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炳福被送進大牢,譚敏和孫氏自然著急了,于是又找上了孫成喜,做為譚炳福的舅舅,孫成喜明知道可能性不大,還是快馬加鞭來到了揚州府。
孫成喜是沒法去見房玄齡和魏征的,只好托關系找到了秦文遠,“秦大人,不知阿福那小子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去歲陛下大赦天下,阿福的罪不是早就免了么?”
“哦,孫大人,這事啊你不該問本官,本官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真要救譚炳福,就去球球房大將軍,若大將軍松口,想來這事不會太難!”
秦文遠直接推了個一干二凈,他才懶得管譚炳福的破事呢。孫成喜神情有些尷尬了,房大將軍是說見就能見到的么,而且那人也著實沒什么信譽,收了錢,卻把一幫枉法學子抖了出來。
房遺愛早就知道孫成喜要來了,所以早早的就躲暮春樓里去了,孫成喜找到府邸的時候,是武二娘子招待的。說實話。孫成喜并不認識武曌,所以有些遲疑的問道。“武姑娘,不知大將軍去了何處?”
“大將軍又要事要做,你有什么事直接與我說便是了!”武曌心中冷冷的笑了笑,這個孫成喜真不懂事,如今科考關鍵時刻,他那外甥還往槍口上撞,怎么可能不重罰。房二公子不守規矩是不假,不過也不會拿科考的事情開玩笑。
孫成喜聽得出武曌語氣中已經有些趕客的意思了。不過他還是厚著臉皮說道,“武姑娘,如果大將軍回來,請你告訴他,湖州長史又要事找他,這個小盒子是下官送給他的禮物,還請武姑娘代為收下!”
“孫大人。這盒子你請帶回去吧,其實你想說什么,本姑娘都清楚。實話對你說了吧,譚炳福的事情是沒有商量余地的,逼死民女,行賄主考。這些事情樣樣都是大罪,若不判他,這江南百姓還如何相信朝廷?”武曌在這里就是為了打發走孫成喜的,見孫成喜情緒如此低落,她不禁嘆道。“孫大人,你本是以為好官。可不要為了譚炳福誤了自己的前程啊,那譚炳福做了什么樣的事情,想來你比我們清楚得多吧!”
聽著武曌的話,孫成喜心中就揪了起來,譚炳福做的事情,他這個當舅舅都曉得,可是他那個姐姐看得緊,他不能不幫著啊。尤其是聽武曌的語氣,好像是警告的味道更深一些啊,也許真不該管這個外甥的破事了,再糾纏下去,他孫成喜也要陷進來了,畢竟這些年為了這個外甥,可沒少做那以權壓人的事情。
傍晚時分,孫成喜就回到了湖州,這一回家門,譚敏夫婦就走了上來,“成喜,怎么樣了,阿福帶回來了么?”
孫氏覺得應該沒什么問題的,這朝廷里的官,還有不吃油星的么?孫成喜沒有說話,知道坐在椅子上喘了口氣,才蹙著眉頭說道,“姐,阿福的事情不要再折騰下去了,這次是兩位欽差欽定的,誰去都沒有用。”
“胡說八道,阿福的罪頂多就是行賄主考,發配邊疆也就是了,怎么可能斬頭?成喜,你到底有沒有用心,那可是你的親外甥啊!”孫氏說著就開始抹起了眼淚,放以前孫成喜也就認了,可這次他真有點煩了。粗重的呼了口氣,孫成喜起身一掌拍在了桌子上,“姐,你不要哭了行么,阿福成這個樣子還不是你們兩個慣得。上次他糟蹋人家常樊雅的時候,我就說過了,讓你們管緊點。你們可倒好,才多長時間,就讓他逼死了人家孟越的獨生女兒。”
“不,去歲朝廷大赦,孟嬌娘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朝廷怎么可能再拿這事怪罪阿福!”
“姐,你以為我不懂么?為了這事,我跑到房大將軍府上親自問過了,你們不知道,上個月朝廷剛頒布發令,從今往后擄掠、”jianyin”、殺人三罪將不在特赦之列。而且之前特設的三罪之人,但凡再枉法,抓起來直接砍頭!”
聽了孫成喜的話,孫氏腿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直到此時,她才知道怕了,“成喜,你可是湖州長史,你可不能眼看著你的外甥被砍頭啊,你去求求刺史大人好不好?”
“姐,你莫要鬧了好不好,求刺史大人又有什么用?就是刺史大人到了揚州又算得了什么,上有房相和魏大人,下有大將軍和蘇刺史,就我這個長史到了揚州,那什么都不算。姐夫,扶我姐回去吧,別再鬧了,阿福遭此難,你們就沒想過為什么嗎?”
孫成喜覺得好累,親人啊,真的是那么的難以割舍。譚敏一句話都說不出了,他聽得出孫成喜的意思,是怪他們夫婦太過驕縱譚炳福了,可是現在明白了,也晚了。
揚州刺史府,房遺愛和秦文遠有說有笑的從府門走出來,本想上馬去暮春樓找葉楓喝酒的,誰知剛走到馬邊,就見一老一少從遠處跑了過來。這兩人來到近前就跪在了地上,這讓房遺愛二人都有點發愣了。
地上跪著的兩人,一男一女,從年齡來看,估計是母女了,男人一身華貴的袍子,女孩雖然淚眼婆娑的,但也能看得出頗有幾分姿色。
“大將軍、秦大人,謝謝你們!”老頭一頭杵在地上。連帶著那女孩也跟著趴在地上哭了起來。
秦文遠和房遺愛面面相覷的,伸手便去扶兩個人。“快起來,你們是什么人,為何要謝我們?”
“大將軍,小人湖州常彤,這就是我那可憐的女兒!”
常彤?房遺愛猛然間想起適合人了,看來當初孫成喜和譚家果然是用了些極端的法子啊,否則常樊雅就不會嫁到譚府,更不會有今天這一幕了。
時間匆匆而過。科考當天,龍虎衛士兵直接將刺史府前的大街守了個水泄不通,就連檢查的人員也換成了龍虎衛的人。學子們排著長隊緩緩往刺史府走,雖然是大唐第一次科考取士,可來的人也足有二百多人了,他們臉上都洋溢著高興地色彩。如今的學子對朝廷是絕對擁護的,前兩天直接抓起那么多富家學子以及主考官。這一做法可是給了學子們無窮的信心。
房遺愛和秦文遠親自坐鎮大門,以防止有作弊的人,衛兵搜查的很仔細,一共二百一十三人,竟然沒一個作弊的。
巳時時分,學子們都坐進了各自的隔間。由于第一天考的是傳統的四書五經,所以來參考的人非常多,監考的人都很忙碌。巳時一刻,準時發卷,房玄齡和魏征親自領著人來回巡視著。房二公子等年輕人自然要跟著了。
第一天科考順利過去了,第二天上午是商學。下午是農學,這兩個科目顯然是冷門,來考的人也就幾十個,所以負責監考的人輕松得很。
三天的時間,所有的科目都考完了,剩下的就是閱卷了,由于閱卷是由房玄齡和魏征負責的,所以房二公子倒沒什么事情了。其實房遺愛也想幫幫小忙的,但是兩個大佬都認真地很,說啥都不讓他進閱卷室。
科考的成績不出來,房遺愛也不能離開江南,就這么一直等了下去。趁著沒事了,房遺愛陪著武順去了趟錢塘,這次來的人可不少,反正是閑逛,就連武潤娘這個小丫頭也不甘寂寞的跑出來了。
兩年的時間,江南的變化很大,武潤娘也長得亭亭玉立了,按照武曌的意思,是讓武潤娘去京師大學堂里學點東西,房二公子自然不會拒絕,以他的身份,往京師大學堂塞個人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情。
“姐夫,聽說京師大學堂老大老大了,還有做假山,比鳳凰山還要高,是真的么?”
“誰跟你說的,也不好好想想,假山能那么高么,真要冒出個鳳凰山,整座京城還不得壓塌了?”房二公子伸手戳了戳武潤娘的額頭。
悠閑中,時間匆匆而過,轉眼間就到了發榜的日子,當榜文貼出去后,房遺愛也松了口氣,科考總算要過去了。實話說,監督一次科考,比打一場仗還要累許多。對于這些學子,只能是斗智,跟他們斗勇,那除了反效果還能有什么用?
張榜的這一天,揚州城幾乎是萬人空巷,雖然刺史府一共分出了六門學科的榜文,可受人關注的還是那些傳統的四書五經,畢竟在大部分人眼中,上了這個榜文才是真正能當官的。
為了看榜,不少的學子都選擇了在揚州多留一個月,等待是漫長的,可也是歡喜的,不管能不能中榜,也該沒有遺憾了,因為朝廷是公正的。
傳統榜單,已經有人在讀了,“第一名,楚州朱秀山,第二名,潮州恒溫年,第三名,揚州秦一璐.....”
“不,怎么可能,這榜單有問題,一定有問題!”人群里不知是誰怒吼了一聲,這下四周的學子們都打起了精神,“是誰,是誰喊的!”
“是我!”一個藍綢青年邁步走了上來,他朝著四周的人群拱拱手,滿臉怒氣的說道,“諸位有所不知,兄弟我是來自楚州的學子柳世元,我之所以這么喊,完全不是因為不服。諸位不知道這朱秀山是什么人,此人不學無術,在我楚州更是出了名的惡霸,他從小到大連《論語》都背不全,怎么可能取得全榜第一名。”
“不錯,柳兄說的不錯,兄弟我是潮州的,那恒溫年出了名的浪蕩子,十八年來沒讀過幾本書,倒是青樓楚館取得不少,這樣的人還能的第二名?”
幾乎是個開頭,漸漸地有不少人都站了出來,隨著這些人的呼喊聲,學子們也都憤怒了起來,本來看熱鬧的百姓,也不禁被學子們感染了,他們揮舞著拳頭大罵朝廷不公,至于那張榜文,早被人撕掉了。
不知何時,一聲怒吼,憤怒的人群擁擠著朝刺史府而去,這一幕,引起了更多人的注意,兩個時辰后,原本不算龐大的隊伍,已經匯聚成一條長河了。
“朝廷不公,主考收受賄賂,朝廷必須給我們一個交代,若科考如此,這科考不要也罷。枉我等寒窗苦讀多年,卻毀在了這些人手中,不服!”
“不服,我們要一個交代!”
房遺愛還在府中抱著武二娘子說些悄悄話呢,也不知道說了些什么,武二娘子臉有點紅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