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人心里都有一個魔鬼。俗稱;心魔。
夜替代了白晝,舞動它巨大的觸手,施放出魔力般的幻術把夜幕點綴得虛幻不真實起來。
有人說白天是一個喜歡熱鬧的調皮孩子。
夜晚是一個內心陰暗,缺乏幽默卻喜愛作弄人的家伙。
香草和文根白天與黑夜是有界限的,香草得回家去,留下文根孤零零的在店鋪里駐守。
文根膽小啊!這黑漆漆的夜,面對這些只有死人才會享受的玩意。什么五顏六色紙花圈,那些個死眉瞪眼直勾勾盯著他看的紙人…
越看越害怕,他只好把店鋪里的所有燈都熄滅,這樣除了黑暗之外,沒有其他可怕的東西出現在視線里。恐懼是與生俱來的,文根也想過把香草留在這里。
可是自己是男人,男人就得有作為,有魄力。不能讓女人瞧不起。
香草崇拜鐘奎,那是因為他有別人沒有的優點。
我不比鐘奎差吧!為什么我就不能得到她的一顆芳心?加油吧!劉文根,你是最棒的。文暗自一陣胡思亂想,爬上床就拉住被褥把頭,屁股遮蓋得嚴嚴實實的。
可是不行啊!冥冥之中總是感覺到暗黑中,有一雙眨巴眨巴帶著邪惡的眼珠子在窺視似的老也不能入睡。翻騰好一會,他還是坐起來,按開床頭燈,拿出掖在枕頭下的書來。
文根胡亂的翻閱著枕頭邊的書籍,這些書籍是鐘奎留在這兒的。
鐘奎什么時候回來!他文根的苦日子才會到頭。
文根迷迷糊糊的瞎想,忽忽悠悠地進入另一個虛幻的世界。
這個世界很空洞,像是一面透明的鏡子。鏡子里有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無論他做什么動作,對方也能夠模仿得微妙微翹。
文根好想擺脫鏡子里這個人,卻感覺渾身被禁錮住無法自己…
接下來的日子里,香草覺得文根變了,變得有些陌生…
比如在以往,文根在上班之前,先要黏住她說很多不痛不癢無關緊要的閑話,才會心滿意足的去上班。
可如今,他完全變了一個人,不再黏住她,也沒有了那么多閑話。上班還是照樣上班,可是下班卻沒有按時下班。
香草試圖用銅錢測算文根最近的運道,令她很詫異的是。銅錢好像失去了效力,不但無法測算根本就無法立起來。
文根究竟下班去了哪里?這個問題一直騷擾著香草不能淡定的心態。
這一天,香草趁文根上班之際,就佯裝沒事人一般,還是托腮趴伏在柜臺上,一手拿起蒼蠅拍子東一下,西一下漫無目的舞動拍子。
文根前腳走,香草后腳關了鋪面,推出鐘奎的自行車就悄悄跟了上去。
香草親眼目睹文根進了單位,然后她就蹲在他單位的對面,一直注視著大門口。大半天的功夫也沒有看見他出來,就肯定他上午應該不會有什么問題。
香草決定從單位返回鋪子去,等吃了中午飯再繼續跟蹤。
文根的單位中午有一頓免費午餐,所以在中午時間他不會回鋪面,也就不會從單位出來。
香草匆忙吃了午飯,就蹬車去了文根的單位。照例躲避在暗處,靜靜觀察他的動靜。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躲避在暗處的香草,老是這么鬼鬼祟祟的,也覺得不是過事。就動搖了想一直窺看下去的決心,在三番五次的自我動搖下,加上要去方便的原因,她最終離開了監視文根的地方回到鋪子上。
在返回店鋪的那一截路,她要經過一處‘供銷店,’‘供銷店’在那個時候還有另一個名稱,叫‘供銷合作社’里面賣的物品很繁雜,價格公道什么都有。
大到臘肉香腸,小到油鹽醬醋,品類繁多一時也沒法挨個并列出來。
香草進供銷店是想給文根買一雙半膠鞋,她早上看見他的鞋尖露出了大腳趾。
供銷店里的有兩名營業員,一名年紀稍微大一些的農村婦女。
另一位長得很好看的女孩,紅撲撲的臉蛋跟蘋果似的,就是她笑臉盈盈的接待了香草。
不知道怎么回事,香草覺得這個女孩眉眼之間隱藏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
營業員女孩羨慕香草好看。
香草稱贊女孩好看。
倆人就這么邪乎的聊了起來。
“姐姐你真好看。”女孩麻利的包住半膠鞋遞給對方道。
“那有啊!沒你好看,真的。”香草真摯的眸光看著對方道。
“姐姐這是給對象買的?”女孩試探的口吻道。(對象)即是男朋友的意思。
“沒有,咦,你有對象了?”香草把半膠鞋裝進包里,隨口問道。
“沒。”女孩害羞一笑,粉臉愈發好看。
“不信,說不定你已經有約會了呢!”香草玩笑著欲扭身離開。
“我給鬼有一個約會,你信嗎?”身后突然傳來女孩一本正經的話道。
對方的話邪乎,驚得香草微微一怔,再次扭頭看向女孩,以為她是玩笑來的。
女孩也怔怔的看著她,臉上很平和,好像剛才那句話跟她沒有任何關系,根本就不是出自她的口中似的。
真奇怪!供銷店里的異常。讓香草的心情莫名沉重起來,她郁郁寡歡的回到鋪面,一直默默琢磨著女孩的話。
就在香草離開供銷店一盞茶功夫,她又迎來了一位顧客,這位顧客是男性。
男性顧客風度翩翩來到女孩面前,他身著橄欖綠軍裝,渾身隱透出一種英姿颯爽的氣質。
那個時候大多數女孩心中的夢想,就是嫁給一位當兵的軍人。所以當女孩看見這位兵哥哥出現在面前時,雖然她極力保持一副大家閨秀那種矜持的神態,可眼睛卻出賣了自己。
她渴望了解對方。
兵哥哥好像是無意間闖進這家不起眼的供銷店的,那白皙修長的手指一路圍繞著玻璃柜臺輕點一圈后,就抬起腿桿想離開。
“哎!”女孩張口喊住對方,粉臉霎時羞紅。
兵哥哥下意識的停住抬起的腿桿,扭頭看向她。
“有事?”
“你,買什么?”女孩明知故問道。心里卻在自責道;人家那里是買什么嘛!分明就是閑得沒事,胡亂進來逛逛的。
“唔!你不問我還差點給忘記了,我想買一副眼鏡。”兵哥哥果然回轉,看向女孩認真的說道。
“嗯,好,好,我給你挑。”女孩沒有理會那位婦女營業員的白眼,而是自顧自的給兵哥哥挑選眼鏡。
眼鏡挑選好,雙手遞上“兵哥哥,給。”女孩殷勤的露出笑臉,看著對方這張文弱書生般的臉龐,心突突的狂跳著,她渴望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