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癩子到醫院,差點沒有遭到堂姐夫的狠揍。最后被堂姐攔阻下,堂姐質問他來干什么,他摸出那一枚銅錢來,如此這般把鐘奎說的話轉給她。
三癩子忐忑不安的把那枚銅錢給了堂姐,心里很想問詢一下關于孩子的情況,卻看見堂姐臉色實在陰霾得跟什么似的,嚇得把到嘴的話,咕嘟咽回肚里。悲痛欲絕的堂姐手里捻住那枚油亮油亮的銅錢,半信半疑的揣進衣兜里,懶得搭理三癩子,徑直進了病房反手把病房門關了。
萬分愧疚的三癩子,沮喪無比抬頭瞥看了一眼沒有一絲兒感彩的病房門,就怏怏不樂的出了醫院門口。
他邊走邊想,越往下想就有些想不通了;堂姐和堂姐夫還年輕,至多不過就再生幾個孩子,干嘛就非要恨我呢?再說了;女人生孩子天經地義,就像阿一坨屎那么簡單,干嘛把孩子看得跟寶貝似的貴重?
想著來氣,就跺腳拿鞋子出氣。一路走來手下意識的揣進衣兜,感覺衣兜里空落落的,才猛然記起就在幾分鐘前,把那枚銅錢給了堂姐。
三癩子呆住了;剛才把銅錢給了堂姐,那自己呢?今晚會不會有什么鬼來找自己?想到鬼,禁不住打了一個冷戰。
都是那死嬰兒壞的事,想到嬰兒。嬰兒的樣子就反復重疊進腦海,問題一定出在嬰兒身上,那個嬰兒是什么來路?為什么會突然不見了?
三癩子忽然發覺自己變得聰明起來,前幾分鐘情緒還十分消沉低落的他,一下子來了精神。思維活絡起來;得再去找那位捉鬼的先生,給一枚保命的銅錢。
走過橫七豎八的路,懶得看那些熟悉的,陌生的面孔。他一溜兒小跑就往捉鬼專門店而來,可他沒有想到的是,從醫院跑到這里累得跟狗似的,居然沒有找到人,甚至于連鋪面都是關得只剩下一條條木板縫隙。
怏怏不樂低垂著頭從捉鬼專門店走過,有人喊:“三癩子。”耷拉的腦袋瓜子懶懶的抬起,是那位冥紙店慕容老板在喊。
杵在原地,手相互叉進袖管里,嫣嫣的神態看著對方:“咋?”
“過來過來。”慕容老板神秘兮兮的對他招手道。
是不是喊老子過去給好處?他低眉垂眼的掃視著對方,琢磨著喊他過去的用意是什么。佯裝做出一副很為難的神態,磨磨蹭蹭走了一小步說道:“我很忙的,你老有什么話就說吧!”
“喲!死賴皮,你有什么好忙的,是不是二兩馬尿把你腦瓜子搞腐蝕了?”慕容老板的老婆閃出來,一手嗑著瓜子,面皮帶著嘲諷的譏笑,嘴里刀刮子似的奚落道。
“嗨嗨!也沒有什么忙的,就是因為…”他干笑兩聲,到嘴的話連忙來一個急剎。這件事怎么說都是自己不對,也算是家事,不能外泄,要不然以后侄子可怎么做人。
“因為什么?喊你過來說話,老娘這里有瓜子。”這個肥嘟嘟的胖女人,一臉詭笑的看著他道。
三癩子看看在收拾柜臺的慕容老板,再瞥了一眼胖女人,嘴饞想吃人家柜臺上擺的瓜子,就改變初衷。屁顛屁顛的緊走幾步,靠了過去。
看見瓜子,伸手就想抓。
說時遲那時快,胖女人眼尖冷不丁伸出手,‘啪’拍打在三癩子的手背上。
他縮回手,許久都還感覺手背抽筋似的疼。木訥的瞥看一眼兩口兒,張張嘴囁嚅道:“嘛事?”
“好小子,老子喊你來是想感謝你的。”慕容老板笑瞇瞇道。
“什么?”
“你真是被酒精腐蝕了腦袋,你的昨天去告狀起了作用,你沒有看見那家都關門大吉了嗎?”胖女人笑得滿臉的肉都堆積在一起了。
實話;三癩子覺得這個胖女人沒有香草好看,但是這個胖女人卻是這條街上的厲害人物,誰也不敢招惹的主。
“一淵不兩蛟,有他沒我。”慕容老板得瑟的說道。手腳還是沒有停下,把柜臺里挨個清理一遍,嘴里也沒有空閑下來,繼續啰唣道:“三癩子,倘若那家店鋪倒閉,他的那些玩意可以低價轉讓給我,你好歹做一個中間人,我給你相應的酬勞便是。”
三癩子終于抓到一小把瓜子,送一顆在嘴里,舌頭靈活的擼出瓜子皮。美滋滋咀嚼著嫩滑的瓜子仁,眼珠子骨碌碌的轉動,細細思忖著老板的話來。
“這一次如果搞成了,就不光是20塊錢酬勞的問題,你嬸子想給你琢磨一個媳婦兒呢?”慕容老板誘惑道。
“你說我怎么搞?”三癩子頓時來了興趣。
“他那店鋪反正是關門了,那些玩意扔了可惜,你去給他說,整個店鋪都轉讓給我,給他這個數。”
“那叔給我的酬勞?”
“少不了你的,老娘看見可憐,尋思著給你物色媳婦呢?”胖女人扔給他一個十分吝嗇的微笑道。
從慕容老板的店鋪離開,三癩子提起精神,往集市走去。
集市很嘈雜,熙熙攘攘擁擠不堪。
那些個交易的,手里提一根麻布袋子,兩個交易的糟老頭子,各自伸出一只手在麻布袋子了摸索許久。從兩人的不停變幻的表情,不難看出他們倆在麻布袋子里做交易。
瓜子很好吃,原本是女人家的愛好,可三癩子就是喜歡。剛才在慕容老板店鋪吃了一小把,不小心把饞蟲給逗出來了,所以他來集市沒有別的事做,為的就是買兩毛錢的瓜子回去嗑。
前面一個女人抱住一個孩子或隱或現的出現在人堆里,三癩子眼睛一亮。那孩子不就是在堂姐家丟失的嬰兒嗎?這個惹禍壞事的嬰兒,怎么會被那個女人抱著?
來不及品嘗剛剛到手的瓜子,他就一溜小跑,趕緊的去追那個抱孩子的女人去。
三癩子眼睛專門看抱孩子的女人,不停的在人堆縫鉆,此刻他完全忽略那些老的,少的、矮個的、胖的、瘦的、男的、女的。一個個抱孩子的女人,被他喊住,拋給他一句;“神經病”扭頭就走。
撥拉了好幾個抱孩子的女人,均被否定。他灰心喪氣的決定不再去找那個嬰兒,準備著手去做慕容老板交代的事。
就在他放棄這個想法時,奇了怪了,那個抱孩子的女人,再度出現在前方幾十米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