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輩,摩鳩大國師的莊園中,種有‘赤炎草’?”
蕭凡臉上的異色一閃而逝,隨即鄭重地問道。
這“赤炎草”如此珍貴,又種植在大降頭師的莊園之中,想必對大降頭師而言,也有重要用途。
“嚴格來說,不是摩鳩的莊園中種有‘赤炎草’,而是因為那個地方能生長‘赤炎草’,摩鳩才在那里建莊園。赤炎草吸收天地靈氣,陰陽精華,很多厲害的降頭術,都要依靠‘赤炎草’煉制的丹藥配合才能練成。”
蕭凡暗暗吃驚,果然如同他所預料的那樣。不過,蕭凡隨即又提出了第二個疑問:“難道在丹曼國只有摩鳩大國師的莊園中才生長‘赤炎草’?”
林青鸞淡然說道:“丹曼國能有多大的地方?‘赤炎草’這種天地靈物,又不是像野草一樣,隨處都能生長,必須是在極熱之國的極陰之地才能長出來。”
極熱之國與極陰之地,本來就很矛盾。
丹曼國大部分國土位于赤道附近,極熱之國是當之無愧了,然而越是這樣,極熱之國國度中的極陰之地就越是難尋。尤其要緊的是,并非所有極熱之國的極陰之地都能生長出“赤炎草”。往往十來處合適地點,才碰巧有一處長有“赤炎草”。
“‘赤炎草’除了對環境要求極為苛刻之外,還有一個特別之處就是生長周期很長。差不多要二十年左右才能真正成熟。沒有完全成熟的‘赤炎草’,藥性藥效要大打折扣。因為這個東西對于降頭師特別重要,被稱為丹曼國的‘神藥’,多年來,成熟的‘赤炎草’基本都被大降頭師采光了。一處極陰之地,只能生長一棵‘赤炎草’,而且被采摘之后,至少要恢復三四十年的地力,才有可能再生長出第二棵‘赤炎草’來,還需要機緣巧合才行。
為了爭奪成熟的‘赤炎草’,不知多少降頭師大打出手,兵戎相見。我就知道,在摩鳩的莊園中生長有‘赤炎草’,至于其他地方是不是還有‘赤炎草’生長,我就不是那么清楚了。這個消息,也是我們七妙宮海外弟子千方百計才探聽到的,摩鳩對外嚴密封鎖消息,生怕別人知道他的莊園中有‘赤炎草’。”
蕭凡輕輕吸了一口氣。
連摩鳩大國師都要千方百計封鎖消息,很明顯,“第一降頭師”也害怕被人惦記。這“赤炎草”對于降頭師有多么重要,可想而知了。甚至有可能讓其他降頭師鋌而走險,為了“赤炎草”,主動向摩鳩大國師發起挑戰。
“‘清靈丹’配方上的其他藥物,我都能配齊,唯獨‘赤炎草’沒有。你決定了么?”
林青鸞望向蕭凡,目光之中依舊帶著不信任的神色。
“嗯。”
蕭凡沒有多說,輕輕點頭。
只要“赤炎草”是生長在地球上,那就如同蕭凡自己所言,哪怕上刀山下火海,闖龍潭鬧虎穴,蕭凡都不會眨一眨眼睛。
林青鸞的眼神終于略略起了些變化。
“可惜,為我打探到這個消息的那名海外弟子,正好有其他事情在忙,完全抽不開身,不然倒是可以給你幫幫忙。”
“多謝前輩美意。沒有人幫忙,只能自力更生了,也許要多花點時間…”
林青鸞的臉色又是一沉,說道:“你以為你有很多時間可以浪費嗎?迦兒目前這種情況,已經是最好的了,但是我也維持不了太久。最多一個月吧…如果一個月后還沒有配制出‘清靈丹’,會發生什么樣的變化,誰都無法預料。”
《惟珍祖師文集》里也說得清楚,是“月余”。
“一個月?”
蕭凡沉吟起來,稍頃,抬起頭來,望向林青鸞。
“前輩,我需要借一間清凈的房間,暫用一下。”
“可以。”
這一回,林青鸞倒是很爽快,也沒有問蕭凡借密室一用,意欲何為。
蕭凡站起身,來到辛琳榻前,慢慢坐在床邊,輕輕撫摸著她雪白的臉頰,滿臉都是愛憐之色,隨即手中寒光一閃,一枚雪亮的柳葉飛刀閃現而出,在辛琳中指上輕輕一刺,飛快地收了回來。
林青鸞雙眉微微一揚,還是沒有開口相詢。
蕭凡身為無極門掌教真人,這么做肯定自有深意。
當下林青鸞走到門口,吩咐駱月領蕭凡去密室。七妙宮總壇,有很多供人靜默冥想,修煉內功的清靜密室。
駱月躬身領命,很快就將蕭凡領進了一間安靜的小房子之中。
“駱姑娘,我要在這里做法,可能會引動某些天象,請駱姑娘替我攔住其他人,不要誤闖進來,萬一形成誤傷,就不好了。”
蕭凡很認真地對駱月說道。
駱月略略一怔,隨即點了點頭,說道:“好的,蕭真人盡管放心施法,不會有人過來打擾的。不過蕭真人也要注意,這里是我教總壇所在地,蕭真人做法,引動天象不要太劇烈,尤其不可傷人。”
“這個肯定不會,駱姑娘放心好了。”
“那就好。”
吩咐完駱月,蕭凡隨手掩上了房門。
這間密室的配置很簡陋,沒有任何多余的裝飾和家具,凡是能夠引起人注意的東西,一概沒有。打坐入定,修煉內息,最忌擾亂心神。
倒正好符合蕭凡的要求。
當下蕭凡在硬板床上盤膝坐下,取出“乾坤鼎”,輕輕擱置在身前,手中寒光一閃,柳葉飛刀又浮現而出,懸在“乾坤鼎”上方,內力略一催逼,一顆殷紅的血珠隨即滴落到了鼎中,蕭凡再伸出左手中指,柳葉飛刀在指尖上輕輕一扎,一滴鮮血也滴入了“乾坤鼎”內。
這些流程,和“血相術”十分相似。
不過這一回,蕭凡不是要給辛琳推演血相,而是要用“乾坤鼎”占卜。
辛琳和蕭凡日夜生活在一起,又有了夫妻之實,兩人之間盡管沒有血緣關系,卻遠遠比一般的血親關系要密切得多。蕭凡要為辛琳的未來占卜,天機遮蔽之力甚重,不得不啟用鎮教之寶的“乾坤鼎”,借助寶鼎之力,來堪破遮蔽的天機。
這種占卜之術,脫胎于“血相術”,也是無極門獨有的秘術。其他流派的大術師,縱算會這種秘術,沒有“乾坤鼎”輔助,占卜得來的信息也會非常模糊,準確度大為降低。
駱月嘴里說得淡然,其實心中頗為好奇。
無極門掌教真人親自在七妙宮總壇所在地做法,這在七妙宮的歷史上,很可能還是頭一回。駱月很想要一探究竟,只是考慮到后果實在太過嚴重,才拼命壓抑住了好奇之心。
約莫兩刻鐘光景,守在門口的駱月明顯感覺到密室之中天地元氣的翻涌滾動,不由駭然失色。
和辛琳不一樣,駱月盡管不是素陰之體,于玄學一道,卻是有緣人。跟隨林青鸞學習術法多年,在術法上頗有成就。不過七妙宮是江湖傳承,不是術法傳承,以武學之道為主,術法之道只是附帶練習。辛琳雖不懂術法,將來的七妙宮主之位,卻必然要傳授給她。當然,宮主不會術法,七妙宮的術法之道也不會就此失傳。比如駱月將來會把她的所學,傳授給辛琳之后的宮主繼承人。
只是駱月連做夢都沒想過,平日做法,居然能夠引發這樣劇烈的天地元氣翻滾的異象。
這位無極門的年輕掌教真人,在術法上的造詣,到底高深到了何等地步?
駱月當然更不會想到,這其實已經是蕭凡竭力壓制天地異象的結果了,否則,這種沒有采取絲毫加固措施的普通靜室,哪里能夠經受得住施展堪比“血相”的占卜之術所引發的的元氣異變?
約莫半個時辰過去,蕭凡才終于從密室之中走出來,看上去,臉色較之先前更加蒼白一分,身上的氣息也略有減弱。
連駱月都能感受到蕭凡的氣息減弱了,可見此番施法,消耗精力實在不少。
蕭凡神情嚴肅無比,只是向駱月略一點頭,便大步向著辛琳的臥室走去,看來占卜所得結果,并不令人高興。
駱月連忙緊隨其后。
林青鸞坐在桌旁,慢慢品著茶水,見蕭凡進門,淡然問道:“如何?”
蕭凡輕輕搖頭,說道:“很不順利…”
卦象顯示,豈止是不順利而已,一著不慎,甚至有血光之災。畢竟這一回要面對的,是整個東南亞最神秘的大降頭師,丹曼國國師級別的高人。
傳說之中,降頭術又是那么詭異血腥,令人防不勝防。
林青鸞看著他,不吭聲。
“請前輩準備其他藥材,晚輩這就趕往丹曼國。一個月之內,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給前輩一個滿意的交代。”
蕭凡朝林青鸞輕輕一躬身,緩緩說道。
“滿意的交代?除非你得到‘赤炎草’,否則,怎么給我滿意交代?”
蕭凡點了點頭,卻再不說話,走到榻前,俯身下去,在辛琳雪白的臉頰上輕輕一吻,隨即臉上閃過一抹毅然之色,轉過身子,大步向門外走去。
“站住!”
蕭凡剛剛走出房門,一條人影悠忽閃現在他面前,一聲斷喝,攔住了他的去路。
語氣大為不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