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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 人性

  天漸漸暗下來,夜幕籠罩了整個野豬嶺。樹枝上的三子,冷得簌簌抖動,卻是不敢掉以輕心。

  躲避在石頭縫隙里的獨眼,看著哄哄圍繞石頭不肯離開的野豬,也是心一橫想的就是一個死。只可惜醞釀的大計劃,如今怕是實現不了了,他有想到家里那三閨女,也想到拋棄他跟野男人跑了的婆姨。想著想著就把那一枚紅色的發卡拿出來看,臟污的袖口噌掉發卡上的灰塵。

  發卡忽然閃爍一道暗光深深刺進獨眼那只完好的眼珠里,眼球上映射出一個纖細的身影。獨眼忽地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恨恨然盯著外面的野豬。

  一晚上的擔驚受怕,在天蒙蒙亮時,三子沒有看見樹下的野豬,卻看見獨眼叔在對他招手。

  獨眼叔的衣服撕裂凌亂渾身是血,那只凹陷的眼眶也在滴血。

  三子很想問獨眼叔是怎么對付野豬的,可是剛張口想說什么,就被他狠狠一瞪眼就把話給咕嘟吞回喉嚨里。

  翻過野豬嶺,走了一段難走的山坡,下去他們就看見一戶吊腳樓。

  這里地處少數民族區域,各種語言障礙不能溝通。

  這走了幾天幾夜又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三子在看見有人類的住家后,就像孩童似的歡喜起來。他興沖沖的撲向吊腳樓,不注意絆倒一條隱形肉眼看得見的一根細絲。在絆倒細絲之后突然從吊腳樓下的一處灌木叢里,‘咻’發出一聲輕響,突兀彈射出一個什么東西直接射在他的胳膊處。

  隨著彈射的貫力,三子胳膊處疼痛得不行,他撩開衣袖一看,老天一個袖箭模樣的玩意,穿透衣服深深扎在肌肉里。

  血瞬間從創口處流淌出來,疼得三子呲牙咧嘴眼淚直流。獨眼一個勁的埋怨他太年輕不成熟,到底是沒有見過世面來的嫩犢子,不知道江湖中的險惡環境,這不不小心就中招了吧!

  在撩開三子受傷的胳膊后,獨眼知道三子是中了一種自制的暗器。這種暗器是吊腳樓的主人家用來預防野獸的,這三子蹦蹦噠噠的走,可能觸碰到隱藏的細絲機關了才會中招。

  可能是三子呼呼喊疼的聲音驚動了吊腳樓里的人,原本安靜的吊腳樓忽然傳來腳踏在木板上發出是吱吱聲,接著從樓上走下來一個頭包沙帕,身穿藍白色橫條少數民族服裝面帶兇悍樣貌的男人。

  男人果然就是吊腳樓的主人,他在詢問見對方許久都不明覺厲,就只好用手比劃才把三子和獨眼帶進吊腳樓里,并且讓妻子拿來藥粉給三子的傷口進行一系列處理。

  男人對三子受傷的事情沒有過多的表示歉意,因為語言的無法溝通,他們只能用手勢和行動來交流。

  獨眼比劃著手勢來告訴這位少數民族男人,說他們是來購買糧食的。

  男人和妻子會意,就從屋里拿來土豆和慥米,問他們要不要?

  三子還沉溺在胳膊的疼痛中,沒有言語。

  獨眼點點頭,眼睛盯著吊腳樓下咩咩叫著吃草的羊羔發愣。

  主人會意,逐拿起一把尖利的刀具,噔噔下樓把一頭肥壯的羊宰殺之,麻利的鼓搗干凈用一條塑料口袋給裝好。

  三子和獨眼挑來的四個竹筐都裝滿了,他們倆才拿出志慶給的兩百塊錢來,遞給吊腳樓主人。

  兩百塊錢在那個時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在來的路上,獨眼就仔細的估算了一下,這一趟完全可以撈點回扣什么的,可是吊腳樓主人好像沒有沒有找補給他們零錢的意思,卻讓妻子給他們另制包好一包準備上路吃的干糧。

  明知道這樣很不合理,但是獨眼兩人身處在他鄉異地,也不敢明目張膽的抗議。最后無奈的情況下,兩人只好悻悻然的離開,急速往回趕。

  就這一次三子因為獨眼的大無畏救了他一命,他心里就記下了這筆人情。

  在回到駐地時,三子的傷口已經膿化。

  獨眼自然是一番大肆吹牛,其目的是邀功吧!

  但是他們倆的功勞也的確不小,志慶除了給予他們倆口頭稱贊,還讓小王細心呵護三子的傷口狀況。

  晚上一大鍋羊肉湯香噴噴的氣味飄溢在駐地所處的山嶺間,駐地許久都沒有這樣聞過肉香,他們大口的吃,不停的表揚獨眼和三子的能耐。

  半夜時,卻發生了一件大事。

  睡得朦朦朧朧的志慶突然聽見不知道從什么地方傳來的槍聲。

  他一骨碌爬起來,大聲呼喊熟睡中的同事,說有山賊來了。

  嘩啦駐地所有的亮光盡數熄滅,每一個人都十分緊張往就近的大樹后面躲藏。同時全身心的進入戒備狀態。那把獵槍也在第一時間拉開彈膛,隨時準備射擊。

  因為只有一桿獵槍,志慶命令拿槍的老張,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才能開槍之外,一切都要謹慎小心行事。他們一干人都舍棄了帳篷,盡數撤離到距離駐地幾米遠的位置,安靜的等待山賊的離開。

  槍聲連綿起伏,不知道折騰了多久。志慶心里多了一個心眼,他覺得在以往從沒有發生山賊出沒的情況,為毛今晚會發生?

  他把疑點放在獨眼和三子身上,心里猜疑是不是他們倆把駐地的行蹤暴露給外人,以至于引來山賊的攻擊。

  槍聲不知道是什么時候消失的,反正志慶他們就特么的在樹枝下昏昏欲睡捱了一晚。

  霧靄淡淡飄繞在山嶺里,當山林里傳來第一聲鳥雀的鳴叫時,他們返回駐地。

  駐地已經變成凌亂不堪,就好像遭到一場史無前例的抄家運動似的,沒有一處是完好的。就連那一口大鐵鍋也遭到毀滅性的砸爛,他們的衣物也被撕得稀爛,根本不能穿了。

  這是在斷他們的退路啊!想那高山之巔,氣候異常,忽冷忽熱的。沒有添加衣物,以后的日子怎么辦?沒有了大鐵鍋煮飯,以后吃什么?

  環境的惡劣再加上人問的破壞,這讓志慶很惱怒,他把三子和獨眼喊到面前,讓小王算出他們的工天,逐拿出工錢立馬就要辭退他們倆。

  三子傷勢已經大好,卻不甘就這樣離開。他苦苦哀求,說他需要這份工作,等掙到錢就回家修繕房子娶媳婦。

  志慶斷然留下三子,他覺得獨眼很危險,所以就堅持要辭退他。

  獨眼沒有吭聲,也沒有接工錢,就那么恨恨默默無語的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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