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這次事情的關鍵是鄭嘆出其不意占了先鋒將公子瀟踹那兒,那么,大米的行為就直接加快了這次危機的結束。沒大米那嚎叫,引不起大的動靜,周圍人也未必能夠這么快反應過來。
方萌萌抱著大米跟她媽挨一起坐著,鄭嘆卻并沒有過去,他正在擔憂。
當時只顧著先將公子瀟這個威脅給踹掉,沒顧得上藏拙,現在回想起來,鄭嘆發覺,侯軍毅看自己的眼神很可疑,從屋子里出來之后,侯軍毅緩過來跟一位警察敘述整件事情的時候,還往鄭嘆這邊瞟了好幾眼。
除了外面正在處理案件的那些警察,三個孩子和家長都暫時在侯軍毅他家呆著。為什么是侯軍毅在這兒敘述?因為三個孩子里面,現在最先鎮定下來的就是他。
侯軍毅由他爸陪著,將事情講給他們聽,方萌萌和褚萊雅在另外的房間里休息,所以她們也不會聽到侯軍毅的話。
鄭嘆不放心,他往那邊靠近了點,藏在一個柜子后面,聽著他們談話。
“…當時毛豆發現了老鼠,我過去想把它拉回來,它撞到了架子,我看到架子后面的墻上有血跡…不算多,但看顏色不像是很久以前的,比較新,而且,墻上的顏色和痕跡能看出以前放在那里的是一個矮一些寬一些的物體,架子是后來才移過去的,剛好能擋住墻上的血跡…我還聞到了類似漂白水的氣味…手機也沒有信號…”
侯軍毅說的時候,斷斷續續的。不過條例還算清楚,聲音也帶著些顫抖,他爸在他背后輕拍著,這安撫了侯軍毅因為敘述而又開始起伏的情緒。不過,在侯軍毅敘述的時候,不管是那位警員還是陪同著的侯軍毅他爸,兩人面上都抽了好幾下。前者是覺得這小孩知道得太多了,觀察力很強,而且,很多成年人都未必能注意到的事情。他卻能發現。簡直不像個孩子。
而后者,則覺得,自家孩子在頂著天才光環的同時,腦門上還蓋了個“腦殘”的戳。或許在很多人眼里侯軍毅就是個腦殘。誠然。他比別人智商高。知道的東西多,但在待人接物方面可以說是幼稚了,有時候說話能把人氣死。侯爸爸不止一次接到學校老師的抱怨電話。
侯軍毅講述得比較詳細,從進公子瀟家的門開始一直到出來都比較詳細,而侯爸爸正是從這些講述里看出了很嚴重的問題,雖然他一直覺得等孩子長大了或許會好一點,但現在,他不得不將這個問題拿出來解決,不然,他怕以后再遇到類似的事情會出岔子。
不過,這其中也有漏掉的細節,不管那位警員和侯爸爸怎么問,侯軍毅就是不說,比如,鄭嘆踹公子瀟的那一段。
鄭嘆提著心偷聽著,發現侯軍毅沒將自己供出去,懸著的心才放下些許,之前一直看這小子不順眼,現在發覺,這小子還行。
“爸,我是不是做錯了?”侯軍毅一臉要哭的樣子,他不蠢,回想了一遍,才發覺很多時候,都是他自己的原因才讓方萌萌和褚萊雅身陷險境的。
見到侯軍毅的樣子,侯爸爸也不再多問了,朝那位警員揮揮手,示意那警員可以走了,然后便開始安慰侯軍毅,畢竟,這還只是個孩子,你不可能要求他面面俱到,至于那些問題,侯爸爸決定還是徐徐圖之,先將眼下的事情解決掉。
方邵康是第二天大清早到的,接到電話的時候在外省忙著,知道后就買了最近的一班機票飛過來。鄭嘆看他的樣子,這次真怒了。
從事發到現在,并沒有人過來找鄭嘆,但這或許只是暫時的,也有侯軍毅一直沒供出鄭嘆的原因在內。鄭嘆一直回想著二毛的話,昨晚上阿午就在周圍,應該能發現自己。
雖然侯軍毅沒把鄭嘆說出去,但公子瀟還在,他身上的傷也還在,真要追究起來,未必不能聯系到鄭嘆身上。
不過,在得到方邵康的一句保證的話之后,鄭嘆就放心了。這邊的事情就交給方邵康,而為了避免一些其他的問題,方邵康決定讓童慶提前一天送鄭嘆回楚華市。這也是鄭嘆樂意的,留在這里總是心神不安,生怕被人拉過去加入阿午他們的隊伍。
在離開前,鄭嘆聽到方邵康跟人談話說起這件事情。
原來,蓮子和桂圓跟蹤的對象并不是公子瀟,而是被公子瀟宰了的那個人,當然,公子瀟本身也牽連其中,根據聽到的那些談話來看,公子瀟涉及到的事情還很多,黃賭毒一樣不少,手里還有命案。估計是接到什么消息,知道上面在查某些事情,他回到住處后觀望了兩天,不到萬不得已,他可舍不得現掙到的東西。那個嫌疑人去找了公子瀟之后,兩人發生了爭執,前者直接悲劇了,至于公子瀟,有人給他通風報信,發現情勢不對,便準備打包走人,沒想到正忙著打包開溜的時候,迎來了意料之外的小客人。為了不露出馬腳,公子瀟偽裝得很好,但是,他也沒想到那個姓侯的小子居然懂那么多,而且,明明不懂得察言觀色,卻能夠發現那些別人注意不到的問題。
“他說他是真沒想要下殺手,只想將三個小孩先關著,等他逃離。”跟方邵康說話的那人道。
“但是他沒有保證人被關著會不會有其他生命危險,比如饑渴,比如精神壓力,那只是孩子!而且,人一沖動,什么事都有可能,或許會有一個孩子淪為人質,或者還有其他想不到的事情。”方邵康一邊抽著煙,一邊說道。他這話就是告訴面前的人,這次的事情他追究定了。還有牽扯到的幾個人以及跟公子瀟通風報信的人,一個都別想跑掉。
“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那人說完便離開。
方邵康一只手敲擊著桌面,吸了一口煙,將煙摁滅在煙灰缸里,拿了外套往外走。
“黑炭哪,這次欠你個人情。”
方邵康心里透亮,不然也不會急著將鄭嘆先送走暫時避開這次的事件,這也是對鄭嘆的保護。
鄭嘆跳進車里,東西都已經打包好了,就等著童慶過來。剛才童慶被方邵康叫過去吩咐一些事情。過了會兒童慶才回來。拉開車門打算上車,就聽到后面一個聲音。
“等等,等一下!”
鄭嘆看過去,侯軍毅拖著個小箱子往這邊跑來。看氣色還算不錯。估計家里人做過心理輔導了。只是。這小子提著個箱子過來干什么?
侯軍毅跑得額頭都是汗,過來后將箱子上的拉桿和滾輪一折,收起來。這樣看上去就像一個手提箱。
箱子有些重,侯軍毅提著很艱難,童慶幫忙提著,然后疑惑地看向侯軍毅。
侯軍毅指了指箱子,然后又看向鄭嘆,說道:“謝謝你了!只是我的謝禮!”
侯軍毅看著那個箱子的時候還滿是不舍,看得出來,這孩子其實很寶貝這個箱子,但是鄭嘆也不知道怎么拒絕,說也說不出來。
壓根沒等鄭嘆怎么拒絕,童慶也不知道該說什么,而侯軍毅則已經往家里跑回去了。
侯軍毅回家的時候,爸媽都在,因為剛發生的事情,都請了假陪著開導安撫孩子,三個小孩都請了假學校也沒去。
“你出去干嘛了?”侯爸爸問道。他看著侯軍毅提著他的小百寶箱出去的,現在回來卻空著手。
“送謝禮。”侯軍毅換著鞋,答道。
“你把那個給人家方萌萌了?女孩子會喜歡那些嗎?”在侯爸爸心中,起關鍵作用的是大米,要謝自然謝方萌萌。
“嗯?什么?”侯軍毅疑惑。
“你的百寶箱啊,你不是去方萌萌家把箱子送給她了嗎?”侯爸爸納悶了,難道自己猜錯了?
“沒有,不是方萌萌。爸你昨天說過的,救命之恩當涌泉相報,至少也得重謝,所以我就把箱子給黑炭了。”
“…黑炭?”侯爸爸臉上一僵,“如果我沒理解錯的話,那是一只貓。你把你寶貝的箱子給了一只貓?!”
侯軍毅還一臉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他爸,他覺得自己解釋得夠清楚了,為什么還要問。
“…兒子,我覺得,我們還得再好好談談。”侯爸爸無奈地揉了揉眉心。重謝…在侯軍毅心中那個百寶箱確實是很貴重的,很多東西外面未必能夠輕易買到,而事實上,它也真的價值不菲。不過,那些東西并不是唯一的,真要再整的話,侯爸爸也能幫侯軍毅搞到,他只是在愁怎么把侯軍毅的思維和思考方式給掰到正常水平。
而此刻,在開往楚華市的車上,童慶依舊默默開著車,鄭嘆則后車座上翻那個侯軍毅送來的箱子。
謝禮?
鄭嘆知道侯軍毅在感謝他關鍵時候幫的忙,但鄭嘆第一次碰到送謝禮送個工具箱的。箱子有密碼鎖,密碼也早被解開了,還能夠再重新設置密碼,而讓鄭嘆更高興的則是箱子里的東西。
雖然很多鄭嘆沒見過也沒琢磨明白到底是干什么的,有待摸索,但有幾個知道。
鄭嘆拿著一張看起來像銀行卡的金屬方片,折了兩下,便成了一把刀,再折回去,重新恢復成卡的大小。
都是好東西啊!
鄭嘆樂翻天了。
童慶往后視鏡上瞟了一眼,看到后車座上正在翻箱子的那只貓,總覺得那只貓面部表情很是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