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廖爺爺覺得不好意思啊?”聽老太太叮囑不準去廖家,周吉萍忍不住翻個白眼兒,“廖爺爺這性格也應該改改了,他再怎么裝,別人也不可能覺得廖家和肖家近。”
“一輩子了,哪有那么容易改?”周老太太說著也忍不住笑起來,這廖老頭就這么個脾性,不管是誰家遇事兒,他都躲的遠遠的,暗地里,卻忙活的跟個陀螺般,他的解釋是,與其靠前了被人一鍋端,還不如躲的遠點兒想辦法。
可問題是,正如周吉萍說,就算他躲的再遠,周家和廖家是姻親,人家還能當成廖家和肖家近啊?
“對了,吉萍,別多嘴問萬老過不過來吃飯。”眼看著周吉萍和初夏要出門口,周老太太又叮囑道。
“知道。”周吉萍應一聲,拉著初夏的手出了門口,并順便跟初夏解釋,“奶奶不讓請萬爺爺來吃餃子,并不是對萬爺爺有意見,是擔心萬爺爺為難。”
初夏點頭應道:“我知道。”
“你知道?”周吉萍訝異的看向初夏,“你真的知道?”
“嗯。”
“細說給我聽聽。”周吉萍就有些不相信,一個從小在農村長大的小丫頭,竟然能理解這種事情?
“就象上學的時候,有班長,有學習委員,有文娛委員,可能你和班長關系近,我和學習委員關系近,他和文娛委員關系近。
這三方中,有可能其中的兩方會是死對頭,例如班長和學習委員在學習上的競爭,那么。這兩方的人就都會想拉攏文娛委員那邊的人過來增強自己的實力。
在未做出選擇前,文娛委員當然是要和這兩方保持對等的關系,否則,就有可能被誤會他已經做了選擇。
萬爺爺,現在代表的,就是文娛委員最好的朋友,肖家和咱們家分別就是班長和學習委員的朋友,我這樣理解,沒錯吧?”
周吉萍眸中難掩欣賞的看著初夏:“我發現,老三真的很有眼光。這么通俗易懂的比喻,卻是把事情分析的透透徹徹,弟妹。你實在太讓我吃驚了。”
初夏笑笑沒吱聲,心里則暗道,看來你們是把我當成了沒見過世面的小傻子,就眼下的這一系列動作,略一分析就能明白。有個毛吃驚的?
路上遇到幾個人,都遠遠的繞了開去,包括初夏和周蜜康結婚時,特意過來向初夏道賀的江雪,也就是周祥萍曾經的情敵。
“這時候,就看出誰可交誰不可交來了…”周吉萍淡笑著搖了搖頭。“有時候,出點兒這樣的事也不是錯處,最起碼。可以看清一些人。”
“嗯。”
見初夏點頭應答,周吉萍就笑著看向她:“弟妹,有沒有后悔嫁給老三?”
“沒有。”
呃…,她還能怎么說?本來就是被逼著嫁的,嫁都嫁了。再說后悔,還有什么意思?
不過說真的。嫁之前,她很排斥,但現在,她倒是開始接受這段婚姻了。
周家的人都很好相處,也沒什么架子,就算她嫁到普通人家,也未必能有他們好相處。
至于愛情…,在這個年代,愛情是個奢侈品,她還是先別想了吧。
初夏的回答讓周吉萍很高興,便就自己先前態度不好的事兒,又向初夏道歉了一遍。
初夏無奈的打斷她:“二姐,這事兒我能理解,你不用解釋了,真的。”
“好吧,我不說了,看我以后的行動。”周吉萍不好意思的笑笑,隨之又保證道,“以后我待你會和祥萍一樣。”
“嗯。”
“萬爺爺好。”一進門,周吉萍先向萬老爺子打聲招呼,看到正忙活著包餃子的林寶河和趙玉蘭,笑了起來,“林叔,阿姨,你們也在包餃子?”
趙玉蘭實話實說:“是啊,閑著也心慌,有點事干著還能好點兒。”
“娘,爹,你們不用擔心周蜜康的事兒,他好著呢,還把肖玉文給揍了…”初夏便將盧玉娥等人前去周家的事兒,詳說了一遍。
趙玉蘭和林寶河的臉色果然就輕松下來,他們的想法和初夏是一樣的,還能揍人,那就說明肯定沒事兒。
不過,隨之又擔心的道:“小蜜沒受傷?”
“沒有。”這次回答的是周吉萍,“我同學在那邊工作,她也給打過電話了,說我家老三好著呢,一點都沒傷著。”
“那就好,那就好…”突然意識到或者這樣或者會給萬老爺子帶來麻煩,趙玉蘭就忐忑的瞄一眼萬老爺子,“萬叔,您…”
“我沒事兒。”萬老爺子擺擺手,“讓我說,揍輕了,敢打我們小初夏主意的,就應該揍得他爬著回去。”
“萬叔,我也是這樣覺得的。”林寶河一下子找到知音了,原本,他對萬老還有些不大敢接近,聽對方這么說,放下手里的搟面杖,一個箭到到了萬老爺子面前,激動的道,“等事情過去了,萬老能不能讓我揍他一頓?”
“爹…”初夏無語的瞄著她爹,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林寶河這會也覺得自己唐突了點兒,手在圍裙上蹭著,一臉的不好意思:“嘿嘿…,萬叔,要不,我…我不揍了。”
“沒事兒,揍。”萬老爺子示意他坐到自己身邊,大巴掌拍在他身上,“你是個好爹,寶河,你真的是個好爹,我不如你啊!”
“萬叔…”被夸的林寶河就吶吶起來。
萬老繼續道:“看到你這么護著初夏,我就覺得,玉瓊恨我也是對的,我什么時候這么護著過她?
我只顧著自己的工作,基本上連看都沒看她幾眼,就更別提護著她了,后來,她和我脫離關系,不認我,也不能怨她。
我從來沒給她帶來過利益,只想著讓她和我一起承擔苦難,那怎么可能?寶河,謝謝你啊,謝謝你讓我明白了自己錯在哪兒。”
顯然,他嘴里的玉瓊應該是他的女兒。
不過,天底下像林寶河這樣的爹有幾個?
她反問自己,要是自己是萬老的女兒,在那種情況下會不會拋棄他?過自己的日子?得不到好處就不認他?
本尊,或者有可能,她,不可能。
她從小受到的教育決定著,她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兒來,不過,這是不是變相的說明,萬老爺子疏忽了對女兒的教育?
林寶河被萬老爺子說的不知所措,就將求救的眼神投向了女兒。
“爺爺,您就別自責了,如果您覺得對不起玉瓊阿姨,那就趁現在多和她聯絡聯絡,把您的想法告訴她。”初夏邊說邊坐到萬老爺子身旁,笑呵呵的在他棋盤上走一子,“您看,這樣不就豁然開朗了?”
萬老爺子盯著棋盤好大一會兒,哈哈大笑著拍了拍膝蓋,“果然是當局者迷,我琢磨半天了,就是沒想出破解之法兒,小丫頭,行嘛,我認這干孫女認的可真是值了!”
趙玉蘭笑道:“她就是瞎走,您就別夸她了。”
林寶河不樂意了,矢口反駁妻子:“哪是瞎走,咱們閨女肯定是懂這東西,才這么走的。”
“好好好,你閨女懂,你呀…”趙玉蘭無奈的笑,“萬叔,吉萍,我們家當家的就這么個脾氣,只要是他閨女的事兒,就沒個不好的。”
“弟妹真幸福。”周吉萍羨慕的道,“我爸可從來不這樣護著我們…”說著又看向萬老爺子,“萬爺爺,您也別太自責了,象林叔這樣的父親,天底下少找,您說您沒能顧得上玉瓊阿姨,我爸又何嘗顧得上我們?
我長到五歲的時候,都記不清我爸長啥模樣兒,他每次回家都是半夜,天不亮就又離開,我們兄妹幾個,都是我媽和我爺爺奶奶帶大的。”
“嗯,我是有些矯枉過正了,寶河這樣的父親,的確是少找。”萬老爺子長嘆一聲,“不過,初夏說的對,既然意識到了,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如果我現在怎么做,女兒都不接受,那只能說明,我們父女的緣份淺,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周吉萍也不知如何勸下去,便起身告辭:“萬爺爺,我還要去廖爺爺家去一趟,我妹被廖爺爺關家里不準出來呢,估計,她都快急壞了,我去把家里的情形和她說說。”
“去吧去吧…”萬老爺子無奈的笑著,“老廖就那么個脾氣,人是好人,這兩天也一直在為你們家的事兒忙活,別怪他,他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周吉萍點頭:“我知道,我奶也說了,他是好人。”見初夏站起來,就一把按住她,“你不用和我一起去了,在家陪陪林叔趙嬸,晚上就在這邊吃飯吧。”
猶豫一下,初夏點點頭:“好。”
看著周吉萍出去,萬老爺子長呼一口氣,看向初夏:“周家人不錯,你嫁了個好婆家。”
初夏點頭:“我知道,爺爺,我知足。”
“萬叔,周家現在是不是很需要錢?”林寶河突然問道。
萬老爺子搖搖頭:“這不是錢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