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川竟然是個呆萌型,捂臉…
靈川和亞夫的突然出現,驚擾了我和水怪的第一次接觸,我的第一反應是逃跑,頭也不回地逃跑。.
跑過樹林時白白從樹上躥出,跳到我后背我背著他繼續跑。
一口氣跑回山崖邊才回過神,我跑什么?
不是要質問靈川為什么不給我吃的嗎?怎么終于遇到他,反而心虛地跑了?真是做賊心虛,明明我可以理直氣壯站在他面前,結果因為正好在偷東西被他的亞夫抓包,嚇跑了。
哎,我真沒用。
看看天色,沒想到這一折騰已經黃昏。靈川在這個時候去那片大湖,難道水里的怪物是他的寵物?
可惡!果然是自家寵物特別上心。我就是那寄養的,連食物都不給我吃。
順著繩子再往下爬,快到下面時不小心一腳踩空掉了下去,摔地屁股生生地疼,半天沒起來,水果也散落一地,還有幾個摔爛了。
手心疼,屁股疼,全身都在疼,為什么偏偏是我掉到這個破世界,一個王一個王地輪?整天過地提心吊膽,好無安全感,好不容易和一位王成了朋友可以舒心舒坦點過日子,卻又要再次面臨未知的王,未知的未來和這該死的未知的日子!
上面的日子再苦也不會淪落成野人自制攀山工具和榔頭,去偷一只大寵物的晚餐,這跟跟狗搶吃的有什么區別!
抓起地上摔爛的水果狠狠扔向對面害我摔下來的崖壁,嚇得正在撿水果的白白愣在原地。
所有的委屈在這一摔一股腦兒地全摔了上來,再堅強的我也抱住頭忍不住痛哭起來,悲傷的淚水沖走了夕陽的溫暖光芒,周圍陷入夜的黑暗和悲涼。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
“我想回家————”我朝天嘶吼,暗沉的夜空只用冰冷的夜風殘酷地告訴我,我只能留在這里,接受他給我設定的命運!
“吱吱。”白白輕輕戳了戳我的手臂,把一個大網紋瓜遞到我面前,碧藍碧藍的眼睛在月光之中清澈閃亮。
我擦了擦眼淚,哽咽地看他:“我又不像你,能啃皮…”
白白看看瓜,忽的往地上一拍,拍碎了,再次拿到我面前,看著他傻傻的呆呆的樣子,我忍不住笑了,幸好,我還有白白陪我,我們也算是不打不相識。
我接過他手里的瓜,他很開心,“喔喔喔喔”地去把散落的水果撿起來裝進我的包里。
我深吸一口氣,站起來,發泄夠了就該重新振作,后面還有六個王在等我。
背上裝滿水果的包,我擦了擦臉走出了屋后的崖壁,一邊吃水果一邊晃出來,無意識抬眸時,驚然看到站立在月光下,碧池邊的靈川。
他似是聽到我的腳步聲也朝我看來,銀灰色的眸子淡淡看著我,那淡然呆呆的眼神讓他猶如月下的游魂,又如從碧水中而出的水鬼。碧池里的溫水與寒冷的空氣形成一層雪白的水霧,飄蕩在他的腳下,讓他更死幽靈一分。
一身白衣月下飄然,幾縷銀絲微垂面紗,灰眸淡,神靈空,似那月仙在夜下走神,又似精靈隔世望凡間。
我滿腔的憤怒,憤懣,憤怨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徹底掀翻,他居然還有臉來!
我大步朝他走去,腳步如風,疾馳如電,絲褲飛揚。
他呆呆看著我,似是看陌生人。
我直接走向他,毫無猶豫地抬腳就踹向他,直接把毫無準備的他踹入他身旁的碧池之中。
“碰!”溫熱的水珠飛濺,他的白衣和頭紗在碧水中飄揚,他“嘩啦”一聲浮起,面紗浮于水面,面紗之上是他微微有些驚訝不解的灰瞳。
“你還好意思來?!”我憤怒地朝他大吼,“既然不養我,當初就不要參加抽簽,你這是在折磨我!你想餓死我嗎!”
他雙臂在池水中輕擺,依然目露疑惑,呆呆看我許久,才說話:“那瀾?”輕輕悠悠的聲音像是無法確定。
看他那副像是感覺認錯人的呆樣,我登時一口氣堵上胸口,差點內傷吐血:“好很好!才幾天不見,居然連我長什么樣都不記得了!有你這么不負責任的王嗎?!你說!你當初為什么要參加抽簽?你不參加我還可以少經歷一個人,可以早一個月結束這一切,你好好呆在靈都跑出來湊什么熱鬧?!”
我憤然地質問他,然而不愛說話的靈川久久沒有給我答案,他浮在水中靜靜地低下臉,目光淡然呆滯地看著水中飄蕩的,自己的面紗。
我站在池邊,撕短的衣裙在風中“呼呼”飛揚,我和他一上一下,浸沒在雪白如同銀霜的月光之中,世界因為他久久不言而陷入安靜。
“回答這個問題真的有這么困難嗎?”我終于忍不住追問,跟不愿說話的人在一起真是讓人氣悶和充滿無奈,“還是你靈川王不屑開口對我這種普通百姓說話,既然如此,請你明天就把我送回安都安歌身…”
“因為悶。”忽的,他輕輕悠悠的聲音打斷了我,我怔怔站在池邊俯臉看在池水中靜靜懸浮的他,銀發在浸濕的白色頭紗下顯現出來,絲絲銀發飄蕩在水汽繚繞的池水中,美得讓人無法移開目光。
“只是…因為悶?”我無法想象自己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居然答案如此簡單!
只是因為靈川王悶了!
只是因為這位不食人間煙火,像小龍女一樣的圣者覺得悶了!
他小小心念的改變,就這樣徹底改變了我那瀾的命運!
他在水中又靜靜想了片刻,點點頭:“恩…”
我登時在他的回答中有了一種挫敗和哭笑不得的感覺。我無語地蹲下,白白跳到我的身邊,在我抱住頭時,他也學我抱住了頭。
“呵,原來答案是那么簡單,只是因為你覺得悶了…”我抱住頭在夜風中無奈無語無力地嘆息,“只是因為一個王活得太久覺得悶,我就被送到這里挨餓受苦…”
“對不起…”他倒是在水池里向我道歉,他的道歉讓我有些驚訝,我從手臂間看他,他也微微在水中抬臉看向我,銀灰的瞳仁里是淡淡的歉意和淡淡的目光,浸濕的面紗變得完全透明,在他抬臉時沾上了他的臉映出了他纖薄的雙唇和他絕美的容貌。
像是中東混血的容貌,微微凹陷的眼窩讓他雖然寡淡的目光卻變得神秘深邃起來,那雙眼睛宛如經歷千年的風霜,任何感情變得麻木,痛得麻木,哀地麻木,孤獨地麻木,寂寞地麻木。麻木到讓人心疼。秀挺的鼻梁之下是那同樣寡淡的雙唇,那張很少開啟的雙唇似是因為麻木而吐不出任何感情的話語,只有那樣金抿著,成為一條淡淡的細線。
不尖不圓的下巴,埃及人的臉型,讓他像是已經白了頭的埃及王子,又像是復活的遠古法老的祭祀,盲目呆滯木訥地看著這個世界,呆呆地坐在他的棺材里,大腦空空。
我們在月光水汽之中久久對視,像之前我和那水怪。我趴在池邊,他在池中,我情不自禁地朝他伸出手,像伸向水怪那時伸向了此刻水中的靈川。
他呆呆地看著我,卻在我的手觸及他的面紗時匆匆側開了臉。他輕微的動作讓我回神,意識到自己的無禮。
我收回手疑惑地看他:“為什么總是戴著面紗?”
他在水中靜了片刻,有些木訥地說:“不可以…”
“不可以什么?”我隨口反問,白白也跟我一樣趴在水池邊看靈川。
靈川轉回臉看我一會兒,眸中有那么片刻似是有很多話涌出,他眨了眨灰瞳,低下臉開口時,還是那三個字:“不可以…”
呼,好累,跟不喜歡說話的人在一起全要猜。
我看著他:“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拿面紗?不可以讓別人輕易看見你的容貌,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不可以是規矩,是神下的命令?”
他在水中安靜了片刻,點點頭:“恩…”
“啊——”我受不了地盤腿坐在池邊,白白也學我坐下:“吱——”地朝靈川叫了一聲。
靈川呆呆看向我們,淡淡的灰眸中露出疑惑,似在疑惑我們在喊什么,我無聊地看他:“你這人實在太悶了,跟你說話全要猜,你當我是你肚子里的蛔蟲還是有讀心術嗎?而且還把我徹底忘記了,讓我在這里徹底餓死,我不要留在你這里,我要走!你把我送到下一個那個誰,對了,玉音那里去好了,我不要呆在這…”
“對不起。”忽的,他又說出了這三個字,我看向他,他淡淡的雙眉緊緊蹙在了一起,低臉抿唇,神情陷入了一絲小小的混亂,似是因為什么而焦急,卻不知如何表達。
我的氣還沒消,所以我沒好奇地白他:“對不起就完了?你不能在餓死一個人之后再對她說對不起,你以為她和你一樣是不老不死的嗎?說一句對不起她就能活過來嗎?”
他在水中發了怔,灰瞳又呆滯地看著水中環繞的水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