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晃晃的燈光極為刺眼,白色的方形小房間空蕩蕩的沒有任何裝飾物,坐在房間門口長桌后帶著大檐帽的中年男子表情嚴肅的問道:“姓名、年齡、出生日期…”
“趙雅,20歲…”身上還穿著唐裝戲服的趙雅早被嚇蒙,戰戰兢兢的回答問題。她是在橫溪影視城拍戲時同整個劇組被橫溪縣檢察院的人帶到這里的。
問了一會基本情況后,中年男子問身邊的一同審問的同事:“劉大姐,你有什么要補充的嗎?”他唱完黑臉,就需要有人唱白臉,這也是審訊中慣用的方式。
劉大姐點點頭,以拉家常的口吻道:“趙小姐,我們縣檢察院只是例行的問詢,你不要害怕。你拍的電影我還看呢,我也算是你的影迷。是這樣的,我們接到舉報材料說天辰娛樂公司的言輝導演選演員時是靠‘潛規則’,我希望能你說說你了解的情況。”
劉大姐穿著深藍色呢子裙,徐娘半老,猶有風韻。聽著她的話,趙雅剛開始還覺得很親切,到最后卻是臉色微變,喏喏的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中年男檢察官就搖搖頭,合上筆記本,“聽說言輝這部戲她是女主角。她是受益者,肯定不會說。先晾晾吧。”
“行。”劉大姐笑呵呵的對趙雅道:“那你好好想想。過一會應該就會想起來。想起來就敲門啊。”說著,兩人收拾物品出了問詢室。
十分鐘后趙雅才明白為什么劉大姐很篤定的說過一會她應該會想起來。杭城現在是五月初,正值落英繽紛的暮春之際。上午的氣溫不算低。她穿的戲服也不厚,而此刻這間房間里卻開著空調。冷颼颼的涼氣直往身上灌,怕是只有十幾度的樣子。
“好冷啊。”趙雅裹著衣服在房間里走動取暖。她這會兒已經冷的渾身起了疙瘩,心里痛恨的咒罵道:“虧我還以為那個劉大姐是好人。看樣子她早就知道。這兩個王八蛋!”
就在趙雅還在忍受著寒冷時,郎子真電話通知謝晉文之后,已經趕到縣檢察院和縣檢察院的檢察長聞力勤交涉。
縣檢察院寬敞的辦公室里,聞力勤皮笑肉不笑的吹著茶葉,慢條斯理的喝著茶,“郎總是吧?我們是合法的手續,而且我剛剛接到下面同志的匯報,你們公司這個劇組里面有人交待了言輝一些違法犯罪的事實。我們會進一步的核查。”
郎子真氣的一口老血都要吐出來。這很明顯是星光傳媒的反擊。景少把星光傳媒的金牌導演金文棟給送了進去。他們現在是照葫蘆畫瓢的來整治天辰娛樂的頭牌導演言輝。
“聞檢,你們按照正常手續走流程我沒話可說,不過一個劇組幾十號人不可能各個都有問題,你看是不是先把我們公司已經核查過的員工放出來?”郎子真說道。現在是撈一個算一個。
“不行。”聞力勤斷然拒絕道,“郎總,你先回去等消息,我現在要處理工作。”說著,拿起手邊的茶杯悠閑的喝了口茶。
郎子真氣的笑起來,道:“行吧。聞檢,希望你們盡快拿出經得起推敲的結果。再見。”
聞力勤冷冷的看了郎子真一眼,不悅的將茶杯重重的放下。什么叫“經得起推敲的結果”?你死到臨頭還不自知,聞力勤心里冷笑。
突然。桌子上的電話響起來,聞力勤接了電話,里面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說的是橫溪方言,“聞力勤同志。你搞什么鬼?天辰娛樂每年為橫溪縣帶來多少收益,這樣一家公司我們要愛護。誰破壞橫溪縣經濟發展的大好局面。誰就是橫溪縣的歷史罪人。”
聽著電話里聲色俱厲,警告意味十足的話,聞力勤額頭上的汗就一下子冒出來了。電話那頭是縣委占副書記。占書記是老資格的縣委副書記,分管黨群人事,土生土長的橫溪人,在縣里說話很有分量。他是萬萬得罪不起的。
“占書記,我…”
“行了,你不用解釋。馬上放人。誰找你你就讓他來找我。”占書記頗為強勢的打斷了聞力勤的話。
聞力勤還能說什么,占書記已經明確表示會扛起所有的壓力。掛了電話,聞力勤腿肚子都有點發軟的坐在椅子上。好一會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郎子真剛坐車回到天辰娛樂在橫溪的辦公樓,一手剛放在辦公室的門上就接到聞力勤的電話,“郎總啊,我老聞啊。哈哈,你趕緊來縣檢察院,我們商量商量今天的事情。”
“好的,聞檢。”郎子真心里充滿快意的掛了電話,微微一笑。謝少辦事的速度真是給力啊。
溫暖的陽光成片的落在杭城機場上。機場外的高架橋,高速公路,川流不息的出租車、私家車似乎都被春光若籠罩,十分舒服的感覺。
陸景在機場接了飛到杭城準備李逸落演唱會的李慕清一行,坐車前往歌德銀座酒店。
“你們先上去休息。綺煙,一會幫我把行李送到房間里。”李慕清吩咐隨行的工作人員,拉著陸景坐到大廳的水吧里。天辰娛樂的劇組今天上午被抓了。謝晉文正在處理這件事。她急著知道怎么回事。
李慕清的助理謝綺煙是一名二十出頭的秀麗少女,帶著眼鏡,說話利落,做事干練,“好的,李總。”
隨意的點了兩杯飲品,李慕清急切的問道:“到底怎么回事?天辰娛樂的劇組怎么會突然的被抓?”
陸景微笑道,“是星光傳媒的報復。已經解決了。謝晉文晚上過來給你們接風洗塵。”今天天辰娛樂的劇組在橫溪影視城被當眾帶走,這明顯是嚴景銘搞的動作。不過,他早就摸清嚴景銘的底牌,自然不會讓他得逞。
李慕清就輕舒一口氣,笑著推了陸景肩膀一下,“看你在車里面一句話都不說,我還以為事情沒解決呢。”
陸景笑了笑,道:“我在想別的事情。”
李慕清風情迷人的電眼橫了陸景一眼,“什么事情啊?你是擔心嚴景銘的反應?”
陸景笑著吸著杯中的飲品,“我擔心嚴景銘的反應干什么?他在杭城的人脈就那么多,能打出什么牌我心里大致有數。沒什么可擔心的。我是在思考我怎么樣撈到足夠多的好處。”
“哦?”李慕清來了興趣,美目注視著陸景,說道:“我聽謝晉文說,你想要收購橫溪影視集團,正好嚴景銘手上有橫溪影視集團的股份。怎么,在這個之外,你還能從嚴景銘那兒榨出點好處?”
“不是從他那兒。他要是虧了一大錢…”陸景擺擺手,正要細說。一身T恤牛仔裙清純打扮的李逸落手里拿著杯純凈水微笑著走過來,“清姐,陸景,我可以坐下嗎?”
“坐啊。逸落,你有事情?”見李逸落目光落在陸景身上,李慕清笑著打趣道,“晚上陸景還要招待我們吃晚飯,你還怕沒機會和他說?”
“清姐…”李逸落俏臉羞澀的微紅起來,嬌嗔了一句,然后對陸景道:“景少,我5月18號在杭城體育館舉辦演唱會,我想邀請你參加。”
陸景笑著點點頭,“我這段時間在杭城,到時候我會去的。你寄給我的歌碟我聽過,你唱的挺好的。”
“真的嗎?”李逸落眼睛里明亮的光芒一閃,繼而為懷疑陸景的話感到不好意思,神采飛揚的淺笑道:“謝謝你的夸獎。”
李慕清明眸轉了轉,目光卻是狐疑的落在陸景的臉上。她怎么不知道李逸落和陸景還有這方面的聯系。她對李逸落倒是有信心,對陸景可就不放心了。誰知道他會不會監守自盜。
陸景笑著扭開頭看大廳門口,無視李慕清的目光。李逸落邀請他參加演唱會只是一種感激他幫助過她的心態,要說有其他的心思那不至于。現實生活不是武俠小說,誰會動不動無聊的就搞獻身的把戲啊,合著那身體不是自己的。再說,他現在也沒有隨隨便便再去抗一筆情債到身上的勇氣。
華燈初上之時,市政府的家屬樓里燈光點點。301是市政府家屬樓3樓最寬敞舒適的住房。301客廳的沙發上,徐征風默默的抽著煙。他剛剛接到電話:天辰娛樂的言輝沒有問題。毫無疑問,他在橫溪縣的行動失敗了。
“老徐吃飯了…”徐征風的妻子從廚房里出來,喊了一句。
“不吃了。”徐征風煩躁的站起來,進了書房。
徐征風的妻子奇怪的將手里的菜盤子放在餐桌上。丈夫過段時間就準備提市政府副秘書長,正是春風得意的時候啊。她不明白今天丈夫的脾氣為什么這么大。誰在給他添堵?
徐征風抽了兩支煙。他從京城調到杭城后,有嚴景銘的支持,仕途一直順風順水。一向都是他給別人帶去壓力,哪里輪到別人給他壓力。而現在他卻是切切實實的感受到壓力陸景帶來的壓力。那遮天蔽日的權勢讓他有種窒息的感覺。
“唉…”徐征風嘆了口氣,拿出手機撥了出去,“嚴少,我事情沒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