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身邊十幾年的兒子,突然分開,還得半年才能見面,一想這事焦媽的情緒就一直不高。
吃飯的時候,少了個人,焦媽飯量減少。
“這要是三年后柚子也離開,你怎么辦啊?”焦爸說道。
焦媽:“…”
筷子一擱,不吃了!這還怎么能有胃口吃?!
一想家里以后會更空蕩蕩的,焦媽就心酸。
“我不離開。”小柚子說道。
正準備去廁所使勁哭一下的焦媽頓住動作。焦爸和鄭嘆也看向小柚子。
一般來說,在大學內部長大的孩子們,高考之后總會更多地傾向于其他學校,或許有想跑遠點看看外面的世界脫離父母掌控的意思;也可能是身在其中看清了學校的一些弊端,所以才會想往別的學校跑;又或者像蘇安那樣,家里早就安排好的。以小柚子的成績,以后也可能會和焦遠一樣,通過保送,或者通過高考考出去,以后再出個國什么的,小柚子小時候就在國外生活過,相比其他人更容易適應。
可現在聽小柚子這么說,這意思是以后就報本地學校,或者直接在楚華大學本校?
“嗯,以后就報這里。”頓了頓,小柚子加重了語氣,道:“不離開。”
“本校也好啊。”焦爸點頭。
“當然是好的,怎么說也排名全國前十之列!每天還能回家吃飯睡覺呢!多少人還羨慕不來,也就那些小兔崽子們還看不上,心氣高!”聽到小柚子的話,焦媽心情好了點。
不管小柚子的選擇怎樣,那也得三年后。但是,三年時間,其實很快的,就像鄭嘆感覺不久前熊雄那些小屁孩們敲門翻冰箱拿棒棒冰,現在都已經長那么大的個兒各奔東西了。
九月開學之后小柚子收拾東西前往附中,那邊基本是要住校的,小柚子跟西區大院的謝欣她們早就約好了家里人也打了招呼都在同一間宿舍這樣也好照應,不會覺得不自在。
看著空蕩蕩的家里,焦媽一吸鼻子。這不用三年后,三年后也不會像現在這樣啊,至少小柚子考楚華大學的話還能在家吃飯睡覺,現在讀個高中離家那么遠,一周才能回家。雖然焦媽作為附中的老師每天都能在學校跟小柚子見面但沒在家里總覺得不習慣。
感覺最強烈的還是鄭嘆,他晚上得一個人睡了。
焦遠半年才能見面,小柚子一周才能見一次七十來平的屋子曾經還覺得擠,現在總感覺空了很多。
白天焦爸在生科院,焦媽去附中,鄭嘆一個在家,這種空蕩感更強烈了,以前獨自在家也沒覺得啊。
搬出卓小貓送的自行車在家里騎了一圈然后開電腦上了會兒網,實在無聊鄭嘆翻了翻小柚子不上鎖的那個抽屜。角落里有一個類似于電話簿那種巴掌大的隨身小本子,只是好久沒見用過了,現在記電話都用手機,也沒怎么用電話本。
鄭嘆拿出電話本,翻了翻,除了早些時候記下的幾個電話,也沒什么特別的了,整個電話簿絕大部分都是空白。
將電話本拿出來,攤開在桌面上,從后往前翻了兩頁,鄭嘆又在筆筒里拿了一支圓珠筆,彎彎爪子,適應了一下,抓著筆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小本子上寫日記。
這要是放從前,鄭嘆絕對沒有這種閑情和耐心。
現在么,純屬無聊閑的蛋疼,一時興起,便寫著玩。
“2010年,9月2日,焦遠奔大學去了,小柚子一周都不在家,不爽。”
寫完之后,鄭嘆看了看這篇簡短的日記,嘖,字真他瑪丑。
將筆重新放進筆筒,鄭嘆想著難道以后都抱著筆寫?操作麻煩,字還丑。
重新將本子放回去,鄭嘆來到主臥,再次打開電腦,注冊了個微博賬號,名字就叫“鄭嘆”。設置頭像那里,鄭嘆在電腦里翻了翻,他記得有個盤的文件夾里面很多自己的照片,焦爸焦媽專門放在里面的,連拿回來的那本時尚雜志都掃描了一張張清晰的圖放里面保存。
挑了一張自我感覺最帥的,鄭嘆將這張設為頭像。處理好之后,鄭嘆發了作為貓以來第一篇微博。
當然,發微博的時候,鄭嘆并沒有點出焦遠和小柚子的名字,而是簡單打了一句“獨自在家,不爽”。
發了之后,鄭嘆便關機,沒再上網。
想起侯軍毅說過的百寶箱,鄭嘆鉆床底下將箱子拖出來。
沒有想象中那樣蒙上厚厚一層灰,還算干凈。大概是小柚子平時也幫著擦過的。
回憶了一下密碼,鄭嘆打開箱子開始研究這里面的那些小東西。
時間差不多了就去吃飯,然后晃悠一圈再回來接著研究。
一周后。
鄭嘆將百寶箱里面的東西也研究得差不多了,早上出來晃悠了一圈,來到校區邊沿的小樹林,翻出藏在樹洞的鉛筆,來到曾經寫過字的那段圍墻。
字還在,稍微模糊了點點,鄭嘆重新描了一遍,然后在下方又加了一句:“2010年9月9日。”寫完之后鄭嘆將鉛筆重新包好放回樹洞里面,來到生科院,翻窗戶進焦爸的辦公室。
辦公室里,易辛正在跟焦爸說著最近的一些研究,雖然當老師了,但有疑問的時候還是會過來跟焦爸討論討論。
看到翻窗戶的鄭嘆,易辛忍不住笑。
“喲,黑炭,好久不見。”
鄭嘆看了易辛一眼,然后跳上他專用的椅子,讓他們師徒繼續聊,鄭嘆決定先在這里補個覺。昨晚上沒睡好,又做夢了,夢到了一些似曾相識的場景,半夜醒的時候還有些恍惚,然后發呆發到天亮,現在精神不太好。
鄭嘆再次醒過來的時候,已經中午了。易辛早就離開,焦威送了飯盒過來。
焦威現在是碩博連讀,如今他家里條件尚可,小飯館賺了些錢,不用操心生活,焦威爸媽以前沒怎么上過學,尤其是焦威他爸,總希望以后焦威像現在的焦教授那樣,以后也當個大學老師,而大學老師尤其是名校的老師要求都是很高的,所以還得往上讀。
國內的研究生,大多數拿到的補助金并沒有多少,已經畢業的一些同學總會談起買房買車賺了多少錢,這讓尚在上學的人免不了壓力大,尤其是本身家庭條件就不太好的人,未免會被一些言論動搖,再加上很多人讀研之后發現研究生生涯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樣,讀到中途放棄的人也不少。
焦威他爸是這么跟焦威說的:你放心讀,別的不用你操心,我跟你媽這身體還能挺好幾年,等真干不動了,你也早就出頭了,到時候我們就等著享福。
社會變得復雜,但老一輩很多人的思想還是堅信著“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這條名言,不管這是否絕對正確,不管“士農工商”是否改變,因曾經的一些經歷而帶來的根深蒂固的思想卻難以更替。
不過鄭嘆瞧著,焦威并不是那種死腦筋的,如果他不愿意,他爸再想,他也不會讀。各人有各人的路,自己選擇了,就得認真走下去。鄭嘆只是想看著他們能走多遠。
飯盒里裝的飯菜是焦威他媽做好的,焦威中午吃過飯之后便順便帶過來給焦爸和鄭嘆。
吃過飯,鄭嘆本打算出去遛一圈,被焦爸叫住。
“黑炭,有個事跟你說說。早上二毛打電話過來了。”焦爸說道。
鄭嘆耳朵一支。二毛打電話過來,難道約著吃飯,還是又打算出去玩?
不得不說,這幾年下來,鄭嘆還是有些了解二毛的。
二毛確實要出去玩,還是跟衛棱約好了十一過后,帶著家里人去看望師傅老人家,自然也得叫上鄭嘆。
雖然焦爸焦媽并不愿意讓鄭嘆出遠門,現在家里倆孩子沒在,鄭嘆一走,就只剩下他們倆了。還有鄭嘆去年那病,總讓焦家夫婦覺得心里不踏實。
不過,這段時間,焦爸看著鄭嘆一直蔫了吧唧的,身體也沒啥毛病,看得出來是心情不好,出去散散心,也行。
“如果你愿意的話,可以跟著他們去玩玩。”焦爸說道。
鄭嘆這段時間正不爽著,聽到能出去玩,也心動。
“還是那句老話,別亂惹事。”
離二毛說的時間還早,焦爸托人做了個貓牌,在十一假期那時候拿到手。
具有定位功能的貓牌,還能檢測佩戴者的健康狀態。
鄭嘆對這個沒什么意見,反正以前也戴過類似的。
因為早就計劃好,衛棱調休安排了假期,十一的時候加班,之后休息。他們外出一般都會選擇避開十一假期。
衛棱一家三口,二毛一家三口,再帶上鄭嘆。黑米現在不怎么樂意出遠門,也沒放在寵物中心,被二毛托給他媽照料。
焦媽給鄭嘆打包行李的時候,鄭嘆將那個百寶箱也拖出來了,手機和錢也藏在里面,因為箱子上鎖,焦媽也沒打開看,只是好奇地問了幾句,也沒指望能得到答案,打包好行禮之后,便讓焦爸提下樓放在二毛的車后備箱。
“裝什么啊,真重。”二毛提了提那個大包,隨口說道,沒打開看。
焦媽囑咐了鄭嘆幾句,又讓二毛記得打電話,二毛連連保證。
龔沁和二元坐在后座,鄭嘆坐在副駕駛座。
按照二毛的計劃,他們會先去齊大大他家那邊,沿路玩一圈,然后跟裴亮那邊會合之后一起再前往老人家那邊。
二元沒去過齊大大的家,衛棱也帶著老婆孩子趁這機會先旅個游,齊大大他家那邊可是個很好的旅游景點。
鄭嘆計算了一下,這一程估計還得花大半個月或者一個月時間,甚至更久。難怪焦媽在家的時候滿臉的不愿意。
那邊二毛和龔沁跟二元說著齊大大的事情,而鄭嘆則想的是蘭花,不知道當年那些蘭花,有沒有長更多,有沒有開更多的花,有沒有被人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