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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李貴妃

  “大人,就這么算了?”連吉英松一行人出了李氏墨莊,一邊黑原咬牙切齒的道,黑原就是之前跟羅文謙拼過的浪人。

  “不這么算還怎么滴?”連吉英松沒好氣的瞪了那浪人黑原一眼:“你也給我安份點,這是在大明,再過幾天就是斗墨了,別再惹出事端來,到時,便是我想護你,使君那里也饒不得你。”連吉英松道。

  “嗨。”聽得連吉英松這么說,黑原立刻應著。

  于是,一行人便匆匆回到了市舶司使館。

  進了使館,連吉英松就直奔使君大人住處。

  使君大人此時正跪坐在茶幾邊上,一邊一個倭人使女正細心的幫他沖著茶水。

  “坐。”見得連吉英松進來,使君大人伸手讓他坐下。

  連吉英松掀了袍邊跪坐在使君大人的對面,一邊倭人使女也幫他沖了一杯茶水。然后悄然退了出來。

  “也只有在大明才能喝到這么沁人心脾的清茶。”使君大人咪了一口茶水,然后陶醉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看著連吉英松問道:“怎么樣?這回聲勢造的怎么樣?”

  之前連吉英松去李家砸場子,使君自然是知道,這本就是想給李家一個下馬威。

  “敗了。”連吉英松一臉慚愧的道,心里更是郁悶,如果是真敗了也好,到少能知道李家參加斗墨的墨品,了解個虛實,可問題是。連機會都沒有就灰溜溜的敗走了。

“你的意思是,是你敗了?”使君大人一看連吉英松的神色,便沉了臉皺著眉頭道。之前,南京那邊的制墨的大家都敗了,而李家這邊,聽說當家人是一位姑娘家,本以為手到的的擒來的,沒想到卻是出乎意料的失敗  “是的。是我上了李家人的當了,還請使君責罰。”連吉英松說著,便人之前真把丑婆當成掃地婆子的事情說了說,到得這時,他哪還能不知道當時是中了相家的奸計了。

  隨后又補了句:“這李家真是藏龍臥虎。”

  聽著連吉英松說這些,使君也沉思了一會兒道,好一會兒拍一下巴掌,便有一個下屬進來,遞了一些資料給使君。隨后退了下去。

  使君接過資料翻了一下,便遞給了連吉英松。

  “這是我花重金從明人那里買來的,是關于李墨跟田墨爭貢墨的情形。其中對李墨的分析你好好看看。中國有句古話:知已知彼,百戰而不殆。”使君道。

  “嗨。”連吉英松應聲,隨后仔細的看著那些資料。

  資料顯示,李墨最后是在墨色和色階上將田墨打敗的。連吉英松看著,卻是越看那臉色越灰敗。

  “裉墨石硯上研,精白玉板上書。若是用這種試墨法。連吉君,你的墨不是李墨的對手,之前我得到這些資料,便試驗過了,你的墨四劃重疊后就分不清層次。當然,李家的三才墨如今市面上沒有。但從爭貢的資料來看,李墨五劃重疊,層次和色階依然分明,如今李家又突然蹦出這么一個老太高手,連吉君,幾天后的斗墨,你打算怎么辦?打算認輸嗎?”

  說到最后,使君的聲音嚴厲了起來。

  “使君大人,我的心里,沒有認輸二字。”連吉英松抿著嘴道,其實說這話時,他心里是沒底的。但再沒底也要拼一拼,使君大人面前,容不下不戰而退的。

  “那說說你的打算。”使君大人點點頭,連吉英松這態度他還是滿意的。

  “中國有句古話,以已之長攻敵之短才是上策。”連吉英松道。

  “哦,說說。”使君滿臉興趣的道。

  “我想過了,幾天后的斗墨,還請使君大人跟大明的皇帝提出,我們不接受外人的試墨評墨,以免引起不公平,畢竟大明人總是為大明人說話的,而我們只接受一種斗墨法,就是各自用墨書畫好作品,然后灑上水,看誰的墨色更永固,更黑亮,誰的墨就是天下第一墨。”連吉英松咬著牙道。

  “據我所說,李墨的防色固色能力也非常的好,那一出《誤良緣》的戲很好看哪。”這時,使君大人道。

  “大人,不是我自夸,《誤良緣》里面李墨的表現,我的墨同樣能做到,一點也不會比李墨差,但現在有一點,李墨是新墨,在僅僅兩個月不到的時間趕制出來的,而我的墨卻有五年的時間,而新墨性燥,本色墨色的墨亮和固色方面便有個不確定性,因此,我的墨贏李墨的可能性是比較大的,就算不能贏,最后拼個不相上下,那樣我們同樣不差的。”連吉英松抬著下巴道。

  “好,就依你這個辦法,到那天,我會跟大明皇帝提。”使君大人拍著巴掌。

  “若是大明皇帝不答應怎么辦?”連吉英松有些擔心的問道。

  “那如果大明皇帝不答應,你有幾成把握勝李墨?”使君反問。

  連吉英松搖了搖頭,別的不說,就單那個精白玉板比色階的話,他的墨就得輸。

  “如此,若是大明皇帝不答應,那我們就退出斗墨,到時沒臉的還是大明朝廷。”使君道。

  “使君大人英明。”連吉英松拍了一記馬屁。

  隨后又道:“使君大人,你不防再跟大明的皇帝提,斗墨嘛,總得有個彩頭的,若是李墨輸了,就得讓李墨交出三才墨的配方。”剛才他看到那份資料,心里就忍不住要將李墨的配方拿到手。

  “嗯,這個提議我同樣會提的。”使君道,覺得這個提議實在是太好了。

  使館這邊且不提了。

  再說李氏墨莊這邊,連吉英松等人灰溜溜的離開后。整個官街是一片歡騰,南京墨業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一時間就煙消云散了。

  每個人心里都升騰著一股子確信,李墨會贏。

  當然這股子確信無意間讓貞娘的壓力更大了。不過,自接掌李墨以來,貞娘身上的壓力就從未小過,她倒是不怕的。

  傍晚,夕陽的余光灑秦淮河的河面上,夕陽的余輝使得秦淮河面上金當點點。再加上河面上畫舫云集,絲竹之聲不絕于耳。

  脂粉的香氣隨著夜風飄散,讓聞得的人迷醉。

  而秦淮岸邊,各家船娘也支起一個個的小攤子,就好似后世的大排檔一樣。當然比起后世大排擋,眼前這一幕更多了一份小資的調調。

  說書的,賣唱的,賣花的穿棱其中。當然更多的是各種香噴噴食物的味道。

  貞娘就最喜歡吃這邊一位船娘家的醋魚。

  此時貞娘一身男裝,跟羅文謙一起。就坐在這小攤子上,兩人邊聊邊吃著。

  “使館那得來的消息,連吉英松今天上午在姑婆婆手上吃了憋。倒是讓他在斗墨上琢磨出了點道道來了。據說,倭人使君已經上了折子,請求斗墨只拼守色和固色,也就是墨的防水能力,至于墨色只能做為借鑒。”羅文謙一襲青衫,徽風拂過。說不出的意態灑脫,臉上舒適溫和的表情倒是更有一股子居然男人的閑適感。

  羅文謙邊說著,邊上筷子夾下魚腹那一處沒有任何刺的魚肉,然后又酌了醬料,最后放在貞娘面前的盤子里。

  側面。羅伍子瞪大著眼睛,這種事情。在他家里,那向來都是自家老娘給自家老爹夾的,怎么到了九叔這時,倒成了他幫未來九嬸兒夾了,突然,他想起前幾天,自家老娘和老爹的對話,老爹跟老娘說了,九叔以后準是個老婆奴。

  想著,羅伍子又看到自家九叔又夾起一塊魚肉,幫著未來九嬸兒挑了刺,然后放在未來九嬸兒的盤子里,羅伍子抱著頭,心里有些唾棄,怎么說來著,九叔太寵九嬸兒了,這以后會不會夫綱不振啊,想著,羅伍子又悄悄的掃了兩人一眼,雖說有些哪哈的,但似著感覺不壞啊,又想著娘親說的,等今年過年的時候,也要開始幫他說媳婦兒,他才剛十五好不好,這時候說媳婦兒太早了…

  羅伍子一個人就這么暈叨叨的想著,不知不覺間那臉蛋子就暗紅了。

  當然,這時候,自沒有去管他那點少年情思。

  貞娘聽得羅文謙這話,不由的皺了眉頭:“這怎么行?墨的好壞又哪里僅是固色守色這一面,色階,細潤,還有墨骨等等,怎么能就僅憑這一點來定的墨好?”貞娘嘀咕了一句,隨后抬眼看著羅文謙:“朝廷不會真答應倭人的要求吧?”

  貞娘邊說著,邊把羅文謙放到她盤里的魚塊吃了個干凈,只覺得今天的醋魚更是格外的香甜。

  “這不好說啊,倭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認為如果加上評墨的話,他認為墨色這種東西各花入各眼,我大明人會偏向李家,不公平。而我朝一向對外邦都是講究禮儀教化,以德服人的,我估計著還真會答應,再說了,現在的情況是,若是不答應這種比法,到時倭人就算是輸也,也有借口不認。”羅文謙道。

  倭人提出這個要求,不管是從哪方面都不好拒絕,甚至于,若是朝廷不同意倭人這個比法,說不得倭人以此抗議退出斗墨,那可又掃了大明的臉面了。

  所以,羅文謙可以肯定,朝廷是會答應倭人這個比法的。

  “哼,那倭人之所以提出這個比法,不就是因為在色階上比不過李墨嘛,只認為李家參加斗墨的墨是剛剛制成的,性燥,固色不穩,才提出這個比法,還真是小看人了,倒時,便讓他們輸的口服心服。”貞娘道。

  “那倒是。”羅文謙亦笑咪咪的點點頭,外人能得到的數據也頂多是參加爭貢的李墨的數據。而至于后來制成的千年墨,那可是用李老掌柜的血做為引子制成了,為了驗證那墨的固色和守色,李貞娘曾將墨泡在水里十天十夜,拿出來用時,跟別的墨沒有一絲一毫的區別。

  用程家那一副石臼石杵杵搗出來的墨團,細潤光亮,再加上十成次的杵搗,制成墨時,正是堅如玉石,任何水都侵不進去。

  連吉英松等人以為李墨是新墨,性燥是缺點,卻不知,這一批李家剛制好的千年墨,在這一點上,不但不是缺點,更是優點。

  隨后兩人便相視一笑。

  太陽漸漸西沉,墨色更濃了。

  羅文謙付了錢,兩人便踱著步子回去。沒想到卻要李氏墨莊門口看到了一個人,福仙閣的李福全。

  李福全怎么來了?貞娘不由的有些狐疑,倒不是她跟李福全關系不好,畢竟她救過李福全,而李墨全投桃投李的,在南京李氏墨莊開業時,也來捧過場子,而李墨一直在福仙閣墨品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

  但許是李貴妃特意吩咐又或者是李福全本人性格的原因,李福全一向十分低調,平日沒什么事情,都窩在他那很普通的一棟宅子里,他跟南京官面,商面的人來往都不多,一直游離于官場和商場之外,頗有做那富貴閑人的味道。

  而如今,李福全突然出現,定是有要事。

  “大掌柜。”見到李福全,貞娘連忙拱招呼。

  “李姑娘,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你跟我走。”李福全如今早不是當年那個唯唯諾諾的老實漢子,如今說話行動,看著倒是有魄力頗沉穩的樣子。

  “大掌柜可否透露一下是何事?”一邊羅文謙沉著臉問道,就不說李福全身后的李貴女性,就當當福仙閣,其中牽涉的關系也是頗多的,羅文謙自要問一問。

  “好,我信得李姑娘,這便說了,你們聽過后就吞進肚子里。”李福全自也明白李家人的擔心,先是叮囑了一句,隨后才把聲音壓的很低的道:“貴妃要見李姑娘。”

  李貴妃要見自己?而這是南京?普通的情況下,貴妃是不可能出現在南京的,如今李貴妃出現,那只有一個可能,皇上來了。

  難怪李福貴這么一幅緊張神叨叨的樣子。

  而如今南京,僅得皇上關系的,那也就是幾天后的斗墨的事情,更有可能的是,貞娘想到,皇上說不得也要親臨幾天后的斗墨。

  如此的,貞娘便跟著李福全去了福仙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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