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對而言,整個北方島在東島國內都要算得民風淳樸,但作為一個人口上百萬的特大城市,北田市的娛樂業也是很發達的,紅燈區在整個北方島都十分聞名。
在一家酒吧里,秋山喝得有點高了。
酒吧的氣氛很萎靡,四周是一片極其誘惑的粉紅色,歌舞也十分糜爛,舞池里,一大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各式男人,正在狂舞。
對,全是男人。
酒吧從里到外,從總裁到小廝,從老板到客人,全都是男的,連半個女人都找不到。
這本就是一家專門向男同性戀開放的酒吧。
沒有一個女人會莫名其妙地闖進這家酒吧里來,否則,會受到十分粗暴的對待,被毫不客氣地趕出門去。
但凡是正常性取向的人,在這種酒吧是呆不下去的,哪怕一分鐘甚至半分鐘都呆不下去,惡心壞了。
盡管東島國對同性戀持否定態度,國內也沒有公開的同性戀聯盟,然而這個酒吧的生意卻非常好,日日曼舞,夜夜笙歌。
存在即合理。
法律也有管不到的地方。
饒是如此,這種行走在法律邊緣的場所,安全性也還是要大打折扣,秩序很難得到保證。不管是哪里的同性戀會所,都是各種黑市交易盛行之所。男同會所,更是毒品盛行。一些毒品販子和其他違法亂紀的家伙,混跡其中。這家酒吧的不少客人,就擁有著雙重身份。
秋山武夫甚至有著三重身份。
表面上,他有著一個特別體面的職業,是秋山設計所的主任設計師,在北田市的建筑設計界小有名氣卻很少有人知道,秋山武夫是一個同性戀者,甚至還在這個酒吧里從事著某種色情交易的中間人,一個皮條客。至于秋山武夫的最后一種身份——柳生家臣——知道的人就更加少了。
這也是因為時代不同了,才會發生這種情況。倘若在過去,柳生家族這樣大家族的家臣,是不大可能去外邊從事工作的。主仆關系相對很固定,忠誠度也比較高。
隨著時代變遷,東島國很多傳承數百上千年的大家族俱皆沒落了迄今還傳承下來的,一些規則也被改變了不少。
秋山武夫既然有著建筑設計的天賦,不如讓他走出去,一直“關”在東北角那座大宅院里,未免有些浪費了。
今晚上,秋山武夫心情很愉悅。
原因是多方面的。第一,他最近剛換了“女朋友”新的這個女朋友,年方二十,生得十分嬌媚,吧里很多人都在追求,結果人家偏偏就看上了不很年輕的秋山武夫。這段時間,秋山夜夜征伐簡直樂不可支。第二,秋山剛做成了一單“生意”,一個外地來北田旅游的大款,通過朋友和秋山聯系上了,秋山給他介紹了一位“應召女郎”,兩人胡天胡帝去了,秋山得到一筆不菲的傭金。
可惜秋山的“女友”前天出差了要今天才能回來。秋山索性就在酒吧等他回來之后兩人一塊在酒吧大吃大喝享受一頓,再回家去“雙宿雙飛”,豈不美哉?
只是秋山武夫的酒量實在很一般,看著表等“女朋友”不知不覺間就喝高了,搖搖晃晃站起身來,向著衛生間走去。
讓人奇怪的是,這個全是男人的酒吧衛生間居然也分男女的,而且截不相混。秋山武夫上的男廁所他“女朋友”就上女廁所,絕不會搞錯。
不管是哪種同性戀,性別定位都是不能錯的。
至于雙性戀,那又另當別論。
秋山武夫不是雙性戀,迄今為止,他都沒有結過婚。
剛剛一走進衛生間,秋山武夫的腦袋就“轟”地一聲巨響,秋山眼前一黑,隨即就暈死過去。
等他再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雙手雙腳都被綁得牢牢的,半點都動彈不得,后腦勺一陣陣的劇痛傳來,痛得秋山不住地呲牙咧嘴。
不過秋山武夫顧不得這些,他急急地想要搞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
很明顯,自己被人綁架了。
只是秋山武夫一時之間還有點搞不明白,怎么會有人綁架自己。因為他實在算不得是個有錢人,設計所的生意固然不錯,但離有錢人的概念還差著老遠。而且秋山武夫不善理財,這么多年來,錢都花在前后幾任“女朋友”身上,自己并沒有留下多少積蓄。
仇家?
好像也沒有得罪過。
至少沒有得罪到要綁架他的地步!
一時之間,秋山武夫腦袋里亂哄哄的,完全摸不著頭腦。
“唰——”
一道雪亮的光柱亮了起來,筆直刺向秋山武夫的雙眼,秋山嚇得渾身一哆嗦,忙不迭地閉上了眼睛。
“秋山君,接下來,請你仔細聽我說話,每句話都要挺清楚,并且要如實回答。如果你回答的內容不真實,后果會非常嚴重。你可能會沒命,明白嗎?”
隨即,一個沉緩的男聲響了起來,語氣平穩,不帶絲毫感情,聽得人心中寒氣大冒。
“哈伊!”
不管三七二十一,秋山先連連點頭再說。
現在這種情形,明顯無法與抗。
“秋山君,聽說你家祖上就一直是柳生家族的家臣,是這么回事嗎?”
秋山武夫愣了一下。怎么此人一開口就問這個事情,卻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照理,綁架他無非就是為了錢或者為了“情”,和柳生家族能拉得上什么干系?
便這么略一愣怔,秋山頓時就覺得手指尖上傳來一陣劇痛。
“問你什么,就回答什么,別耍小聰明!”
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秋山武夫嚇得魂飛天外,一迭聲地點頭答應。剛剛從暈迷中醒來,他的感官特別遲鈍,居然沒有察覺身后還站得有人。
也不知道這是在什么地方。
不過有一點秋山武夫倒是明白的,那就是絕對不能和這些人作對,不然會死得很難看。從這些人的做派來看,手段相當老道,絕不像是新手。既然能將他綁架到這里來,那么殺掉他秋山武夫,也不過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我們家確實從祖上開始,就是柳生家族的家臣…”
“很好。聽說柳生莊園也是你的祖上主持修建的,你手里,還有整個柳生莊園的詳細圖紙?”
盡管剛剛已經受過教訓,秋山武夫還是再一次遲疑起來。
眼下他算是明白過來了,毫無疑問,這些人是沖著柳生家族來的,他不過是遭了池魚之殃。因為他已經在外邊工作,柳生家主“約會”蕭凡的大事,他自然就不知道。然而身為家臣,秋山武夫有著天然的警惕性。腦海里生出來的第一反應,就是要保護好家主和柳生家族。
這一次,他身后的那個人倒是沒有繼續虐待他。
秋山武夫的遲疑也沒有持續多久,隨即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啊?為什么要問這個…”
“秋山君,看來你是糊涂了。現在是我們在問你,不是你在問我們。”
“帶上來!”
隨著這一聲呼喝,一陣驚懼交加的哭喊聲就傳進了秋山武夫的耳朵里邊。
一聽到這個哭喊聲,秋山武夫的心頓時就沉了下去,只覺得一陣陣的揪扯,一陣陣的疼痛。
很快,一個打扮妖冶,濃妝艷抹的“女人”就被推到了秋山武夫的不遠處。正是秋山武夫剛交不久的小“女朋友”,才從外地出差回來,不料也被人綁架到這里來了。
那“女人”踉踉蹌蹌的,一個趔趄,站立不穩,倒在地上。
秋山武夫“呀”地叫了一聲,心疼不已。
“秋山君,秋山君救我…”
“女朋友”一見到秋山武夫,頓時就像是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尖聲叫喊起來,眼淚鼻涕齊流,益發的顯得“楚楚可憐”。
“秋山君,現在可以好好回答我的問題了么?”
那個沉穩的男聲再一次緩緩問道。
“是的,我手里有柳生莊園的圖紙…求求你們,不要傷害我們…”
秋山武夫哀嘆一聲,重重垂下了腦袋。
“很好。現在告訴我,圖紙放在什么地方?”
“就放在我的辦公室內,電腦里存了一份,還有一份圖紙原本,放在檔案柜內…”
被人拿住了軟肋,秋山武夫再不敢有絲毫反抗之意,人家問什么,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什么。盡管他對柳生家族也比較忠心,但和自己以及“女朋友”的性命比較而言,秋山武夫自然知道應該如何取舍。
時代終歸不同了。
“很好。”
隨即,就有人上前,從秋山武夫身上取走了一串鑰匙,當面問清楚這些鑰匙的用途。然后秋山武夫就聽到好幾個人離開的聲音,無疑,這些人是去他辦公室取圖紙了。
室內陷入了沉默之中。
秋山武夫只覺得口干舌燥,一顆心砰砰亂跳,舔著嘴唇,卻半點聲音都發不出來。這些人并沒有一而再地向他確認,顯然是認定他不敢撒謊。
在目前這種情形下,秋山武夫也確實不敢撒謊。
否則,就等同于自殺。
幸好,自己沒有撒謊…
不久之后,室內又再響起了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