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一刻,連范樂都拎不住他了,林成鐸一聲慘叫,猛地蜷縮成一團,嘴角,鼻孔,眼珠甚至耳朵里都往外滲出血跡,雙手不住在胸口抓撓,很快就將T恤抓破,一道道血痕在他胸口浮現而出。
范樂雙眉微微一蹙,松開了手。
“砰”!
林成鐸就像條爛木頭般一頭栽倒在地,不住扭曲,嘴里“呵呵”有聲,卻是低沉暗啞,七竅之中滲出的鮮血,越來越多。
“饒命…饒命…”
強烈的求生欲望,刺激著林成鐸的感官,竭盡全力從“咯咯”作響的牙關中迸出求饒的言語。
原本急著想要和范樂說話的范玲也被這情形嚇壞了,躲在范樂身后,拉住他的胳膊,緊緊依偎著他,嬌俏的身子不住發抖,閉上眼睛不敢往這邊看。
落伽城雖然是降頭術最興盛的城市之一,但相對而言,降頭師畢竟還是極少數,范玲平日里有關降頭術和降頭師的傳言聽過不少,卻還是頭一回親眼見到。
這位“降頭師”長得倒是蠻帥氣的,就是這手段太嚇人了。
黃勇輝更是臉色慘白,嚇得一聲都不敢吭。和范玲一樣,黃勇輝也是頭一回見到降頭師施展降頭術,在此之前,黃勇輝其實是不大相信降頭術存在的,他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在校研究生,對于降頭術這種神奇的非自然力量,總是有些將信將疑。
這還是因為他打小生活在落伽城,實在聽過太多有關降頭術的傳聞,如果他生活在其他城市,以他所接受的教育而言,他打死都不會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降頭術存在。
直到不久前,真實發生在他身邊的一件大事,才讓他切切實實地領教了降頭術的厲害。
足足折磨了林成鐸一盞茶時間,蕭凡才輕輕一指,凌空點出,“嗤”地一聲,一道真氣激射而出,沒入林成鐸的體內,林成鐸渾身一震,只覺得那種深入全身每一處骨頭的奇癢豁然而止,頓時就如同從地獄一下子升入了天堂,渾身上下,無一處不爽,無一處不舒服。
所幸林成鐸的腦子還沒壞,一翻身,就趴在蕭凡腳下,連連磕頭,嘴里絮絮叨叨地說著感激的話語,恨不得將自己對“降頭大師”的敬仰全都表白出來。
“你起來。”
蕭凡淡淡說道。
“是是…”
林成鐸絲毫不敢抗拒,忙不迭地站了起來,望向蕭凡,臉上盡量露出諂媚的笑容。此刻他五官之中滲出的血跡宛然,再配上這諂媚的笑容,簡直就是恐怖。
范玲嚇得閉上了眼睛,不敢看。
連姬輕紗都蹙了蹙秀美的雙眉,略略扭過了頭去。
“跟你說三件事。第一,從今往后,不許再騷擾范玲,否則,你會死!”
“不敢不敢…”
林成鐸忙不迭地說道。
是真不敢。
他絲毫不懷疑蕭凡說的話,這些狠辣的降頭師,說取人性命,絕不是開玩笑的。
“第二,不許向任何人透露我們的行蹤,尤其是范英。”
“是是,不敢不敢…”
林成鐸又雞啄米似的,不住點頭。
毫無疑問,這是范樂請來的“援兵”,專程來對付范英的,林成鐸可不敢夾在中間,那是真正的取死之道,無論雙方誰伸出一個小手指頭,也將他捏死了,比捏死個螞蟻還簡單。
“第三,回去之后等我的電話,按照的吩咐辦事。只要你能完成我交給你的任務,一個月之后,我給你收降。”
蕭凡還是緩緩說道,語氣不徐不疾,就好像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法律,林成鐸除了奉命行事,沒有任何其他路可走。
“是,遵命!”
林成鐸還是沒有絲毫猶豫,立即俯首聽令。
“滾!”
接下來下達命令的是范樂。
“哎哎,是是,少爺,我,我不是那個…”
看上去,林成鐸還想要就自己剛才的行為向范樂做個解釋。范樂居然沒死,還請了厲害的降頭師援兵回來,他和范英之間的這場生死之戰,看來是不可避免了。萬一范樂獲勝,重新入主范家,那就是他的末日到了。就算范樂能夠原諒,只怕范玲也絕不會放過他。
只是當此之時,他身中降頭,無法可施,也只能先顧眼前了。
“快滾!”
林成鐸話還說完,已經“啪”地一聲,挨了一巴掌,打得眼前金星亂冒,嘴里一咸,只覺得整個半邊牙齒都松動了。
眼見得范樂還打算給他一腳,林成鐸頓時嚇得屁滾尿流,再不敢耽擱,連滾帶爬的跑了,將幾個土著跟班丟在那里呻吟抽搐,卻哪里還顧得上他們?
反正這樣的土著小混混,只要花幾個小錢,街面上要多少就有多少,讓干啥就干啥,林成鐸也從未真正將他們當作人看過。
“二哥…”
范玲終于敢張開眼睛來,又驚又喜地向范樂叫道。
“玲玲,先離開這里再說。”
范樂一抬手,止住了她。
這時候,不遠處響起了腳步聲,有保安向這邊走來。
當下大伙向不遠處的小車走去,范玲崴了腳,走不快,范樂索性一彎腰,將她橫抱了起來。誰說保安不可怕,但畢竟這里是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真要是被人攔住,也是個麻煩。那幾個土著人小混混的傷勢可不輕,鬧到警察局去,就不好收拾了。
難不成將酒店的保安也放倒?
雖然挺容易,但蕭掌教似乎不是那種做事不管不顧的性格。
眼見黃勇輝還傻呆呆地站在那里,手里捧著一束早已被蹂躪得不成模樣的玫瑰花,惶然無措,范樂皺了皺眉,向他招招手。
“過來,一起走。站那里干嘛呢?等著警察抓你啊!”
“啊?哦哦…”
黃家二少終于回過神來抱著玫瑰花,一溜小跑就跟了上來。
來到車子旁邊,姬輕紗上下打量他幾眼,微笑問道:“黃二少,這花,你到底送還是不送啊?”
“啊?送送,可是,可是玲玲不收啊…”
卻是滿臉為難的神色。
姬輕紗不由失笑,說道:“你都沒試過怎知道人家一定不收?”
黃勇輝這回是終于機靈了,忙即將手里亂七八糟的玫瑰花捧到范玲面前,青腫的臉漲得通紅,囁嚅著說道:“玲玲,這花,送給你…”
看著這個天然萌的書呆子,范玲當真哭笑不得。
姬輕紗輕笑道:“玲玲接著吧。往后對人家好點,你倆注定有夫妻緣分,別欺負老實人啊。”
“啊?”
范玲也有點呆住了,她不認識姬輕紗,卻不敢接這個口。只是覺得這位超級漂亮身材超級棒的姐姐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但再有親切感,也是頭一回見面一張嘴就開這樣的“玩笑”,還是有點過了。
蕭凡也微微一笑。
姬輕紗說得沒錯,黃勇輝和范玲的面相太明顯了,是典型的夫妻緣。不管世事如何變遷,他倆終究會成為夫妻。
“上車再說。”
范樂已經上了駕駛座,一招手,說道。
“哦!”
坐在副駕駛座上的范玲忙即從黃勇輝手里接過了玫瑰花端端正正坐好。
很快車子就駛出了地下停車場。
“去哪里?”
范樂頭也不回,問道。
這里打過一架,暫時不好住在酒店了。范樂離開落伽城好些年,和當年的圈子再沒有任何接觸要擺平今晚上的事,還得花點時間才行。不過落伽邦和落伽城的警察都很腐敗,只要花點錢,這么件小事很容易搞定。
蕭凡笑了笑說道:“去黃家。”
“去黃家?”
范樂有點犯愣怔。
黃勇輝也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蕭凡望向黃勇輝微笑著說道:“怎么,黃先生不歡迎我們么?”
“不是不是,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現在有點不方便…”
在蕭凡清澈如水的眼神注視之下,黃勇輝期期艾艾的,渾身都有點不自在了。他原本就不是那種善于拒絕別人的性格,更何況蕭凡三人的出場方式是如此的“炫酷”,早已將單純的黃二少鎮住了,拒絕的話益發難以啟齒。
但這段時間,確實不方便帶外客回家,尤其是這種來歷不明的客人,其中還有一位“降頭師”。在南洋,無論何種勢力龐大的家族,也不敢輕易讓一位不熟悉的“降頭師”入住自家。
蕭凡輕輕一笑,說道:“黃先生,我知道你有些顧慮。但不瞞你說,你家里發生的麻煩事,我們或許可以幫忙解決掉。”
“啊?你,你都知道了…”
黃勇輝大吃一驚,望向蕭凡的目光之中一下子充滿了恐懼之意,情不自禁地向后縮了縮身子。
這些降頭師,難道真的這樣無所不知無所不能么?
蕭凡微微搖頭,很認真地說道:“黃先生,你印堂發暗,山根血光隱現,尤其是乾宮殺氣沖天。很明顯,令尊黃青云先生近期有很大的麻煩,甚至是血光之災。令尊應該是中了降頭術吧?”
黃勇輝張大了嘴,半晌說不出話來,眼里的恐懼之意已經濃得化不開了。
范樂卻二話不說,方向盤往右一打,小車徑直向著黃府駛去。黃府和范府相距不遠,都坐落在華人富裕階層的聚居區。
對那個區域,范樂實在太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