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和趙玉蘭回到家的時候,趙老爺子、趙老太太、萬老爺子都還沒睡,林寶河正陪著他們在廳里聊天呢。
“總算是回來了…”看到娘倆,林寶河笑著站起身,“爹娘和干爹念叨你們半天了,生怕你們今晚上不回來了。”
“那怎么可能?”趙玉蘭就笑,“要是夏沒懷著身子,留下就留下了,就她現在的情況,還是自家方便一些。”
初夏就笑著打趣:“娘,你不是說有師父照顧,特別放心,特別方便嗎?”
“我那不是為了不傷齊叔的心嘛,再怎么說,也還是在自己家里自在。”趙玉蘭笑著坐在趙老爺子趙老太太身邊,“爹,娘,咱家夏現在可是拜了好師父了,以后啊,準能成個大名醫,您二老的身子有夏給調理著,活個二百歲準沒問題。”
“哈哈哈…”趙老爺子開心的笑,“我就說嘛,我家夏不是一個般的,以后成了名醫,一定要回村里走一遭,讓那些眼皮子淺的看看。
敢笑話咱們夏不能干活沒出息,什么才叫有出息?出大力誰不會,有技術才是真本事好不好?方圓…方圓幾百里就沒有哪家的閨女能趕上咱家夏的。”
“看把你給得瑟的…”趙老太太無奈的笑,“這腿還沒好利索呢,就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這要是好利索了,你這會兒是不是能跳房頂上去得瑟?”
“我孫孫女有出息我高興咋滴了?”趙老爺子不滿的瞪著老伴,“難不成,你不盼著咱家夏好啊?”
“我當然盼著咱家夏好,可是。我不會和你這般小算計…”趙老太太沖他撇撇嘴,“你說等咱夏都成了名醫了,還用得著去村子里得瑟嗎?
到時候。報紙上那么一登,喇叭上那么一播。他們見了咱們就得巴巴的湊上來打聽了,咱夏要是回去走一圈,不是忒掉份了嗎?”
“是啊!”趙老爺子猛的一拍大腿,“老婆子,你別說,自打我病了這一場,腦子明顯不如以前,這么簡單的道理。我咋就沒想到呢?
不行,改天得問問齊大哥,看他有沒有什么方子,讓我腦子變的聰明點兒,要不然,可真丟了我外孫女的臉了。”
“還齊大哥…”趙老太太好笑的看著自家老伴兒,“真夠自動自覺的,還沒咋滴呢,先把自己的身份給升了。”
“嘿嘿…”趙老爺子就不好意思的笑,“這種事兒當然得自覺點兒。自覺了才顯的親近,要是我現在見了他還喊齊醫生,多生份?”
“不和你瞎叨叨了。孩子也回來了,回去睡覺去。”趙老太太推著趙老爺子起身,“齊老可是交待過了,你現在百分百的要休息好。”
“好,我自覺去。”趙老爺子痛快的起身,走兩步,又回頭沖初夏擺擺手,“夏,姥爺不用活二百歲。一百五就行,你可得努力哈。”
“必須的必須的…”初夏連連點頭。老爺子心情好,她自然不會說喪氣的。哄著老人開心,身體才恢復的更快嘛!
待姥姥姥爺回了房,初夏看向一直笑瞇瞇坐一邊的萬老爺子:“爺爺,有件事兒我應該和您說一下,是關于萬姑姑的…”
伴隨著初夏的講述,萬老爺子的神色越來越凝重…,他從來沒想到,女兒這些年竟然遭受了那么多,只是,女兒為什么要瞞著自己?
如同初夏想不明白這個問題,萬老爺子也想不明白。
是以,初夏講完后,他重重的嘆了一聲,苦笑:“或者,她是太恨我了,才故意把這事兒瞞著,要的就是有一天我知道了,會后悔會愧疚吧?”
細琢磨琢磨,也有這種可能性,初夏跟著嘆一聲:“要真是這樣,爺爺打算怎么辦?”
“就這樣吧…”萬老爺子擺了擺手,“她要求的那些,但凡可以插手,我就絕對不會袖手旁觀,我不幫她,不是因為她以前的背叛,而是因為我真的不能做背叛朋友的事兒。
哪怕知道了她的難處,我也不可能去背叛朋友,這不代表著我不看重這份親情,而是,凡事都有可為不可為。
如果她占的是有理的一方,不存在背叛,哪怕丟了性命,我也會去幫她去做,可偏偏她的要求都太自私,我若是幫她,根本就是在害她。
這些年,她在婆家處于那么尷尬的位置,的確是我這個做父親的失職,以前不知道就罷了,現在既然已經知道,我在合適的時候,自然會盡全力去彌補,但,不是她想要的那種。”
“爺爺,有沒有一種可能…”猶豫一下,初夏眸子亮晶晶的看著萬老爺子,“您說有沒有一種可能,萬姑姑根本就是為了不讓您為難,才故意提出那么讓您為難的要求?”
愣怔了一會兒,萬老爺子苦笑著搖頭:“不可能,她的性格我太清楚了,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個樣子,就算最初是,后來,她也一定會把實情告訴我的。
這么些年了,忍下來,絕非一般的耐力,她沒有那個耐力的,從小,她就是個沒定性的孩子,一個人的性格,是不可能發生那么大的變化的。”
畢竟萬玉瓊是萬老爺子的女兒,老爺子既然說的那么篤定,那就十有是沒有冤枉萬玉瓊,初夏蔫蔫的坐回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夏,以前不知道的時候,我能過的很好,現在知道了,也不會過的更差,至于說這份親情…”嘆口氣,萬老爺子沖父女倆笑笑,“和你們一家子相遇,已經完全彌補了,我沒有什么遺撼,真的。”
是真的嗎?
初夏暗自苦笑,如果真的像他說的那樣倒是好了,她也就不必為這事兒煩心了,做父親的,又怎么可能真的把子女放下?
以前放不下,現在知道實情了,就更放不下了。
可偏生的,她也不能瞞著老爺子,這是老爺子做為父親的權利,她攔下了,反倒是自私的行為。
問題也不是轉瞬就能解決的,互相又安慰了一會兒,就各回各房睡覺去了。
初夏躺在臥室的床上,盯著床頭她和周蜜康的合影發起愣來。
自從出任務,周蜜康都是每十天給她來一次電話,不是沒條件每天給她電話,可這個時候,做為主帥,總要做出點兒表率的樣子。
當然沒有人盯著他,也沒人和他攀比這個,但是,他自己的性格決定著,他不會由著自己的性子做的太過了。
而且,他也和初夏說過,現在的前方,是處處充滿危險的,他不能讓自己的心緒總是沉浸在溫柔鄉里。
他說,有那么多的長輩照顧她,又有爹娘陪著她,他放心,十天一次的聯系,會給他盼頭,給他動力…
雖然師長筒子說的斬釘截鐵,可是初夏還是覺得師長筒子的話只能信一半,或者,是每天聽到她的聲音,惦著寶寶,會讓他更加焦燥?
想通了這一點,她每次接他電話的時候,也就故意的說些輕松的話題逗他,卻絕口不提牽涉情感的問題。
但是,她是擔心他的。
她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心里的感覺,也清清楚楚的知道,這輩子陪她一起的,只有可能是他了,不只是因為孩子的牽絆,從情感上來說,也是絕對的牽絆了。
聽說,現在零星的會發生武力沖突,可是他從來不和她提這事兒,他不提,她也就不提,她知道,如果她問了,他就會曉得她在擔心,那么,他就會更擔心的。
現在,她不容許自己給他制造一丁點兒的麻煩,她只要好好的生活,靜靜的等待,就夠了…
趙玉蘭推開房門看到的就是女兒半倚在床頭熟睡過去,臉上還掛著淡淡的愁緒。
輕嘆一聲,趙玉蘭輕輕的抱起女兒放平了,又給她蓋上被子,看著女兒這段時間明顯又有些尖的小臉兒,她心疼的要命。
為了讓他們放心,她總是一副子樂呵呵的樣子,總在說自己吃胖了,臉都圓了,又漲了多少斤了…,事實上,懷孕快五個月的她,才不過漲了十斤而已,這對孕婦來說,實在是太不合格了。
齊老不說就是了,要不然,干嘛一而再的給女兒開調理身子的溫補湯?不就是想給她補充營養嗎?要不是體諒她,估計那老爺子都要開罵了吧?
如果可以,她也想罵女兒兩句不愛惜自己,可是,她舍不得,這是人之常情,這個時候,女兒怎么可能真的沒心沒肺?
在初夏床頭默默坐了一會兒,趙玉蘭才起身離開,并順手關了大燈。
房門關上的剎那,初夏眼睛睜開,淚水,順著眼角流下來。
爹和娘擔心她,她怎么能不知道?可是,如果能控制得了自己,她絕對不會是這個樣子,她現在是既心疼老爹老娘,又擔心周蜜康,這心里啊,都快成一團亂麻了。
唯一盼著的,就是趕緊忙碌起來,可以讓她沒有閑心去想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