淵蓋蘇文快瘋了,如果不是樸忠勇攔著,他就要把頭發揪光了。這到底是誰干的,沒人故意放火,埡口莊和三堆集會燒成這幅樣子?淵蓋蘇文現在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將損失將到最小,埡口莊和三堆集這么大的火,瞞是瞞不住的,他生怕因為這兩場大火,會導致糧食出現什么變故,當然若有意外,也可以用軍糧頂一頂,問題是軍糧能動嗎,那可是他淵蓋蘇文賴以生存的根本。
這個世界就是強者為尊,沒有兵哪有權,當兵的連飯都吃不飽,誰會給你賣命,如果讓淵蓋蘇文做一個選擇,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餓死老百姓,喂飽手下的兵。如今大火剛起,想來事情還有彌補的機會,“男生,你立刻去召集竹籬和已支文德,從今天開始,你們三個什么都不要做,專門派人收購糧食,記住了,價高點沒關系,一定要受到足夠的糧食,知道么?”
“是,父親!”淵男生臉黑如鍋底,為今之計就是盡可能的存糧食,這樣等著那些商人折騰糧食的時候。朝廷還有點應對之法,等著那些人心惶惶的百姓把糧價搞上去了再去收糧。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淵男生和淵男產去忙活了,淵蓋蘇文卻依舊繃著個臉坐在石墩子上,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聞著那刺鼻的濃煙味兒,他的心里冰涼冰涼的。“忠勇,領人去查,一定要把放火的人查出來,老子要把他們的祖宗十八代都滅了!”多年來身居高位,淵蓋蘇文的修養還是有的,可是這次他是真的氣壞了,別說滅祖宗十八代了,就是滅那些人的九族也不為過。埡口莊和三堆集是什么地方,那可是高句麗百姓的精神之源,糧食一旦被毀,勢必人心惶惶啊。
鐵頭嶺上,房遺愛大手一揮,李穆一把火把簡易的山寨燒了個精光,這里是不能呆了,估計過不了多長時間淵蓋蘇文就會領著人殺過來的。
房遺愛的人馬剛離開鐵頭嶺。淵蓋蘇文那邊就得到了準確的消息,樸忠勇神色沉郁的說道,“大將軍。查出來了,那些人應該是鐵頭嶺的‘老烏鴉’山匪,有人看到放火人朝鐵頭嶺方向逃竄的!”
“‘老烏鴉’?當真是無法無天了,連山匪也敢站老子頭上撒野了,去傳令,給我把鐵頭嶺圍起來。一個都不要放走,老子要親手宰了他們!”淵蓋蘇文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個小小的山匪,都可以跑平原城放火,當真是活膩歪了。事實上淵蓋蘇文也不傻,他也想得到其中一定有什么貓膩,山匪只會搶東西,哪會大老遠的跑過來燒糧食?正因為如此,淵蓋蘇文菜肴先把鐵頭嶺圍起來,否則直接下令進攻就可以了。
鐵頭嶺離著平原城也就兩個時辰的路程,等到淵蓋蘇文領兵趕到,看到的卻是大火過后的破敗之色,山上竟然一個人毛都沒有了,走就走吧,還把鐵頭嶺燒了個一干二凈。做事不留后患,來去如風,走的瀟灑,這他娘的是山匪么?淵蓋蘇文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更要命的是對方還非常的精明,從放火燒糧庫,一直到撤出鐵頭嶺,從頭到尾,一點線索都沒有留下。
頃刻間,淵蓋蘇文腦海里閃現過兩個字,王族。王族高氏會安心當附庸么,答案一定是否定的,可是這么長時間他們什么都沒做,那一定是蘊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難道這個陰謀就在這鐵頭嶺上?放火燒糧,看似對王族沒有好處,可事實上王族得到的好處太多了,民間大亂,王族便有機可乘。好狠的計策啊,看來真的是小瞧了高氏那些人了。
房遺愛連夜回到了平城,一進屋門,他就興奮地對齊諾煙說道,“諾煙,把手里的銅錢都撒出去吧,另外讓咱們的人開始收購糧食,別忘了把風聲做大了,這次老子非讓淵蓋蘇文去掉半條命!”
“行!”齊諾煙嬌媚的笑了笑,不用多問,也知道夫君把高句麗的存糧圣地給毀了,看來這次真夠淵蓋蘇文喝一壺的了。按說淵蓋蘇文也是老狐貍了,可是這次卻吃了這個大一個悶虧,也許這就是藏在暗處的好處吧。
淵男生領著幾個嫡系大臣想著收糧的招數,可是大早上的他們剛一出門,就聽大街小巷中布滿了流言蜚語,一個車夫坐在土堆上砸吧著嘴催促道,“婆娘,快點,趕緊把家里的錢找出來,去城東樸家糧店買些糧食,記住了,能買多少買多少,不要怕貴,哎,這狗娘養的日子快沒法過了!”
“當家的,你這是咋了,怎么一回來就唉聲嘆氣的?”一個中年婦女扭頭回去找錢去了,家里的錢可都在罐子里呢,還得先倒出來才行。
“你是不知道啊,今個天沒亮埡口莊和三堆集就冒起了大火,那大火燒的哦,一粒糧食都沒剩下。婆娘,聽我的沒錯,咱們現在買還能多弄點,估計過一會兒,糧價就竄上去了!”
“當家的,你可別胡說,埡口莊和三堆集真著火了?”那婆娘明顯是不信,要是那兩個地方著火,官家還不早就亂了。
“騙你干嘛,我今天趕車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埡口莊的大火,你是不知道,那大火把整個埡口莊都燒沒了。你呀。也別指望官家給信了,這會兒官家的人估計也開始收糧了。老天爺也不知道是咋了,咱么剛跟新羅人打了一架,這邊就燒了糧庫!”
“哎呀!”那婆娘驚呼一聲,再不敢耽擱,如果真的是存糧燒沒了。那糧食可就成金貴物了。婆娘把家里所有的錢都揣在了懷里,城東樸家糧店,原本并不火熱的,可是今個一大早就擠滿了人,一看這個情況,婆娘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樸家老板表示很高興,不過他也留了個心眼,才賣了一會兒。就揮著胳膊喊了起來,“都停一停,各位鄉親們,你們是有所不知,如今進糧不容易,管家限制的嚴,這糧價高啊,現在開始。店里的大米三十文錢一斤,粗糧十文錢一斤!”
如果放在往常,早有人拿著木棒子過來敲黑心的樸老板了。可是這次沒人吱聲,相反一個個急的心急火燎的,“樸老板,你就趕緊賣吧,三十文就三十文,有的吃就行!”
樸老板高興啊。當真是高興地快哭了,三十文錢的價錢已經比平常高處十八文錢了,這幫夯貨竟然一點意見都沒有。樸老板高興地太早了,剛想說話,就有一個大驚喜冒了出來。
“樸老板,慢來,你的糧食我全都買了,大米五十文錢,粗糧二十文錢,怎么樣?如果你同意,那就點下頭,咱們這就交接!”
驚喜來的太突然,樸老板表示還沒啥心理準備呢,大米五十文錢,我的親娘哎,大早上的沒做夢吧,都這個價錢了,傻子才會不答應。拿眼一瞄,那買糧食的不是城南的李巧邁么,“哇哈哈,李老板啊,既然是你,那樸某還能說什么,店里的糧食都歸你了,不過你得給樸某留下點家用的!”
“一定,一定!”兩位奸商都笑得特別開心,樸老板覺得自己賺大發了,可是李老板覺得樸老板是賠大發了,估計過少幾天,姓樸的就能哭出來了。
前來買糧的百姓可就不干了,一個家伙更是舉著布袋嚷嚷了起來,“哎,樸老板,你不能這么做事啊,我們可是先來的,你怎么也得講點規矩吧!”
樸老板還沒張口,李老板就仰著脖子發話了,“笑話,做生意的還跟你講究先來后到,要不這樣吧,我現在就賣糧,大米六十文一斤,你要買不,你要是買,我這就把糧食讓給你。還什么先來后到,腦袋進水了吧!”
一看李老板有發飆的跡象,樸老板趕緊打了個哈哈,“李兄,別跟這些人一般見識,他們啊哪里懂得咱們啊!”
如此一幕,在平原城里比比皆是,才一天的時間瘋狂的夠糧行動就蔓延到了平原城附近的城池,就連偏遠的鄉下都受到了一定的影響。本來以為糧價會有所穩定的,誰曾想才過了五天,平原城的糧價已經飆到一百三十文一斤了,粗糧更是長到五十文一斤,有些聰明人,已經開始去周邊山里收集野菜和樹葉了,照著這個架勢,估計到不了冬天,就得斷糧了。一旦糧食沒了,那些野菜和樹葉子可就是好東西了,有道是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現在說收樹葉的人傻,可過不了多久那些嘲笑他們的人就得跑去啃樹皮了。
淵男生快崩潰了,長這么大他就沒見過如此瘋狂的情景,幾日之間,糧價翻了十幾倍,都這樣了,還有往上漲的趨勢。朝廷想收糧,可面對如此高昂的糧價,就是把腎賣了也買不了多少啊。淵男生氣的在屋里走來走去的,要是手里有把刀,他非得胡亂的劈上幾下不可。
已支文德頭大如斗,如今他可不想收什么糧食,別管他娘的糧價有多貴,先把家里的存糧備足了才行啊。竹籬也是這個想法的,兩個領頭的如此,那剩下的更是不堪了,有的人已經偷偷摸摸的讓人去外地搜刮糧食了。整個高句麗朝廷形成了一種怪現象,那就是所有人都想著如何備足冬眠的存糧,卻從沒想過為啥糧食會飚成這個樣子。
淵蓋蘇文想殺人,可是沒人讓他殺,沒有辦法,只好提著鞭子去了平原城大牢,牢房里的犯人倒霉了,感受著淵蓋蘇文大人的鞭子,想死的心都有了。
金允龍神色郁郁的在屋里坐著,他現在還在頭疼淵家的破事呢,那個淵男產想要娶泰熙,純屬癡人做夢。腳步聲出來,老管家金大恩哆嗦著嘴唇子走了進來,“老爺,出事了,據平原城回來的人說,三堆集和埡口莊被大火燒成了白地,現在平原城的糧價都快炒上天了,這會兒都一百三十文一斤大米了。”
“什么?”金允龍手里的茶杯叮當一聲掉在了地上,一百三十文一斤,那老百姓還能活么?金允龍還是想少了,因為現在平原城糧價已經飆到三百文一斤了,換算成現在的人民幣,那就是一百塊錢一斤,仔細一算,老百姓每天賺的錢光吃飯都不夠了,就別提買別的東西了,更何況現在高句麗是啥都貴的離譜。
“大恩,去組織人手存糧食,估計要出大事了!”金允龍的政治覺悟是非常高的,糧價長成這個鬼樣子,要說沒人耍花招,那才見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