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鄭嘆用電擊彈放倒的那個人射殺了四只動物,從動物身體里面取出來的東西二毛已經在他身上搜到了,至于最后一個幸存者——那只一臉蠢樣的小熊貓,則被一同帶回院子那邊。
院子里有林叔這位資深獸醫,開刀什么的都在行,林叔家里也有一整套的手術工具,還有專門建造的給動物動大手術的手術室。
動刀兩天之后,這只小熊貓又開始精神了,林叔的技術好是原因之一,關鍵是這小家伙的生命力確實極強,傷口好些之后就被林叔帶到院子里遛。
林叔說這只小熊貓才一歲,在這個種族里面屬于尚未成年的孩子,大概在被那些人抓到之前,母獸將它攆走不久,它還沒習慣自己獨立生活,現在跟著林叔之后,找到了當初跟著母獸的過悠哉日子的感覺,只要不被攆走,它就賴在這里。
這只小熊貓很親近林叔,林叔沒用繩子之類的東西將它套住,它也不亂跑,不用林叔多說,它就一直跟著,手術的傷口漸漸開始痊愈,它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想想也是,呆在林叔這邊,有吃有喝,被精心照料,也沒人用槍指著,啥都不用擔心,每天它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抱著個大蘋果坐在樹上吃,吃完就找個有太陽的地方坐著開始搓臉。
林叔不擔心它玩失蹤,平時這小家伙也很愛干凈,不到處亂拉,還有鄭嘆一直以為這家伙搓臉的習慣,其實只是它吃完東西之后有用手掌擦嘴或者把嘴邊的毛添洗干凈的習性,就像貓吃完飯之后會舔爪子擦臉一樣。
正因為這樣,林叔覺得養著也挺輕松,平時還能帶著這小家伙到處遛遛,比自己一個人散步強,所以,林叔才跟一個相熟的動物圓的管理者打了聲招呼,辦理了一些證明,先將這只小熊貓留在這里,理由是術后觀察,防止病變。那邊動物園的人也沒意見,反正那邊動物園里小熊貓多得是,少這一只不少,不過是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的事情,隨手開個方便門討個人情罷了。
林叔說,這只小熊貓能活下來是真幸運,被關起來的五只動物,就只它一個幸存下來了,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所以給這小家伙取名字叫“小福”,叫著叫著便成了“小福子”。
那幾個罪犯被警方帶走,武器和藥也被沒收,被鄭嘆用電擊彈放倒的那個人在認罪的時候還曾堅持問過當時帳篷里的是誰,他想了很多,卻依舊無法猜到是誰,他還分析整件事情下來,到底哪一步錯了,才會造成最后這樣的結局,但他永遠不會想到,他最大的兩個失誤,是貪財順手牽走了個箱子,以及,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鄭嘆的貓。
裴杰也被問過話,不過這孩子被他爸叮囑過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說起瞎話來也一溜一溜的,而且被警方問話的時候,一不知道怎么時候,就開始飆淚,那眼淚說來就來。什么男兒流血不流淚之類的話暫時踹開了,裴杰說這叫戰略性流眼淚,在可接受范圍內。
負責問裴杰話的人最后也沒多問了。
別小看小孩子,永遠別小瞧這些小屁孩,有時候他們的心眼比大人們想象的要多得多。
裴杰事后也對鄭嘆保證過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事情的真相他會一直隱瞞下去,“好男兒,講義氣,不背叛!”
其實裴亮這人看上去還挺正直的,可惜裴杰沒繼承他爹的那點正義之氣,反而惹上一身匪氣。
裴亮裴杰爺倆單獨呆著的時候,裴亮本打算給這孩子開解一下,以防他留下童年的心理陰影,但發現這孩子的神經太過強大,除了一點小障礙之外,好得很,就算提起當時的事情也說得條理清晰,不僅條理清晰,還懂得夸張的修辭手法,跟說書似的,明明挺正常的事情,在他口里就變得玄幻了。
被裴亮警告了好幾次之后,裴杰才收回他脫韁的思維。
“當時我確實很害怕,爸你不知道當時漆黑的棚子里,我能聞到的只有猴子和小熊貓的屎尿臭,看到的只有冰冷的鋼鐵牢籠,以及旁邊那只一臉蠢樣子的小熊貓。”裴杰說道。
聽到這兒,裴亮頓時不滿意了,皺著眉道:“怎么說話的呢你,那不叫蠢樣,那叫憨態可掬!”
“哦,就是你說過的春秋筆法啊…我當時看著它憨態可掬的樣子就覺得內心忐忑,忐忑這詞能用嗎?”
裴亮:“…”
裴亮深呼吸,正打算說什么,裴杰抬手指了個方向,他順著裴杰所指的看過去,在離他們倆不遠的地方,大山正在那兒玩著一個蘋果,兩只爪子來回撥動,當球玩。而在大山面前,站著那只小熊貓,視線緊盯著被大山撥動的蘋果,腦袋也跟著左右擺動。
大山明顯就是在逗小熊貓,來回撥了幾下蘋果之后,便叼著蘋果跳上院子里的木板桌,然后將蘋果放在木板桌邊沿,讓小熊貓看得見,摸不著,大山自己則蹲在旁邊看著。
木板桌對于站立起來的小熊貓來說恰好高出那么一點點,于是,那家伙站起抬起兩只前爪,跳著想要去抓桌子邊沿的蘋果。
裴杰這時候用電視上那種宮廷太監的語調對那邊喊道:“小~福~子啊~”
正圍著桌子蹦的小熊貓扭頭,但站起來的動作又不穩,因為這一分心,直接后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了過去。
裴杰收回視線,對裴亮道:“喏,真夠憨態可掬的。”
裴亮不說話。
見裴亮有生氣的趨勢,裴杰趕緊轉移話題:“哎,話說回來,爸,就算當時齊大大在那里也未必能做得比黑炭好。那貓真牛啊,要不咱家里也養一只?專養那種純黑的。”
裴亮嗤了聲“你以為每只黑貓都是黑煤炭嗎?”
“那倒是就像齊大大只有一只一樣,黑煤炭也只有一只。”
“一只足矣。”裴亮在心里道:一只就能搞定這樣的事情,這要是再來一只,是不是得掀翻天?
漸漸到回程的日子,原本計劃回程的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因為這次的事情在這邊又多留了一個星期,將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之后,眾人才打算返程。
二毛他們并沒有將這次林子那邊的事實告知老人家,但老人家是誰?二毛那幾個尾巴一翹老人家就知道他們要拉什么屎,就算他們遮掩得好老人家也知道有內情。不過無所謂,現在小子們都成家立業了 知道對錯,他相信幾個徒弟,不會多問,只幫著在后面出把力就行了。
只是,老人家絕對不會想到,一切都只是因為一只黑貓。
關于利用動物運輸非法物資的事情還會持續調查一段時間這次估計得從上往下擼掉一些人,不過那已經不關鄭嘆他們的事情了。那個有問題的動物園被查封,里面的動物被分送往其他幾個管理更規范的動物園。
也正因為這次的事情,上面再次出臺了新政策,對動物園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管理方面的監控也嚴格了。
三輛汽車離開院子的時候,鄭嘆從后車窗往外看。
早上的太陽已經出來,照射在這片大地上。
院子附近的一顆大石頭上剛吃完早餐的小熊貓正坐在上面搓臉。院子門口,老人家、林叔以及大山站在那里,目送著三輛汽車漸行漸遠。朝陽照在他們身上,輪廓被鍍上一層金色。
鄭嘆回到楚華市的時候,已經十二月了。
楚華市這段時間的氣溫驟降,鄭嘆離開的時候,這里還有人在穿短袖,但現在已經穿著厚厚的夾件。
每次出遠門回來,鄭嘆都覺得心情變得很平靜,很安心,浮躁都沉淀了似的。
知道鄭嘆今天回來,焦爸特地從生科院回東區大院來。先看了看鄭嘆,嗯,沒瘦,精神也很好,看來在外面玩得不錯。
二毛并沒有跟焦家人說那件事情,只是在將鄭嘆那個百寶箱遞過去的時候多問了幾句,見焦爸的樣子不像是知道內情,二毛忍不住問了句:“焦老師,你不好奇箱子里裝著什么嗎?”
焦爸正提著箱子和包上樓,聽到二毛的話,說道:“好奇啊,不過我尊重他們的隱私。”
家里不論是焦遠、小柚子還是鄭嘆,他們自己收藏著的東西,焦爸是不會強行要求看的。
二毛暗里撇了撇嘴,一只貓都有隱私權啊。
不過,打聽到箱子的來歷跟方三爺家那邊有關,二毛心里就琢磨開了,要不要跟自己閨女也搞一套這類裝備?以后碰到哪個不長眼的臭小子就一槍射過去。
鄭嘆回到家里,感覺還是上個月離開時的樣子,屬于焦遠的氣味已經很淡,屬于小柚子的氣味也淡了點,今天是周四,周末馬上來臨,小柚子也快回來了,而焦遠,也快了吧。
收拾好東西,將鄭嘆的貓牌也換了回來,焦爸還要過去生科院那邊,出門時對鄭嘆道:“我去院里了,二毛說你早上吃過,現在還沒到午飯的點,你要是餓的話自己先找點填一下,東西還放在老地方。”
在焦爸出去之后,鄭嘆趴在沙發上滾了兩圈伸了個懶腰,雖然長途坐車有些疲乏,但醞釀了半天也沒睡意,走到陽臺,看了看隔壁的陽臺。
屈向陽早就搬走了,在外買了大房子,現在已經當爹了,不過聽說現在依舊很宅。隔壁陽臺上已經沒了那些星際爭霸、蜘蛛俠、星球大戰、海綿寶寶等圖案的T恤,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女學生的衣物。
隔壁的房子租給了屈向陽他爸媽的三個研究生,都是女學生,當時屈向陽還幫忙收拾過房間,并,拍死蟑螂六只,其他昆蟲若干。
正因為看到屈向陽將房子折騰成這樣,屈向陽的父母才將房子租給女學生,至少女學生會講究一些,不會將好好一個屋子搞得跟狗窩似的。
鄭嘆見過那三個女學生,長得還湊合,其實熟悉了,看習慣了,也覺得她們還算不錯。氣質好,人品也很好,有時候還招呼鄭嘆過去玩,分享一些食物。都是好人。
其實,這三個女學生最喜歡的是四樓的將軍,只可惜,將軍現在被帶去南方過冬去了,不然經常能聽到將軍在樓下大唱情歌。樓里大家就打趣覃教授,整得人家覃教授尷尬了好幾次。覃教授冤啊,那些情歌,尤其是很露骨的那幾首,絕大部分都不是他教的!
呆在陽臺上曬了會兒太陽,鄭嘆還是沒有睡意,決定索性下樓去走走。
大胖沒在家,被老太太帶去走親戚了,阿黃在草地上跟小花以及牛壯壯玩排排坐,警長…
沒見影。
鄭嘆在周圍走了走,來到蘭老頭的小花圃,在鄭嘆前面有個學生騎著個小三輪過去敲門,然后,里面響起了三種狗叫。
鄭嘆走過去探頭往里看。
最先叫的是虎斑土狗“順風”,第二個叫的是黃色的土狗“千里”,第三個叫的是…站在花棚上的警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