是”。
在這位金州城第一神醫面前,任誰都是規規矩矩的。
眼見病人也到了,蕭凡邀請的另一位精通火屬性功法的元嬰同道尚未趕到,胖大和尚不由有些焦躁起來,說道:“蕭道友,你那位朋友到底是何方高人?怎的還沒到來?”
蕭凡微笑說道:“大師稍安勿躁,宇文宗主既然答應了,就一定會如期趕到的。”
“誰?”
胖大和尚頓時瞪大了眼睛,叫道。
除了丙老先生之外,其他幾人也同樣大睜雙眼,不敢置信。
霍山國內,能被稱為宇文宗主的元嬰高手,似乎只有一個人而已——霍都宗宗主宇文周!
霍山國唯一的元嬰后期大修士。
再沒想到,蕭凡邀請的竟然是宇文周。
丙老先生淡然說道:“宇文道友的主修功法固然不是火屬性,但以他的修為,只要肯出手的話,自然是夠資格的。”
“這個自然…”
遼遠急忙答道。
以宇文周后期大修士的境界,縱算火屬性功法是兼修的神通,其威力之強,也遠不是他們這些初期修士可比的。為了給他兒子治病,蕭凡竟然將宇文周都請來了,這個面子,可真夠大的。一時之間,遼遠心中大為感動,望向蕭凡的目光變得益發感激。
蕭凡的所作所為,果真與七大醫館大多數首席都不相同,沒有半分門戶之見,這胸襟氣度,了不得。
正在此時,一股龐大的壓力驟然降臨,隨著一陣哈哈大笑之聲,宇文周高大的身形,出現在不遠處。
“哈哈,蕭道友,老夫到了,沒有耽誤你的正事吧?”
聽這語氣,和蕭凡之間,著實親近。
前不久,蕭凡才救了他兒子的性命,并且保住了宇文廣的元嬰期境界,這種大恩大德,再多的靈石和珍稀禮品都不夠感謝的。何況與蕭凡打了幾次交道之后,宇文周見蕭凡氣度非凡,隱然有王者風范,更是著意與其結納。
一接到蕭凡的邀請,想都不想,便即一口答應。
蕭凡微微一笑,抱拳說道:“宇文宗主來得正是時候。再過片刻,便是午時,我們就要開始了。”
“沒遲到就好。”
宇文周哈哈一笑,隨即抱拳向遼遠等人一拱。
“不好意思,勞各位道友久等了。”
遼遠等人早就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候著,見狀忙不迭地抱拳還禮,連稱不敢。
“為了犬子的事情,竟然勞動宇文宗主大駕那么老遠的趕過來,在下夫婦當真是感激不盡。宇文宗主高義,必當厚報。”
等眾人寒暄過后,遼遠兩口子又再向宇文周躬身施禮,感激地說道。
宇文周一擺手,笑著說道:“這種話就不要說了,你們要感謝,就感謝蕭道友,我就是來幫忙的。都說可憐天下父母心,賢伉儷的心情,老夫感同身受。要不是蕭道友神醫妙手,老夫現在只怕比兩位還慘呢!能為令郎盡一份力,我也很高興。”
正所謂同病相憐,宇文周確實很理解遼遠兩口子的心情。
不過宇文周不愧是霍山修真界大盟主,深諳人情世故,自然而然便將這份人情都記在蕭凡的頭上,并不邀功。
遼遠兩口子又說了好些感激的話語。
“丙道友?”
下一刻,宇文周的目光便落在了丙老先生的臉上,不由吃了一驚。
剛才大家紛紛擾擾的,寒暄客氣,唯獨丙老先生穩穩坐著,沒有絲毫起身見禮的意思。到了丙老先生這樣的身份地位,縱算是后期大修士,也已很難對他造成多大的壓力。
“宇文宗主!”
丙老先生拱了拱手,淡淡應答一聲。
“沒想到連丙道友也過來幫手,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宇文周笑哈哈地說道,絕口不提丙老先生拒絕為他兒子宇文周療毒的事,似乎這件事壓根就沒發生過。
丙老先生更是毫無心理負擔。在他看來,宇文廣既然中了千葉毒,那就必死無疑,又何必為了一個死人浪費時間,耗費丹藥?至于宇文廣最終被蕭凡治好了,也不算多么意外,更不代表蕭凡的醫術就比丙老先生更加高明,只能說是術業有專攻。
或許有些病,蕭凡連聽都沒聽說過,丙老先生卻輕而易舉就給治好了呢?
丙老先生點點頭,說道:“老實說,我也是對蕭道友提出來的這個治療方案很感興趣,特意過來觀摩的。”
遼遠略顯尷尬。
不過丙老先生說的乃是事實,他自然不敢稍有異議。
如果沒有這么個前提,堂堂一代醫圣,杏林苑首席大郎中,怎可能去給其他醫館的郎中打下手?不要說他遼遠,金州城乃至整個霍山國,都不會有人有這樣的面子。
“諸位道友,午時將屆,我們要開始了。”
蕭凡拱了拱手,說道。
宇文周笑道:“今天之事,以蕭道友為主,我等都聽從差遣。”
“不敢當!”
蕭凡說得客氣,卻是毫不遲疑,分派起“任務”來。五位元嬰高手,分別在五個方位盤膝坐下,神情肅然。病怏怏的遼承,被蕭凡封印住渾身法力,擺在了離火兩儀陣的正中央。
遼夫人則被蕭凡直接“攆”了出去,密室的大門,轟然關閉。
整個密室的防護大陣隨即開啟,將這附近完全籠罩在防護大陣的威力之下,數名金丹修士負責守護,沒有蕭凡的指令,任何人都不得進入密室。有違令者,格殺勿論!
其實,這些措施都有點多余,有宇文周和丙老先生兩人在,誰敢亂闖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