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70年代中期。絕大多數農村人才剛剛填飽肚子穿暖和衣服,還來沒有那個閑錢修房造屋。最好的布料就是的確良,最亮眼的就是能夠有一臺黑白電視機。最洋盤的就是手臂一滑動露出手表,最時髦的就是,能夠有一件全連合的衣服,現在稱之為拉鏈夾克!在隨后的歲月里,又興起一種有錢人的別稱,萬元戶!
無論是誰家里有存款達到一萬元就是萬元戶,黃石人是村子里的萬元戶。
他修建了三間平房,家里條件也不錯。新式衣柜,老婆手腕帶上一只據說是上海牌手表。她時不時的把手臂亮起老高,讓人聽她手表敞亮的滴答滴答聲。
人們表面沒有說什么,心里罵開了;尼瑪的不就是一烏龜殼子扣在手腕上罷了,有什么值得炫耀的?
他兒子也不賴,老漢有錢,他就用老漢的錢買人幫做作業。買糖來收攏人心,擁護他做學校的霸王。
黃石人要修新房子了,這是家喻戶曉都知道的事情。他們家的老房子不寬,隔壁鄰居家的地基倒不錯,可惜中間橫擋住三座墓穴。
偏偏那三座墓穴是孤墳,據說這三座孤墳的沒有后人。鄰居家后院是毛竹,毛竹筍子四處竄,有些已經竄到墳瑩上面。
為了擴建屋基地,黃石人打起了那三座墳塋的主意。找來懂風水的王半仙看,王半仙一裝模作樣揪一把亂糟糟的胡須。故作姿態的閉眼,四根指頭就那么有模有樣的掐指一算。
“黃老板可是真的有眼光,你如是把這三座墳塋移開,修建房屋在此地。一定大富大貴,可庇蔭六代子孫。”
原本是瞎胡扯的幾句話,聽得黃石人那是滿心歡喜眉開眼笑。一高興就賞給王半仙幾張嶄新面額十元的票子外加五斤糧票。
拿到錢的王半仙眼睛笑得瞇縫著看了好久,才緊張的把這來之不易的票子揣進衣兜里急忙告辭要走人。
“等等!”黃石突然出聲喊住,嚇得王半仙心里咯噔一下,暗自道:奶奶的,這個勢利東西會不會喊退錢?想是那樣想的,面子上還不得作出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
“嘛事?”
“你就這么走了?也不告訴我那一日是良辰吉日?那一天可以動土掘墳?”
“哎喲!你看看我這是老糊涂了,都還沒有給您交代清楚就想走了。”王半仙故作驚訝狀,拍打一下自己的面門,豁然頓悟道。
乍一聽對方的話,黃石人暗自道:你這廝分明在裝蒜,不就是嫌勞資給的酬勞份量不足嗎?還特么的賣關子!心里想著,面子上還得裝莽。急忙抽出一支經濟煙遞上,口里恭維道:“那還得麻煩王老師才是。”
溜走不成,王半仙只好硬氣頭皮留下來在糊弄一下這個有錢人。瞇眼…掐指…嘴唇動了動,眼珠子泛起轉轉。
裝神弄鬼的前序完成,然后煞有介事的神態,看著對方道:“山人仔細給你算了一下,擇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可以動工掘墳。”
黃石人睜大眼睛“真的假的?”他覺得王半仙是不是在糊弄,在鄉村有一個習俗,如果不選擇好吉日做事。要犯煞的,看對方這么輕描淡寫的樣子。心里暗自猜測;現在動土嗎?會不會出問題?
王半仙素來就是行走民間騙吃騙喝之流,他也是經人介紹來給黃石人看風水的。對于最簡單的子丑寅卯都搞不懂的他,怎么知道什么避兇趨吉!唯一的想法,就是盡快結束這場演戲的鬧劇。
再說了;錢已經到手,還不盡快溜走,那就是傻逼一枚。
“嗨嗨!聽我的沒錯,你以后大吉大利,發大財就賞我一杯酒就是。”
“好!就信你一回。”
“那…我就此告辭!”王半仙噏動鼻翼,嗅聞著黃石人老婆搞出來的飯菜香。心說:要是你再留下我,我可不客氣的要吃午飯了。
黃石人是誰?不就是一個吝嗇家伙嗎?他豈肯留人吃飯的。丫的,有讓這王半仙吃的,還不如給看家狗吃。
“那就不送王老師了。“黃石人滿懷笑容的應道,但笑容中帶著一絲虛偽。巴不得王半仙快點走,他的肚子已經咕咕的叫了。
五月份的太陽火辣辣的炙熱,工地上的工人們不敢休息,還堅持在炙熱溫度的烘烤下工作。
黃石人在睡午覺,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境里他在掘墳…掘開墳塋看見三副棺木。奇怪的是,棺木里沒有尸體,沒有就沒有吧!他就把空棺撬開,用撬鋤把棺木扛起到坎上。
就在他把棺木撬上坎時,怪事發生了。他發現坑底有一具尸體,尸體穿的是老婆的衣服,旁邊另外一座墓穴里還有一個孩子。好像也是尸體,不過穿的是,他兒子的衣服。
尼瑪什么玩意,黃石人就偏不信這個邪,他又看看自己處在的位置下面。這不看則已,一看還真的把他嚇一跳。
就在他腳下,果然還有一具尸體,這具尸體穿的是,他自己的衣服。
靜寂之中的氛圍,感覺十分詭異。這是夢境特有的蠱惑感,雖然在半夢半醒之際,意識也感覺是在夢境中,可是那該死的恐懼感,卻很真實的印記在大腦。
他看著這具伏臥的尸體,腦海閃出一個念頭,那就是把尸體翻過個來看看,究竟是誰!
“住手!“一聲破空大喝,嚇得黃石人一哆嗦。踮起腳想看看是誰在喊,腳下泥土松動,那具尸體貌似在…不對…是地下的泥土在往下陷。
他突然害怕了…急忙伸手抓住墓穴旁邊的一顆樹枝,抓住之后覺得不對勁,這顆樹枝怎么冷冰冰的。他再次定睛一看,媽呀!那是抓住的樹枝,這分明就是一條麻灰色的蛇。
一看是蛇,頭皮一麻,一炸!渾身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來不及大喊,神經質的趕緊丟開蛇,身子卻在這一時刻更往下陷入。
身子在下陷,他就手忙腳亂的往上面爬,眼看要爬上去時。腳下的那具尸體,貌似活了一般,伸出一雙糊滿泥土寒森森的手,一把抓住他的腳,死命的把他往下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