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完“頭發”搓完澡,鄭嘆從水池那邊出來,在樹蔭底下呆了會兒之后,等毛干得差不多了才回到包間里。這讓焦爸找了條毛巾也沒有用武之地。
袁之儀抬手關好窗子,室內的空調吹著,不關好都能感覺到從外面吹進來的熱風。剛進來的時候沒關窗,準備關窗的時候鄭嘆就已經跳了出去,所以窗子一直都是虛掩著,現在才真正關好。
“你家這貓膽子真大,還好馬爾斯和豆腐訓練過,接觸的小動物也比較多,平時基本不怎么咬人,對貓貓狗狗什么的也算和善。”舒董對焦爸說道。
焦爸不置可否,只是笑笑。
鄭嘆心里則對舒董的話嗤之以鼻,他也是看出馬爾斯和豆腐性子比較和善沒有對自己表示出惡意才大著膽子過去的,若非這樣,他傻了才去惹那些性情兇殘未經訓練的大家伙們,嫌命長了么?
旁邊的袁之儀本來好不容易將話題轉回到金融市場的變故上面想多聽聽舒董的看法,現在鄭嘆一回來,舒董又將話題給歪掉了,不得已,袁之儀咳了一聲,朝焦爸那邊眨眨眼,示意趕緊將話題扭回來,別越扯越遠了,難得有這么個機會得多學習下。
聊了會兒金融市場的變故之后,話題扯到不久前在古琴舍那里發生的事情,也說起了那個行兇的人。
“他現在都一無所有了,自然行事會比較極端。”袁之儀說道。
“一無所有?”舒董笑了笑,語氣中帶著點嘲諷,“他也不算是一無所有,至少他還有病,病得不輕。”
看得出來,舒董對于那人的行事作風并不怎么看好很是鄙視。
“大概到了那種境地的人,多半都不會淡定的吧?站得越高,一下子摔下來才摔得越疼。”袁之儀說道。
鄭嘆看了舒董一眼他覺得這個人好像對貓的興趣都比對人的強,估計也是碰到過一些不怎么好的事情,前陣子鄭嘆遛彎的時候還聽到有人說過“認識的人越多,越覺得寵物更好”之類的話,挖心掏肺地對人好結果被人在背后捅了一刀之類的事情屢見不鮮,所以才讓一些人的想法越來越極端吧。
不過,鄭嘆覺得,舒董這人并不像看上去的這么簡單就好像方邵康,平時看著也不怎么靠譜,但人家確實能夠扛起一個大企業做出大成就。那么容易看穿就不是在看不見硝煙的戰場廝殺二十余載的人了。
那邊聊著聊著就聊起了楚華市,舒董嘆道:“楚華市是個好地方啊,我一個朋友還打算過去開個店子呢。”
焦爸和袁之儀心里一動,來了!
袁之儀的公司和舒董那邊基本沒啥業務交集,之前他們就想著舒董這種人邀請他們過來這種地方喝茶聊天未必全部是因為貓的事情,果然還是有另外的原因。
舒董說的朋友就是這個店子的老板,雖然這里看著很高端大氣但這位老板卻實打實的草根出身,也沒讀過多大的書,當年初中都沒讀完一個人游南闖北學習各地的廚藝,琢磨出很多菜式,后來南城開始飛速發展的時候便來到這個城市開店,因緣巧合認識了舒董等一些人在他們的幫忙下才開了這個比較高端的店子,不過,那位老板開的第一個店子一直都沒有關閉,到現在在南城的民眾之間也有了名氣。這些年盡去琢磨菜了,也沒心思去管店子的事情,現在閑了些,資金也不用擔心,所以想著在國內其他地方開始開分店。
正好舒董這次因為自己的狗將對方的貓嚇跑的事情跟焦教授和袁之儀交談的時候知道了這兩位自楚華市,舒董也趁這個機會打聽打聽,他的大部分事業其實在國外,國內的也就京城、明珠市還有南城這邊的稍微了解一點,其他地方的就不怎么熟悉了。
袁之儀和焦爸跟舒董聊著楚華市現在的一些發展情況,聊的時候發現舒董對楚華市也不算是一無所知,楚華市幾個有名的企業和本土人物都能說上兩句自己的看法。
正在這時,包間門打開,走進來一個四十多近五十的人,穿著也沒多大講究,背心加短褲,身上還有一股子食物的氣味。看這人跟舒董打招呼時的隨意感,以及豆腐和馬爾斯對這人的親近,鄭嘆推測這人應該就是舒董口中所說的這個店子的老板。
這人進來的時候牽著馬爾斯和豆腐一同進來的,這兩只狗身上的毛已經干了,應該是在鄭嘆回到包間不久兩只狗就被牽離了水池。
大丹犬因為毛短,相比起那些長毛的犬種,它們屬于怕冷不怕熱的狗,但是在大夏天這種太陽曬氣溫又高的時候,大丹犬也會感到燥熱,有些還可能會出現中暑等不舒服的情況,所以,夏天很多時候豆腐也呆在空調室內,只有在它主人正忙著的時候才抽空跑去水池那邊玩玩。
一進房間,正大張著嘴使勁喘氣的兩只大狗就變得安靜多了,室內的涼爽讓它們覺得很舒服。
豆腐還湊過來鄭嘆蹲著的椅子那兒嗅了嗅,見鄭嘆沒理它,又走回剛進來那人的旁邊坐下。至于馬爾斯,早就跑到舒董身邊趴著了。
鄭嘆對焦爸和舒董他們的話題一點都沒興趣,他盯著豆腐的耳朵看了看,又瞄了眼馬爾斯的垂耳朵,再看看已經開始相互介紹聊起來的四個人,鄭嘆跳下椅子朝豆腐那邊走了過去。反正沒人盯著他,他自己坐這兒也無聊。
玩水玩得有些累的豆腐,趴地板上在室內涼爽的溫度下舔了舔鼻子之后就閉著眼睛開始打盹了,鄭嘆從椅子上跳下來的時候豆腐的耳朵還動了動,只是沒睜眼,直到鄭嘆走到它面前,這個大家伙才慢悠悠睜開一條縫,見到鄭嘆,也沒抬頭,只是抬起眼皮看著鄭嘆。
鄭嘆盯著豆腐的眼睛看了眼,感覺這家伙現在心情應該還不錯,也沒有表現出疏離和警告,所以又往前湊了湊,看向豆腐豎著的耳朵,想著剪耳到底是怎么剪的,有些好奇。
隨著鄭嘆的靠近,豆腐抬起頭,張開嘴巴伸舌頭踹著氣,看向鄭嘆,似乎很不明白這只貓要干什么。在鄭嘆抬手碰到豆腐的耳朵的時候,豆腐擺了擺頭,還抬爪子蹭了蹭耳廓那里,大概是鄭嘆剛才的動作讓它覺得有些癢,但也沒生氣,沒發出警告的吼叫。
多好的狗啊。鄭嘆心道。
桌子前四個人正聊著店子老板新琢磨出來的一道菜,這老板姓蔡,鄭嘆在這人出現之前還想著這位店老板會不會也是那種典型的腦袋大脖子粗的形象,現在看來并非如此。近五十了還挺健康的,沒肥膀子大肚子,為人很隨和,說別的他插不上嘴不怎么說話,但一談起菜的時候就真個人都煥發光彩似的。
舒董開玩笑似的說了些蔡老板發家前的事情,當年草根一個出身農戶還經常挨餓的蔡老板走出農村去城市學藝的時候碰到過不少貶低他的人,曾經還有個房東說當時在那里租廉價房的蔡老板就是農村里的蒼蠅,生于茅坑,歿于飯桌。直白點翻譯過來就是,出身不好文化低,只知道吃,吃死你算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窮。這句特裝逼的話有不少人說過,但卻只有極少數人能夠實現。所以每次聊起來的時候舒董等一些蔡老板的朋友就打趣他說,“到時候你開著幾百萬的豪車再提著幾百萬的現金過去砸死他。”
不讓舒董再提當年的事情,蔡老板說了說這幾個月做摸出的新菜式。
袁之儀聽他說那些菜,不停地咽口水,這也是個吃貨,聽說南城的“食味”就是蔡老板開的,對蔡老板的好感度就直線上升。袁之儀他爹已過世的袁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就很喜歡“食味”的菜,老爺子說那里的菜不浮躁,袁之儀壓根想不明白一個菜有什么浮躁不浮躁之說,他只知道吃,好吃就行,至于品菜,那是美食專家們的事情。
撇去味道不談,就是袁老爺子這一層關系在,袁之儀也打算多給這位蔡老板參謀參謀。
別以為開店是個簡單的事情,就像當初焦威他們家在楚華大學那里開小飯館也那么多破事,更別提“食味”這種在袁之儀看來一定會火的頗具規模的店子了。
常言道,強龍不壓地頭蛇,楚華市的地頭蛇還真不少,想將店子做大還是需要多考慮一些因素的。這也是舒董在知道焦爸和袁之儀的來歷后請過來的原因之一。一個是在楚華大學教學已久的教授,一個是在楚華市開公司的老板,就算不能從他們嘴里得到多少有用的東西,多聽聽也好,畢竟他讓人收集調查的資料也不全面。
袁之儀不覺得蔡老板在楚華市會碰到多大的困難,一些地方打點一下就夠了,能不能將分店做起來還是看它能不能留住顧客,只要菜的質量不下去就行。
“放心吧,沒問題的,我相信‘食味’的能力,等‘食味’開業了,我也能經常吃到‘食味’的菜了,就算遠也要開車過去。”袁之儀笑著道。
“不遠,焦教授不是在楚華大學嗎,我盤下的店子就在那附近。”蔡老板說道,“就那個叫什么的呃…恒舞廣場那邊,我當初找了好久,覺得吧,新建起來的恒舞廣場那邊挺不錯的,就盤下來了。”
見焦教授和袁之儀的表情突然變得微妙,舒董問道:“怎么,有什么不對的?”
恒舞廣場?那不就是葉昊的地盤嗎?焦爸和袁之儀同時看向鄭嘆那邊。
舒董和蔡老板也順著他們的視線看過去,就見到,那只黑貓正一只爪子摁著豆腐的頭,另一只爪子翻著豆腐的耳朵看著什么。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人善被人欺,狗善被貓欺。
焦爸再次無奈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