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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羅家族人

  清晨,雞鳴頭遍,義厚生錢莊后院,羅平安早早起床。

  昨天,文謙說了,今天一早要去貨行那邊,有一批松江布要到,而他是駕馬車的,那馬匹的打理,馬車的檢查等等,自是不能輕乎一點的。

  這時,平安嫂也披衣裳坐了起來。

  “雞才叫頭遍了,你起來這么早干什么,再睡會兒。”羅平安沖著自家媳婦兒道。

  “不睡了,昨夜里,文謙喝醉了,也不知啥高興事兒?先是下午的,喝李家八房的李景福喝了一席,后來又拉著言掌柜的喝了一頓,昨兒個半夜里,吐了一頓,跟著他的順子還特意叫我起來給他熬了點醒酒湯喝呢,我估摸著早上,文謙也不會有什么喂口,便早些起來,熬點白粥,家里我還弄了點酸菜的,這個能開胃一點。”平安嫂回道。

  “嗯,文謙如今也還沒成個家,我們來的時候,三叔公也是叮囑了的,這生活上的事情,咱們就多幫著照應一下。”羅平安嗯了聲道。

  “嗯,我知道的。”平安嫂點頭,隨后又道:“不過,這陣子老有人跟我打聽文謙的心思呢,如今文謙也算是有了些家底了,這掂記的人可也多了,也不知文謙是啥心思?”

  “你別管這些,只做好你的事情就可以了,來的時候,三叔公也是說了的,他的私事,沒有開口,咱們不能隨便插手,咱們到底不是一支傳下來的。插手太多引忌諱呢。”羅平安道。

  羅平安是徽州的羅氏族人,但如今的羅氏族人自不是當初的羅家嫡宗了,原來的羅家嫡宗,自羅龍文那事之后。倒的倒,散的散,而大多有些路子也都投了遠親去了,便是羅文謙自己在當初也離開了徽州去北地闖蕩。

  而羅文謙這一支如今還有來往的也就只剩下一個已嫁的妹子。據說如今跟著夫家在無錫定居。

  而如今的羅氏族人是羅氏的一個偏支,大多定居在城郊羅家村,離李家六房的李莊也沒多少路,關系親情的其實已經遠了。不過,當初羅文謙離開徽州后,這一支羅氏族人終不忍見嫡宗宗祠荒廢,便接過理了起來。為的其實也是當年。羅家村遇洪水。是嫡宗的羅老太爺,也就是羅文謙的太爺爺幫著大家渡過難關的。

  而后來,羅文謙到南京。知道了這事情后,便寫了一封信回去問情況,如此的,便也跟羅家村這邊漸漸的來往了起來。

  而過年時,羅文謙祭了嫡宗宗祠,便去了羅家村,在羅家村過的年,年后就帶了羅平安夫婦,還有族里的兩個小子,一個羅平安的兒子。羅伍子,另一個便是三叔公家的孫子羅端,都是十四五歲的小子,兩人都放在貨行里,從最底的打雜開始。

  干的都是苦差事,不過對于這一點,不管是羅家三叔公還是羅平安,都認同。

  “前世不修,生在徽州,十三四歲,往外一丟。”這是徽州人的自嘲語,其實表現的也就是徽州人生存的艱難,但正因為艱難,也鍛煉出了徽州人的韌性和不怕苦的精神,徽州人不怕苦,就怕沒機會。

  十四五的半大小子,就該摔打摔打才能成才。也因此的,對于羅文謙,羅家村這邊的族人自不免想要親近一點,而要想關系親近,莫過于內宅的婦人之間的往來,可偏偏羅文謙這么個身份,又是孤家寡人的,也就三叔公能跟他說上話,也因此的,一些人自不免要打主意打到羅文謙的親事上。

  而能跟著羅文謙出來的羅平安夫婦自成了眾人的路子了。不過,這一點三叔公卻已早早預見了,因此早就叮囑過他們,羅文謙的親事,除非他開口,否則千萬不要插手。

  也因此的,羅平安夫婦一直以來只管著作事,那些有的沒的的從來不沾,如此一來,羅文謙對他們倒是越來越看重了。

  “我清楚呢,這還用你說。”平安嫂回了自家男人,然后便開門出去。兩夫妻在后院打井水洗漱完,羅平安就去打理馬車去了,平安嫂進了廚房,沒一會兒,就傳出白粥的香味兒。

  這時,羅文謙卻是一襲葛衫的過來了:“平安嫂,早上煮白粥呢?”

  “嗯,我想著你昨晚吐了怕是有些傷胃,白粥最是養胃的,我還炒了兩個酸菜,就著吃能開點味口。”平安嫂笑嘻嘻的道。

  羅文謙點了點頭:“還是平安嫂想的周道。”隨后又道:“平安嫂,跟你說個事情。”

  “什么事?”平安嫂問。

  “嗯,我看上了李家的李貞娘,年前的時候,程家三爺爺幫我跟李家牽了個線,后來因著老皇帝駕崩,這事情就不能談了,就擱了下來,前段時間,新皇帝大赦天下,這事我們又重新拾了起來,李家那邊也覺得這門親事不錯,如今就等著徽州李老夫人那邊做主了,我這邊也讓人通知了三叔公,三叔婆,事情基本上就定了,估計過段時間他們會來,我想你這段時間有空時就多到李家那邊走走,跟李嬸兒多聊聊。另外徐家那邊這幾天再打聽貞娘,若是有什么閑言的,你聽到了也幫著澄清一下。”羅文謙坦然的道。

  “哎呀,這可是大好事啊。行,我知道怎么做。”聽了羅文謙的話,平安嫂是一臉歡喜啊,羅文謙對李家姑娘有心思,這個她倒也不是完全不知道的,平日里,言掌柜娘子過來走動時,倒也是提過的,只是她瞧著沒什么動靜,便一直放在肚子里,沒想到,這突然的就要定下來了。

  而徐家打聽李姑娘的事情,其實她昨天已經聽到一些傳言了,不過沒太信,一來,她們是徽州人,李家的事情多少也是聽說過的,克不克夫的且不說,但李貞娘實實是被田家退過親的,徐家那樣的人家能看中?

  她雖是才來南京幾個月,但平安平日就是駕車的,跟羅文謙跑的多,自也曉得徐家是什么人家,回來夫妻兩嘮嗑的時候自不免也要說道說道的。

  本來以為徐家打聽李家姑娘這事純屬無稽之談,如今,聽羅文謙這么一說,感覺倒象是真的似的,那李姑娘這可是舍下了好大的一場富貴啊。

  再想著那李姑娘平日里偶爾路過跟羅文謙談話的樣子,她這心里倒是越來越歡喜了。不管怎么說,羅文謙能把這事情交給她,那就是當她是自家人看待了。

  羅文謙見平安嫂子一臉的明白,便不再多說,隨后跟羅平安一起吃了白粥,便一起去了貨行那邊。

  平安嫂這邊收拾一下,也趕緊著去菜市買菜。

  這邊買菜的菜市就在秦淮河邊.

  早晨的秦淮河,那沿著河堤的水道上,一溜子的烏篷船,烏篷船上俱是新鮮的菜和魚,還有一些鮮花,甚至還有各種雜貨,各家的船娘便撐著船在河堤沿岸叫賣,要買菜的,便站在埠頭,挑選著新鮮蔬菜。

  也有那緊臨著河道的青樓,里面的姑娘們便依在窗邊,將小籃子用繩子吊著,從窗戶那里放到河邊的烏篷船上,然后嘰嘰喳喳的點著鮮花或者是姻脂香粉的,一單單的生意便完成了。

  “姚娘子,買菜啊?”

  平安嫂正站在埠頭上,從一艘烏篷船上挑菜,卻聽得邊上兩家娘子正打著招呼。便側過臉看了一下,姚娘子自是李墨隔壁姚家布行的東家娘子,而跟她打招呼的卻是成衣鋪的申婆子。“

  “呀,是申婆子啊,這陣子忙吧?”姚娘子也應和著。

  “忙啥?不就是那點事兒。”申婆子擺擺手,隨后卻神叨叨的問道姚娘子:“對了,聽說徐家在打聽李墨的那個李貞娘啊?你聽說了嗎?”

  “我是聽說了,但肯定是假的,徐家那樣的人家,怎么會看上李貞娘,那丫頭被田家退過親呢。”姚娘子擺擺手。

  “這回啊,還真說不準,所謂無風不起浪啊,這個風聲既然傳出來了,說不準徐家那邊還真有點這個意思。如此,李家這可是攀上大富貴了…”那申婆子嘖著嘴道。

  “申婆子,沒頭沒影兒的事情可別亂傳了。”這時,一邊的平安嫂道。

  “怎么個沒頭沒影了?”申婆子瞪著平安嫂道。

  “當然沒頭沒影了,人家姚娘子看的分明呢,徐家跟李家不是一路的,再說了,我可跟你們說,我們東家在年前就請程墨的程三爺跟李家提親了,李家那邊也基本同意了,也就是因為前段時間皇帝駕崩,這訂親的程序就只得先放下了,不過,現在大赦天下,如今也就等著李家的老夫人做主了…”平安嫂道。

  “這么說,那李姑娘是要跟羅東家訂下來了?這兩個倒是般配的很。”姚娘子雖有些意外,但對李貞娘和那羅東家,倒是挺看好的。

  如此的,李羅兩家欲結親的消息便傳了出來,徐家的事情本就給人感覺不靠譜,本就信的少,如此就完全沖淡了。

  而八日后,李老夫人,李老掌柜,還有羅家的三叔公和三叔婆一起到了南京。這就坐實了李羅兩家結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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