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怕了嗎?”女人面色更冷,鄙視的眸光,像利劍一般穿透眼前這具有著陰暗人性披著一張和善的人皮,卻包裹著無比骯臟靈魂的人渣質問道。
“你到底是人?還是鬼?”鐘漢生一副死撐模樣,可從顫抖的聲音里,完全聽得出他心里是害怕的。害怕眼前這個女人是鬼,但是又希望不是真實的。
“你知道是我?還打算殺鐘奎嗎?”
心里沒底的鐘漢生此刻完全亂了陣腳,滿頭滿臉滿身都是冷汗淋漓。渾身毛孔就像被螞蟻齒咬一般,酸麻疼各種感覺讓他十分難受。
“怎…怎么可能,就那么一下子就懷孕了?不會的,一定是你訛詐我。”鐘漢生極力狡辯道。
“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要是讓你知道懷孕了,還能順利返回城里嗎?余下的人生還有臉面過嗎?你如不信,就去問問你的好兄弟,他可是為了你想方設法的打掩護,想方設法的幫你掩蓋彌瘴。”
“劉明山知道這事?”
“哼!他當然知道,他曾經想去騙來還是嬰兒的鐘奎,卻遭到拒絕。哈哈,你會遭到報應的,你殺吧!哈哈!”女人說著就徑自往門口走去。
臨離開時,陰冷的眸光狠狠的瞪了,變臉變色的鐘漢生一眼。那無比怨毒的眸子婉如從他臉上剜走一塊肉似的,驚得這廝好一陣心驚肉跳,同時感覺面部有一種莫名的疼痛感。
女人來如風,去如影,還沒有等到鐘漢生反應過來,人已經消失不見。
空蕩蕩的屋里,立馬顯得更加空蕩。
鐘漢生想到鐘奎,打死都不愿意相信這個給他,相生相克的孩子,是自己的親骨肉。不說別的,單說那樣貌,特么的也忒難看了點。
想想其他幾個孩子,怎么著也比鐘奎好看得多。
可女人的話,字字在理,時間、地里、環境、人家可都是一字不差的說了出來的。這萬一要是不聽她的話,硬起心腸把鐘奎殺了,那么她會不會…
想到這兒鐘漢生激靈靈的打了一個冷戰,心說;她可是鬼來的,倘或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來,那么自己的命就休矣。
鐘漢生無法繼續淡定下來了,他得趕緊的趁夜色濃重,趕到東華村放了鐘奎。
在下午從東華村返回縣城的時候,劉明山已經告訴他。已經預備了扼殺鐘奎的辦法,時間就是今晚,要是去晚了一步就真的玩玩了。
鐘漢生蹬的還是那輛,‘叮叮當當’一路響個不停的破自行車。車輪子就像滾動的鐵環東歪西倒,無法平穩順順當當的直線前進。
此刻的天雖然有一輪半月照路,卻也無法看清楚路的輪廓,只能憑記憶來確定方向。就在鐘漢生努力鼓起一對金魚眼,辨別方向時,前方出現一抹身影。
還沒有等到鐘漢生看清楚身影是誰,身影前進一步,看向蹬車的他喊道:“漢生?”
“小青?”
“嗯。”
“你怎么在這?”
“我等你呢。”
“你等我??”
“嗯。”
“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乖,你回去,我去東華村有事,這夜深霧重的,你一個女孩子家別亂跑,回去吧!明天我找你。”
“不,我必須去。”小青執怮沒有絲毫讓步的口吻,逼得鐘漢生好一陣為難。
這一趟去東華村,可是去救私生子鐘奎的,這萬一讓小青知道,她還會喜歡自己嗎?
“你不讓我去,那你也別去。”小青貌似知道對方必須要去什么地方,卻又像是漫不經心的賭氣口吻道。
鐘漢生的軟肋就在這,他不能不去啊!不去鐘奎命不保,可去了,小青這丫頭也非要跟去,這…怎么辦才好。
想到這兒,鐘漢生腦殘了想出一個損主意,那就是把小青帶上,到了東華村再說。
小青這是第二次坐在鐘漢生的車座后面,沒有話語,只有呼呼的風掀起他的衣裳,還有小青的頭發不時纏繞在他的脖勁處。
那柔柔冷冷的纏繞,加上發絲好像帶著一股皂角味道撲進一呼一吸間。無不讓鐘漢生一陣陣心猿意馬的遐想,忽然他似有所悟,感覺坐在車座上的小青沒有上次分量重,不由得出口詢問道:“你變輕了?”
“嗯。”如有如無的答復,聲音細弱得被一陣風刮走了。鐘漢生沒有聽清楚,但也沒有再問第二次。清冷的月光映照著,一團黢黑的影子往前沖刺,車輪子發出吱吱的破碎響聲。
自行車可能是負重逐漸變得沉穩起來,已然沒有了先前叮叮當當的亂響聲。卻多了一份冷沁沁的幽靜感,蹬車的人,一心不能二用,只能狠命的往前沖。
坐車的人三緘其口,好像有永遠也想不完的心事,心事連帶嬌柔的身軀,一起壓榨在車后座上。
有幾次錯覺,鐘漢生以為小青根本就沒有坐在后座上,他死撐住自行車的籠頭,騰出一只手往后擾,觸及到一抹冰冷的物體。
“小青,你冷么?”觸及到冰冷的物體,鐘漢生神經質的縮回手,趕緊關切的詢問道。
“我冷啊…啊!”
得!這聲音,驚得鐘漢生,差點沒有把輪子沖向山道之間的巖上。
小青一定是太冷,冷得她的聲音變調了,乍一聽感覺陰森森恍恍惚惚的。
在平日里,鐘漢生很少聽到小青說話,也就不覺得什么,此刻這懶拖拖陰森森的答復聲音,總是感覺背后涼颼颼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鐘漢生有想到脫下自己的衣服給小青,想法一出,他就立馬停住車。
為了想博得美人歸,可以大無畏一次,也是鐘漢生最擅長的表現。想當初他是怎么得到女知青的信賴的,就知道他對付女人還真的有一手。
小青沒有推辭對方遞給的衣服,依舊一副冷冰冰的神態,默不作聲的坐上車后座。
鐘漢生可是脫了身上唯一的一件衣服給小青穿,此刻的他光著脊背。狠命的往前蹬車,這前面就是一個軟坡,就是蹬一輛空車也非常吃力,更何況后面還坐了一美女。
在鐘漢生的記憶里,縣城到東華村的路段所需時間,至多不過一個半小時。可是他卻覺得蹬了好久好久,這條路總是沒有盡頭,一直無止境般延伸下去。
累啊!鐘漢生覺得好累,比在女人身上爬坡還累。
想到女人,鐘漢生就來勁了,傾盡全力的往前蹬。
思維里始終如一的牢牢記住在車后座上,坐著的可是他鐘漢生未來的新娘。
看不清路旁的景物,就是看也是白看,千遍一律的黢黑,分辨不清是樹林還是竹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