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箓之術?”
蘇南卻并未因為元成子一句話就心中安然,反倒疑惑地打量了元成子兩眼。
對于符箓之術,蘇南雖然并不精通,但也絕不陌生。這么些年,他和元成子之間,確實打過不少交道,元成子在他面前展示過包括符箓之術在內的不少道門法術。在蘇南眼里,元成子的符箓之術固然很了不得,卻也不至于對他造成太大的威脅。
哪里會像蕭凡這樣,一出手就制住他蓄養祭煉多年的“陰仆”,半點都動彈不得。
元成子正容說道:“蘇南教主,這位蕭真人,乃是無極門當代掌教真人。無極門是華夏國術法界的領堊袖,千年以來,執華夏術法之牛耳。”
言下之意就是說,你別拿我跟人家比,不是一個“檔次”!
就好像你們丹曼國的大國師,是舉國無敵的厲害角色,無極門掌教,在華夏國術法界,地位和摩鳩在丹曼國降頭界不相上下。
“原來如此,蕭真人,失敬了!”
蘇南不由得驚疑不定,連忙抱拳向蕭凡深施一禮,很客氣地說道。
“不敢當。蘇南教主,請坐,一起喝杯茶。”
“好,那就打擾了。”
蘇南也不推脫,就在茶幾一側落座。
姬輕紗親手奉上香茗,規規矩矩扮演著蕭凡女朋友的角色,安安靜靜,自自然然,絕不多說一句話,臉上更是看不到半分委屈之意。
但凡成大事者,必有過人之處。
蘇南雙眼又是微微一瞇,向姬輕紗欠了欠身子,以示謝意。以蘇南的眼光,他自然能看得出來,這位看上去纖纖弱質的女孩,其實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大高手。那股不徐不疾,從容不迫的氣度,無論如何都是裝不出來的。身邊有女若此,蘇南對蕭凡的身份,又信了幾分。
“蕭真人,大駕光臨敝國,不知有何貴干?”
“赤炎草!”
蕭凡淡然答道。
“什么?”
饒是蘇南一派之尊,也不由得睜大了眼睛,滿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蕭真人,你開玩笑的吧?想要‘赤炎草’?”
蕭凡笑了笑,說道:“蘇南教主,有誰規定,‘赤炎草’只能歸某個人所有么?”
這話說得,蘇南半晌不知該如何回答。
自古以來,“赤炎草”就是大降頭師的禁臠,除了一等一的大降頭師,其他人誰敢覬覦?絕對是找死!更何況現在,“赤炎草”已經是如此的稀少,其金貴的程度,遠遠超過從前。
“蕭真人,請恕我無禮,目前整個丹曼國,即將成熟的‘赤炎草’只有一棵,種植在摩鳩莊園。難道蕭真人是沖著摩鳩莊園而來的么?”
愣怔稍頃,蘇南才開口說道,聲音情不自禁地壓得很低,似乎生怕隔墻有耳。其實這間房子里的四個人,無一不是頂尖水準的高手,附近有沒有人偷聽,那是一清二楚。蘇南依舊如此謹慎小心,那就只能說,在他的內心深處,對摩鳩大國師,實在無比忌憚。就算密室之中,說話也自然而然的不敢大聲。
蕭凡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說道:“正是這樣,二十天之內,我必須要拿到‘赤炎草’,否則我的愛人就會有大堊麻煩。”
蘇南立即說道:“蕭真人可知道,這么做的危險有多大?”
蕭凡微笑著反問道:“明知道危險那么大,蘇南教主為何又親自趕到落伽城,而且是孤身前來?”
蘇南的瞳孔猛地收縮,定定地盯住蕭凡,眼中戾氣大盛,陰陰地說道:“蕭真人,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不勞蕭真人關心。”
蕭凡臉上笑容不減,緩緩說道:“蘇南教主,我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內幕,但我會看相。”
“看相?”
“是的。從蘇南教主的面相來看,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如果處置不當,恐怕大禍就迫在眉睫了。這還不僅僅是蘇南教主的災禍,而是整個‘納吉派’的災禍。”
蕭凡目光鋒銳如刀,毫不客氣地與蘇南對視,一字一句,不徐不疾地說道。
蘇南“霍”地站起身來,怒視著蕭凡,厲聲說道:“蕭先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一言未畢,蘇南手腕一翻,手里已經多了一件黑黝黝的物品,形狀古怪,像是某種宗教派別里供奉的法器。
元成子大吃一驚,忙不迭地往起站,雙手連搖,說道:“蘇南教主,千萬不要誤會,蕭真人絕無惡意。”
他當然能夠認得出來,蘇南此刻手里拿著的,就是降頭師的“兵刃”,不少降頭師施法都必須要依靠法器,這件法器,元成子曾經見過的。
蘇南忽然翻臉,可以想見,蕭凡的一番話,正正戳中了他的心事。
蕭凡卻依舊端坐在那里,巍然不動,望著蘇南,緩緩說道:“蘇南教主,不必驚訝。你們降頭師有降頭師的手段,我們華夏相師有相師的手段。如果蘇南教主一定要考校,蕭凡也很樂意奉陪。不過蘇南教主要想好了,我們有著共同的敵人。要對付摩鳩大國師,一個人的力量恐怕是不夠的。
多一個朋友,就多一份力量。”
“你怎么知道我要對付摩鳩?”
蘇南依舊壓低了聲音,怒氣沖沖地問道,緊緊握住手中的法器,絲毫也沒有要收回去的意思,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出手。從蘇南的神情之中,完全可以看出他內心的緊張不安。
對付摩鳩!
這件事只要想一想,都讓人心中發毛。
尤其對于丹曼國的降頭師而言,更是如此。
忽然之間,自己的心事被一個幾乎可以算作是陌生人的家伙一下子揭穿,這種震驚,一般人是絕對體會不到的。
蕭凡平靜地說道:“蘇南教主是一派之尊,丹曼國知名的大降頭師,‘納吉派’更是傳承了數百年的大派。在丹曼國,能夠讓蘇南教主和你的門派都面臨著滅頂之災的,我相信除了摩鳩大國師之外,不可能再有別的人能做到這一點。”
“你怎么知道我和‘納吉派’有滅頂之災?”
蕭凡輕輕一笑,說道:“蘇南教主,我說過了,這個,從你的面相上就能看得出來。”
蘇南就笑,笑得冷冷的,緩緩說道:“蕭先生,你覺得我會相信嗎?”
在其他人眼里,降頭術是如此神秘,對于沒有親身體驗過的人來說,相術只有更加神秘莫測。此事關系到蘇南乃至整個“納吉派”的生死存亡,蘇南怎么可能因為蕭凡一句“面相”就信之不疑?
蕭凡依舊還是坐在那里,徐徐說道:“蘇南教主,你的面相顯示,除了維多之外,你還有一個兒子。而且,這個孩子的母親,應該和蘇南教主的關系很不一般。”
“你…”
剎那之間,蘇南臉色驟變,雙眼瞪得老大,死死盯住蕭凡,像是白日見鬼一般。而此刻,蘇南心中的驚駭只有比他表現出來的震驚更甚。
蘇南一生未曾結婚,卻有兩個私生子。大兒子維多是他和當年伺候自己的女仆所生,雖然比較隱秘,還是有幾個人知道,隨著維多長成,這個秘密也漸漸傳揚了出去,蘇南也并不刻意隱瞞。
小兒子的情形,和維多很有些不同,是蘇南和自己的外甥女所生。說起來,這是扎扎實實的亂倫。一直以來,蘇南和外甥女都對外保守著這個秘密,除了他倆,再沒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的真相。尤其讓蘇南高興的事,小兒子的天賦遠在維多之上,小小年紀,就展現出驚人的潛力。蘇南擔心別人猜到他們的真實關系,不敢將小兒子帶在身邊親自教導,只能利用其他機會予以指點。饒是如此,小兒子在降頭術上的進境,依舊是一日千里。蘇南高興得不得了。只等這孩子將來長大成人之后,就要將“納吉派”掌教之位傳授給他。
蘇南甚至不懷疑,終有一日,小兒子會成長為丹曼國的第一降頭師,被皇室欽封為“大國師”。
可是現在,蕭凡卻直接將他這個秘密給揭開了,就好像當眾撕下他最后一點遮羞布,剎那間蘇南只覺得腦子轟隆隆作響,渾身熱血直沖頂門,完全無法正常思考了。
蘇南相信,這個秘密,除了他自己和外甥女,絕對不會再有第三個人知道,就算是孩子自己,也不知道他的親生父親是蘇南。正因為如此,蘇南才真的陷入了混亂之中。這樣的秘密,蕭凡是絕對打聽不到的。
可他居然知道!
難道華夏國的所謂“相術”,真的有這么神奇?
好在蘇南盡管震驚無比,卻始終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和最后一絲理智,牢牢控制住自己,沒有貿然向蕭凡出手。
這個華夏人年輕歸年輕,卻絕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蕭凡不去理會蘇南的勃然作色,徐徐說道:“蘇南教主,如果要合作愉快,大家都要有誠意才行。我的目標就是‘赤炎草’,對蘇南教主沒有任何惡意。請教主三思!”
蘇南臉色變幻,片刻之后,眼里神色漸漸變得堅毅,手腕一翻,法器收了起來,哈哈一笑,說道:“蕭真人的相術,當真神奇莫測,佩服,佩服!”
又慢慢坐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