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戰不想戰,可這次他必須做好殺出一條血路的準備了,就算豁出性命,也得將院里的人救出來才行,否則他孟某人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少將軍房遺愛是什么樣的人,孟戰也是知曉的,就這位駙馬爺完全是為性情中人。
韓愈自不會退縮,如今已經將人圍起來了,那他就沒有后退之路了,“孟戰,勸你一句,這里的事情,還是少插手為妙,否則只能給自己帶來無窮的災難!”
“混賬東西,韓愈,依孟某看,你他娘的就是豬油蒙了心了!”既然已經撕破臉皮了,孟戰也不想給韓愈什么面子了,反正后邊只要一打起來,他孟某人算是徹底淡出幽州體系了。
對于孟戰來說能做出今天的選擇,已經實屬非常難得了,雖然他心在左武衛,可有誰敢保證少將軍會看得上他這個外派之人呢?如今的左武衛已經絕非幾年前的情景了,如果之前在左武衛中覺得窩囊的話,那現在左武衛士兵就個個覺得自豪了,因為大唐立國以來兩代戰神都歸屬左武衛。
“你…孟戰,一剛才說什么?韓折,給老夫拿下這個狂徒!”韓愈一向是個要臉面的人,哪受得了孟戰如此侮辱,韓折也是莽撞之人,一聽韓愈的話,當即提到上前要將孟戰拿下!
唐元大刀在手,打馬向前,大吼一聲道,“兄弟們,有人要拿我家孟將軍,你們說,該怎么辦?”
“打他娘的,誰敢動咱們將軍。就弄死他!”孟戰手底下一幫子壯漢當即隨著唐元的吼聲附和了起來,雖然孟戰一幫人人數不占優勢,可氣勢卻一點都不落下風。
孟戰雙臂平伸,等著聲音停住,他沖韓愈冷笑道,“韓愈,你這個老東西,少拿身份壓老子,說實話,老子自從來到幽州那天起。就看不上你和李艾。你們斗歸斗,別他娘的拿幽州做籌碼,你跟孟某說句實話,你真不知道里邊是什么人?”
“什么人?孟戰,你瘋了不成。里邊當然是欽犯了,而且還是特別兇悍的兇犯!”
“韓愈。你放屁。里邊的乃是信任幽州大都督,長樂駙馬都尉側房夫人,你竟然說她是欽犯。依老子看,你就是想要謀反!”孟戰這話說得特別大聲,果然被他這么一喊好多府兵都猶豫了起來,甚至有些人已經開始交頭接耳了。
“怎么會。難道里邊的人真是大都督的側房夫人?”一個府兵已經開始打退堂鼓了,有些事情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好,這種謀反的事情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萬一那里邊的人真有大都督的夫人。那他們這些人豈不是坐實謀反的名聲了么?
在唐時,老百姓對于殺人犯罪尚能理解,但是如果投敵叛國的話,那一家人都會受到唾棄,所以,唐時,好多兵丁寧愿戰死,也不會輕易投降番邦的。
聽著身邊的議論聲,韓愈心頭也開始有點慌了,必須盡快下手才行,這事情拖得越久越麻煩,咬咬牙,韓愈沖韓折使了個眼。韓折慢慢豎起了長刀,而他身后的府兵也習慣性的做好了攻擊的準備。
“韓愈,你不要在一意孤行了,在這么下去,可就想后悔都來不及了!”
“孟戰,你少跟本刺史說這么多廢話,既然你不聽我勸,那韓某人只能對你不客氣了!”
聽了韓愈的話,韓折眉頭微微鎖起,他長刀一指,大喝道,“兄弟們,沖!”
府兵們長槍向前,組成兩個方陣沿著臨山街大道一步步逼了過來,“殺!”
孟戰心頭暗暗滴血,如無必要,他實在不想和自己人動手,不過都到這個時候了,還想個屁,殺吧。幾乎頃刻間,服飾差不多的兩支府兵便糾纏在了一起,他們似乎并沒有想過留手,一打起來當即便有了傷亡。當兵的都是血性漢子,一看到自己的戰友倒在血泊之中,就再也顧不得是不是同僚了。
短短的兩里臨山街上,兩方人馬交織出一片慘烈的嘶喊聲,這聲音不僅傳到了兩旁的人家里,更傳進了聞珞的耳中。
“珞姑娘,不好了,外邊被府兵圍起來了,他們已經開始準備火箭了,好像已經打算置我等于死地了!”
“麻子,外邊的喊殺聲是怎么回事?”聞珞問完話,就搖頭苦笑了起來,這可真是傻了,所有人都被圍在了院子里,誰又知道外邊是什么情況呢。
麻子吞吞口水,有些臉色蒼白的看了聞珞一眼,乖乖哦,今個要是把珞夫人留在這里,那他麻子也不用活著了,憑著少將軍的脾氣,還不一刀把他砍了,更何況少將軍對他麻子那么好。本打算出去英勇就義的,麻子突然想到鄭夫人之前還給他留過一封信呢。想到這里,麻子趕緊在胯下掏了半天。
麻子的動作也太不雅觀了,看他在胯下摸來摸去的,聞珞一張臉當即就黑了,她哼了哼,秦武就抬腿踹了他一腳,“王麻子,你搞什么鬼,難道那東西不想要了?”
“得,武哥,別急啊,你想岔了,小弟再掏信呢!”麻子覺得自己這腳挨得真冤枉,可他又不能說啥,誰讓他當著珞夫人的面摸胯下的呢?
好在麻子磨蹭了半天,總算摸出了一封信,展開黃紙看了看,麻子干吞了兩口口水,有些害怕的小聲說道,“珞姑娘,鄭夫人說讓咱們安心等著,她說不準突圍,救兵一會兒就到!”
麻子話還沒說完,聞珞一把將黃紙奪了過來,看了看紙上的字,聞珞氣的三兩下把黃紙撕成了碎片,她俏臉含煞,語氣不善的哼道,“這個鄭狐貍精,難道想害死本姑娘不成,還救兵一會兒就到,要是救兵到不了。本姑娘就是做了鬼,也要讓房俊把她休了才成。”
聞珞惡狠狠的咒罵著,旁邊的人一個個全都噤若寒蟬的,珞夫人和鄭夫人脾氣不對付,所有人都知道,如今鄭夫人讓珞夫人甘心等死,珞夫人不生氣才見鬼呢。
聞珞生了會氣,沖麻子叫道,“王麻子,你還愣著干嘛。趕緊把坡地洞口打開,咱們再往你那臭狗洞里待一會兒,哼,一會兒救兵不來,老娘先把你這個鄭狐貍的狗腿子剁了!”
“是是是。珞姑娘,放心。一會兒沒動靜的話。小的自己把腦袋砍下來讓你當球踢!”
“滾蛋,本姑娘要你的腦袋干嘛,本姑娘要踢也是踢鄭狐貍的!”聞珞雖然對鄭麗琬不對付,但也知道這女人精明得很,她既然算準救兵一會兒就到,那估計八成會來人。
在聞珞等人躲起來的時候。韓榮也命人對破宅院放起了火箭,幾乎在片刻間,宅院上方就燃起了一片火光。
孟戰看著那映紅的半邊天,他暗道一聲好苦。自知聞珞等人活下來的可能性非常小,孟戰眼睛都有點紅了。
“韓折,我干你祖宗,那里邊有大都督的夫人,此人乃是三夫人的親妹妹,你也不知善加勸阻,卻還要幫著韓愈,你這不是把他往火坑里推么?”孟戰一刀逼退韓折,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恨道。
韓折的臉色也是變了幾變,其實他心里也清楚韓愈這么做太過極端,可是作為韓愈的樣子,他又怎么能反對韓愈呢。自從小姐沒了之后,這個養父已經痛不欲生了,如今他既然想要殺人,他韓折也就順著他了。其實,在他韓折心里,并沒有什么反叛不反叛的說法,有的只是對韓愈的尊敬。
“孟戰,事到如今,你還說這么多做什么,看到這片火光了么,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你還拼什么拼。哎,聽韓某一句勸,帶著你的人回去吧!”
“哈哈哈….”孟戰突然放聲大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里包含了太多的無奈與諷刺了,就連韓愈都聽出來了,大刀直指韓折等人,孟戰狂笑道,“韓折,還有那個韓愈老二,你們聽好了,既然孟某今天做出這種事,就已經沒想過活了,你們不是早就看孟某不順眼了么,來吧,讓我們殺個痛快!”
“殺!”當人沒了怕死之心,那才是非常可怕的,與孟戰不同,韓愈卻猶豫了,一旦院里的人都死了,還和孟戰拼個你死我活的,又值得么?答案肯定是不值得的,所以韓愈已經有了退兵之心了。
韓榮讓人放了一陣火箭之后,看著那沖天的火光,他一顆心也放下了不少。
燒吧,最好把里邊的人都燒死,那一會兒就不用麻煩了。當火勢笑了,韓榮也打算派人進去查找一番了。大火蔓延了一會兒,韓榮便打算派人進去查探一番了,因為他已經覺得有點不對勁了,大火燒了這么長時間,里邊卻一個人都沒跑出來,這可就是奇事一件了。
“來啊,帶些人進去搜尋一番,另外讓人把火撲滅,一定要嚴防里邊的人沖出來!”韓榮本能的覺得那些人不會這么容易就死,就那些人的實力,完全可以硬沖開一道口子的.
上百名兵士組成兩列人馬慢慢走進了燃燒過的院子,由于院外本來就放著不少干枯的草垛,導致整個宅院都被燒成黑的了。府兵們進院子找不到人,便已經準備好動手滅火了。
聞珞等人躲在下邊可被嗆的不輕,要不是還有另外一個出氣口,這幾十個人就要被悶死在這個臭烘烘的地窖里了。
“珞姑娘,準備動手吧,一旦火勢滅去,這些人一定能發現我們的!”
“嗯,秦武,準備一下吧,今個咱們就是死,也得多拉幾個墊背的!”聞珞說完還有意無意的瞪了麻子一眼,麻子也知道自己活該挨瞪,都怪自家鄭夫人,說啥救兵馬上就到,到現在連個人毛都沒有,這可苦了他王麻子了。得了,一會兒爭取多看幾個人吧。
“麻子,一會兒多露兩手,可別給你們鄭夫人丟臉!”聞珞這么說,還是沖鄭麗琬去得,可憐的麻子夾在正中間左右不是人。見麻子臉色變了又變,聞珞笑瞇瞇的說道,“麻子,放心吧,本姑娘對你的腦袋可不感興趣!”
在內心里,聞珞還是有點小邪惡的,那個無所不能的鄭家娘子也不是算無遺策么!
鄭麗琬隨著田夢涵來到幽州城里的匯賓客棧里,看著那北邊的火光,鄭麗琬也不禁有些泛起了愁,讓珞女俠遭這么大的難,還不知道珞女俠會怎么編排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