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雄幫總壇所在地的這片沼澤,就叫做百雄沼澤。多年以前,這處沼澤是另有名字的,自從百雄幫總壇入駐此地之后,大伙便漸漸忘記了此處沼澤的本名,眾口一詞,稱其為百雄沼澤。
沼澤水面之下的一處地下通道之中,洪天和覃夫人在一名金丹弟子的引領之下,正緩步向前。
約莫兩刻鐘過去,三人轉過了好幾道拐彎,來到一處洞府之前。
洞府的石門緊閉著,石門之上閃耀著各種神秘至極的符文,四周的石壁之上,更是銘刻著一道道的陣紋,將這里防護得鐵桶一般,若不是引路的金丹修士隨身攜帶著禁制令牌,普通人還真的很難靠近這個洞府。
望著石門之上不住閃耀的神秘符文,那名金丹修士向洪天與覃夫人躬身一禮,低聲說道:“啟稟師叔,師姑,師父還在閉關。”
洪天點了點頭,似乎對這個結果并不感到意外,卻也并未就此離去,而是在洞府外邊的一個石桌邊坐了下來。洞府外儼然是另一個較大的洞府,石桌石凳布置齊全,覃夫人在洪天的對面落座,那名金丹修士急忙奉上靈茶,然后垂手站立一旁。
洪天擺了擺手,說道:“皮師侄,你也坐吧。這些日子來,你照顧丁師兄也辛苦了。”
是,多謝師叔。為師父效勞,乃是做弟子的本分,怎敢自稱辛苦?”
皮師侄連忙謙遜地行了一禮,在一側的石凳上落座,打橫相陪。
覃夫人蹙眉說道:“師兄。丁師兄此番閉關,快有三年了吧?”
“還差一個多月。就是整整三年。”
洪天點了點頭,答道。隨即深深嘆了口氣。
覃夫人的臉色益發陰沉起來,說道:“百雄堂長時間不見丁師兄露面,外間已經有些很不好的流言傳播出來了。”
“這我知道…”
他們嘴里的丁師兄,正是百雄幫另一位長老丁璨,百雄幫一共四位元嬰期長老,丁璨是其中最年長的一位,也是最精通醫術的。百雄幫對外營業的醫館百雄堂,由丁璨親自掌管,丁璨乃是百雄堂首席大郎中。整個金州城最有名的神醫之一,與杏林苑首席大郎中丙老先生齊名。
在外界,丁璨的名聲甚至比洪天這位幫主還要更加響亮,被尊稱為“毒圣”,而丙老先生的外號人稱“毒王”,兩人俱皆以擅長解毒著稱。
但是近三年來,丁璨卻一直不曾在百雄堂露面。雖然百雄堂明白告知外界,丁長老在閉關修煉,然而三年不露面。已經引起了很多的流言蜚語。不少人都在揣測,丁璨其實已經坐化掉了。
這樣揣測,也不為無因。
百雄幫四名元嬰長老,丁璨年歲最長。已經接近元嬰初期修士的極限壽元。如果不能在近期內進階元嬰中期,那坐化之日確實便已近在眼前,這是百雄幫近期內最大的危機。
當然。僅僅只是一名元嬰長老坐化,還不至于讓百雄幫傷筋動骨。百雄幫財大氣粗。只要開出的條件足夠好,倒也不怕招攬不到元嬰期同道加盟。關鍵丁璨這樣的神醫。卻不那么好找。
一旦丁璨坐化,百雄幫不但實力大損,只怕百雄堂的聲望和生意都要一落千丈。
這才是最要緊。
在金州城立足,尤其躋身七大宗門,其他方面還可以稍弱一點,唯獨醫術這方面,絕對不能后繼無人。須知金州城是以醫道在修真界立足的,沒有了神醫的幫派宗門,憑什么在金州城占據一席之地?而且占據七大宗門那樣位高權重的顯赫位置。
雖然金州城宗門幫派眾多,醫館藥店更是鱗次櫛比,但真正決定整個城市最大利益的,只能是七大宗門。
不過,七大宗門的排名并不是亙古不變的。
多年以前,金州城管事的曾經是九大宗門,后來經過各種變故,有三大宗門相機沒落,卻有另一家宗門崛起,經過反復溝通和私下的激烈交鋒,最終確定為七大宗門。
可以想見,如果丁璨坐化,又沒有夠分量的大夫接替他首席大郎中的位置,百雄幫不說就此從七大宗門除名,但在七大宗門之中的地位,卻肯定會一落千丈。沒有了話語權,各種切實利益就會受到削弱,這是必定無疑的。
“師兄…”
覃夫人抬頭望了洪天一眼,帶著征詢之意。
洪天陰沉著臉,緩緩搖頭,說道:“我也不能肯定,丁師兄閉關之前雖然和我長談過一回,不過聽師兄的語氣,他自己也沒有太大的把握。如果實在進階無望,師兄可能會用秘法強行延壽…”
“那怎么可以?”
覃夫人不由得一聲驚呼,瞪大了眼睛。
用秘法強行延長壽元,通常都必須以損傷神魂作為代價。往往延長十余年壽命之后,神魂就會變得衰弱不堪,甚至最終當場潰散,連再入輪回的資格都沒有。這中間的風險,任誰都知道的。丁璨身為神醫,焉能不清楚?
“丁師兄這也是無可奈何,拼著神魂受創,也要多堅持幾年,看看是不是能尋找到合適的新人來接替他的大郎中席位。所以說,師妹,你這回算是為咱們百雄幫立下一件大功了,也為丁師兄了卻一樁心愿。”
洪天望著覃夫人,沉聲說道。
覃夫人搖搖頭,悶悶地說道:“師兄,這可不好說,從蕭道友的情形來看,他短期內進階元嬰,應該至少有五成以上的把握。但醫術到底如何,我們誰也不曾親眼見識過,要說能夠接替丁師兄的首席,這個還真沒有什么把握。”
洪天說道:“不管怎么說,有關他的那些傳聞,我早已暗中派人調查過,確實都是真的。尤其是給人解龍涎毒,那個解毒的丹方都已經在金州城傳開了,得到了大家的公認,確實很有效。”
“單單憑著一個解毒丹方,也不能肯定他就醫術超群。或許是祖傳秘方呢?”
覃夫人反倒對蕭凡質疑起來。
洪天想了想,說道:“師妹,你說他是用一截魂香木向厲老怪交換的蟲王遺蛻?”
“對。厲老怪要求一截三尺長的魂香木…后來還補了蕭道友一百萬靈石。”
洪天悚然動容,說道:“三尺長的魂香木,厲老怪還找補了他一百萬靈石?那這截魂香木豈不是有萬年以上的藥齡?有這樣一截魂香木,厲老怪就算強行以秘法延壽,也不用擔心神魂受損了。”
覃夫人說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恐怕厲老怪換魂香木的目的,也就是關鍵時刻強行延壽。他的情形,和丁師兄是一樣的。”
洪天不由得站起身來,在洞府外來回踱步,蹙眉說道:“不知道他手里還有沒有這種萬年魂香木?如果還有的話,弄一截來,丁師兄進階就多幾分把握了,至不濟也能在不損傷神魂的情形之下,延壽一二十年。”
覃夫人連連搖頭,沉聲說道:“這不大可能吧?萬年魂香木絕對是可遇不可求的,誰能有兩截啊?真要有,他也會給自己留著,不會輕易拿出來的。”
洪天說道:“我們自然不會白要他的東西。那蟲王遺蛻,師妹你不也給了他足夠的補償嗎?雖然說,他看在輕紗師侄的面上,沒有獅子大開口,但師妹給他的那些補償,他也談不上多吃虧。如果他真的還有萬年魂香木,哪怕他要求再高,我也情愿滿足他。幫丁師兄渡過這次難關,才是最要緊的。”
覃夫人點點頭。
對蕭凡主動將蟲王遺蛻交給她的大器,表示非常滿意。
這后生盡管年輕,那胸襟氣度,卻是了不得。
既然蕭凡如此干脆利落,覃夫人自也不會做出一副小家子氣的模樣,讓年輕人笑話了去,給了蕭凡不少的補償。
“師兄,你說他要那么多的妖獸精血材料,到底是作何用途?”
響起不久前在大殿之中,蕭凡向她提出來的那些要求,覃夫人不由感到頗為奇怪。這后生不要靈石,也不要三階靈蟲,也不要那些看上去極其珍貴的靈藥,而是提出要盡可能多的妖獸精血和材料。覃夫人幾乎將歷年積存下來的那些妖獸精血內丹和材料都給了他。
雖然說妖獸精血材料,尤其是內丹在煉制丹藥方面有著十分廣泛的用途,但一口氣要這么多,還是令覃夫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許多的妖獸材料,而且俱皆是九級以下的妖獸,以蕭凡目前的境界來說,實在是用不上的,化形期妖獸還差不多。
洪天笑了笑,說道:“或許這就是他的秘密。他能夠另辟蹊徑解掉龍涎毒,就說明他在醫術上有獨到之處。他是從外界來的,不是我們金州城的本土郎中,肯定有些與眾不同的招數。不管怎么說,他現在是我們幫里的客卿長老,他的能耐越大,對我們就越有利。”
“這倒是。”
覃夫人連連點頭,忽然雙眉一蹙,似乎想起了什么。
“對了,師兄,我看盧師侄他們好像很不服氣的樣子,不會搞出什么事來吧?”
洪天微微一笑,說道:“師妹放心好了,正一他們自有分寸,不會太過的。你我不都想看看這位蕭長老的真本事嗎?既然成為了我們百雄幫的客卿長老,總也不能太弱,省得被人笑話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