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他們的師傅住在西南部的一個小城鎮,三輛車到達這個小城鎮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了。
這邊的公路修得好,公路兩旁放眼望去都是大塊大塊的田地。
山不算太高,從山腳到山上都能看到一些居民房,而二毛他們師傅所住的地方則在靠小城鎮邊沿山上的山腰處。
“幾年沒來,發現這里的變化還挺大,至少路加寬了。”二毛看著車外的風景建筑說道。
“房子多了,也建得好了。”衛棱也道。
裴亮由于來的次數多,沒那么多感慨。
“還記得路么?”裴亮問。
“當然記得!”
雖然這里跟記憶中相比變化有些大,但路還是記得的,二毛和衛棱都不用裴亮說,直接開著車沿著路往前面走,經過一個岔道口之后,民房稍微少了點。
沿著路,車往山上開。
鄭嘆和后座的二元娘倆一樣,也看著車窗外,他在副駕駛座這兒看得比較清楚,立起身之后,前面旁邊的都能看見。
正看著,鄭嘆瞧見前面一百米遠處水泥路旁邊的石墩上有東西蹲在那里。褐黃色的一坨。
隨著車開過去,石墩漸漸近了,而正在開車的二毛則將車窗打開,激動地朝那邊喊。
“格格!看這邊!看這邊!”
蹲在石墩上的那一坨動了動,站起來看向車,抖了抖那帶著一束長毛的黑耳朵,打了個哈欠,跳下石墩,跟著車跑起來。
就在鄭嘆琢磨著這個所謂的“格格”到底是誰的時候,對講機里傳來后面那輛車上衛棱的聲音。
“大山果然依舊在這里等著。”
大山?
鄭嘆從車里探出頭再次仔細看了看在車外跟著跑的那只大貓。
我艸!
鄭嘆心里羊駝駝又開始揮蹄子了。
這他瑪是貓嗎?!!
是嗎?!
不對,好像也是,獰貓也屬于貓亞科的,是貓吧?
鄭嘆一直以為二毛他們說的“大山”是一只像虎子它媽那種超級貓之類啥的,沒想到會是這么大一只獰貓!
對于二毛他們來說,獰貓,山貓,野貓,家貓,不都是貓么?即便跟普通的家貓不一樣,還依舊還是個貓樣,在外的時候為了稱呼方便,他們一直都直接叫貓。
二毛將車速降了降,反正離目的地也不遠了,不著急,車速降下來也配合下大山的速度,畢竟它已經不年輕了,就算能跑能跳能抓兔子也不能無視它二十歲的在這個種群里面已經進入老年的年齡。
“二元,那是你大山…叔。”本來二毛剛還打算讓二元叫“大山哥”的,但想了想大山的年紀,還是改成“叔”了。要是按照貓的年紀計算方式,估計得喊“爺”。
“為什么它又叫大山又叫格格,跟黑哥叫黑炭和黑煤炭一樣有兩個名字嗎?”二元疑惑。
其實,這里的人只有二毛一個叫大山為“格格”,二毛也耐心跟二元解釋了一下原因。
當年二毛一開始也是和其他人一樣叫它大山的,后來有一次,二毛看到大山耳朵上的那兩束毛被風吹得往下折的時候,突然想起了村里人那段時間經常看的一部清朝格格為主的劇里面人物的旗頭,于是,那之后二毛就經常開玩笑叫大山為格格,無關性別。
很快,前面就出現一個大院子,院門口,一位老人站在那里等著,正是鄭嘆曾經見過一面的那位老人家,也就是二毛他們所喊的“師傅”。
大山跑到家之后就蹲在老人家旁邊,半張著眼睛,看上去有些冷淡,但熟悉它的都知道,這只是表象,就和現在站在院門口的老人面上波瀾不驚其實心里早就開心得沸騰一樣,表里未必一致。
看到下車的孩子之后,老人也站不住了,趕緊走過去。
跟著老人走動的大貓盯著二毛他們掃了一眼,視線最后落在鄭嘆身上。
鄭嘆頓時心里一緊,這只大貓的眼神讓鄭嘆感覺到一股壓力,沒有惡意,卻讓鄭嘆感覺到很緊張。
“格格,來抱抱!”
當年離開的時候,二毛因為大山的原因,總覺得貓都鬼主意多,難伺候,神經質,后來養了黑米,漸漸改觀了一些,不管當初大山捉弄過他們多少次,這幾年沒見,二毛心里還是怪想念的。
對于二毛的擁抱,大山站在那里端著一副冷淡的樣子,沒動,也沒掙扎,沒有排斥的樣子。
而衛棱和裴亮對然對這只大貓有感情,但卻不會像二毛那樣上去給擁抱,衛棱當年被抓傷過,他怕現在過去擁抱的話挨一爪子,在老婆孩子面前丟面子。至于裴亮,雖然沒帶著齊大大,但身上還是會有一些猴子的氣味,會被大山嫌棄,他才不會上去撩嫌。
“我也要抱抱!”二元提著毛毛裙子跑過來,在二毛的引導下,微微環了環大山的脖子,便被二毛迅速帶離了。
那邊衛小胖子也心癢,圓滾滾地跑過來。
衛棱想阻止,可師傅老人家說了句:“沒事,大山不會隨意傷害小孩子的。”邁出一步的衛棱只能止住,不過叮囑兒子稍微抱一下就好。
衛小胖子應著聲,過去直接張開手臂朝大山摟過去,大概是因為第一次接觸這種大點的貓,衛小胖子很高興,將他爸剛才那句“稍微抱一下就好”給拋腦后了,還緊了緊胳膊,挨著大山的臉蹭了兩下。在衛小胖子的印象中,貓都應該和二元家的黑米以及黑哥那樣,比較友好的。
二毛將二元抱著不著痕跡往后退了一步。
衛棱打算過去將自家兒子給拎回來,卻被旁邊伸出來的拐杖擋住了,只能在心里捉急。
老人家面上帶著淡淡的笑意,看著那邊。
還好衛小胖子沒有繼續抱下去,松開胳膊,轉了個身,對衛棱道:“爸爸,來照張相!”
二毛又抱著二元往后挪了一步。
衛棱還沒動,他老婆先動了,拿了相機出來,顯然她對大山這只特殊的大貓很感興趣。
“來,小胖笑一個,321!”
衛小胖子咧著嘴擺出個笑,就感覺下身一涼,還沒來得及收回笑,那邊相機就咔嚓一聲。
鄭嘆:“…”
那只大貓,在眾目睽睽之下,在拍照的前一刻,將衛小胖子的褲子給扒了。
二毛已經將二元眼睛擋住。
老人家面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
“哈,衛棱,這跟你當初…”裴亮忍不住笑道。
“咳!”衛棱一個威脅的眼神朝裴亮掃過去,止住裴亮剩下的話,過去幫衛小胖將褲子提起。
他們師兄弟幾個以前在這里的時候,因為一開始摸不透這只貓的脾氣性子,總會吃點虧,出點丑,偏偏這只貓身后站著師傅這個大靠山,就算師傅沒在家,它想躲的時候也很難找到它,你還真拿它沒有辦法。
衛棱從前挨過抓,被扒過褲子,鞋子還被叼走去裝鳥蛋;裴亮也被捉弄過,杯子里被放小昆蟲,被窩里被塞螞蚱賽蛇等;核桃師兄當年因為職業的原因,對于注意自己的視線特別敏銳,而每次核桃師兄來這里看望老人家的時候,大山就蹲在核桃師兄的窗戶外,啥都不做,就盯著里面,盯得核桃師兄一整夜都睡不安寧,拉窗簾也沒用,依舊冷汗涔涔,噩夢連連,一閉眼就感覺黑暗中有一雙帶著古怪笑意的野獸的眼睛近在咫尺。這類的事情太多太多,多得衛棱他們都不想回憶。
老人家這里一直沒什么小孩,但這只貓在,抵得上好幾個熊孩子了,可熊孩子也就熊那么幾年,這只貓卻一折騰,折騰了二十年,如果順利的話,今后也會繼續折騰下去。不僅愛折騰,它還練就了一副和老人家一樣的古怪脾氣,本來在二毛他們看來,很多貓科動物的脾氣本就比較古怪,再從老人家這里取取經,那就更古怪了。別看長得一副正經樣,有時候還端著一副高傲冷漠的架子,一眨眼,下一刻就使壞了。
雖然其他幾人很好奇,但裴亮卻不再說,誰在這兒沒點尷尬事,他將衛棱的爆出來,衛棱也會將他的事爆出來,何必呢,現在都是當爹的人了,私下里說說還行,在大人孩子面前就算了吧。
二毛對二元道:“你大山叔不喜歡被別人一直抱,跟黑米不一樣,記住了嗎?”
二元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鄭嘆看著衛小胖子憋紅的臉,再看看二毛他們幾個復雜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邊院子里幾人正說著話,外面走進來一個人。
“喲,來客人啦。”
來者五十來歲,穿著有些褪色的青布衣裳,提著個箱子進來。
見到來人之后,二毛、衛棱以及裴亮都露出笑。
“林叔,您來了。”
“原來是二毛、衛棱和裴亮回來了,還帶老婆孩子呢,難怪還沒進來就感覺院子里揚著喜氣。”林叔說道。
“進屋說話。”老人家率先踏進屋,招呼其他人。
幾人先將車里的東西搬出來,收拾下房間,讓林叔先在大堂跟老人家聊聊天。
在房里收拾東西的時候,龔沁問了二毛剛才那位林叔的身份。
“他啊,算是個保健人員吧。”
“噢,這就是你說過的師傅他老人家的保健人員之一啊。”龔沁道。
“不是,他不是師傅的保健人員,是大山的。”
“大山?!”
不僅是龔沁驚訝了,就連在旁邊凳子上支著耳朵聽的鄭嘆也震驚了。一只貓居然還有專門保健人員!!
“我從這里離開那年,他就開始幫大山針灸了。”二毛依舊以一種平靜的語氣說道。
“針灸?!!”
“是啊,不然你以為大山真的體質特殊嗎?那是因為林叔的幫忙。”
鄭嘆不淡定了,麻了個蛋的,同樣是貓,這只貓竟然有專門的保健人員這種特級待遇,還接受針灸這種聽起來就好高端的療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