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看著車窗外的風景,車已經離開楚華市了,不知道開往哪兒。
一小時前鄭嘆被二毛火急火燎帶出來,給焦媽的電話還是二毛在車上打的,編了個借口說帶鄭嘆出去玩,可能會要個一兩天,這只是保守估計,從二毛當時的表情和言語中,鄭嘆感覺,這事兒指不定還得花費更長時間。
出城的時候,鄭嘆聽二毛將事情簡單說了下,只說了核桃師兄為了辦一個案子失蹤,失蹤前是帶著黑金出門的,局里那邊現在還瞞著核桃師兄他們家里,還沒公開,不管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先找到人再說。
相比起那些人,二毛更相信自己一些。剛出城的時候他又收到了一條短信,幫忙調查的朋友將幾個地址發了過來,這是那個宣布破產的公司暗地里做的另一些交易的可能地址。
二毛對于那些黑色交易沒興趣,他又不是警堊察,也不是超人,他只管找人。
他們幾個師兄弟之間對于彼此一些小習慣都比較了解,而且,他們曾經統一過一個行為,如果覺得事情很危險,甚至可能危及生命,會在某個地方刻上某個記號。
他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屬記號,也有自己的習慣,其他人就算知道他們會刻上記號的樣子,也不一定能夠找到。
鄭嘆見二毛將車子開出高速公路,然后在一個看著挺荒涼的地方停下。
周圍零星有一些青磚瓦房,這里大部分都是菜地,樹也有一些。
二毛讓鄭嘆先呆在車上,他下去確定一下。
等二毛下車后,鄭嘆趴在車窗那兒看到二毛往一個低矮的青瓦房靠近,然后站在那前面,伸手比了比,不知道怎么個比法,五指張開手心向下,水平方向上向東轉轉,又朝西轉了點,最后大拇指指著的方向,二毛朝那邊跑過去,瞅準一棵并不高的樹,在某根樹枝上看了看,便回到車上,開著車準備往下一處。
接下來又接連去了三個地方,都是重復著這類的動作,三次二毛都是失望而歸,看來核桃師兄并不在這幾個地方。
來到第五個地方的時候,鄭嘆依舊在車上看著外面二毛尋找核桃師兄留下的記號,這里有條小溪,附近也沒有青瓦房,再往遠處一些倒是有大片的田地,那邊才能見到有人走動。
正想著這地方真荒涼的時候,鄭嘆見二毛在一棵樹上找過之后便很快回來,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次二毛面上有些異樣,并沒有之前那種失望的眼神。
看來就是這里了。
將車開到一處停好,二毛下車招呼鄭嘆跟上。
往那邊走的話,開車并不方便。
“黑煤炭,能聞到什么嗎?”二毛看向鄭嘆。
鄭嘆嗅了嗅,好像也沒聞到什么,倒是很多其他人的氣味,還有其他動物的,干擾性太大,或者是時間過得久了些,氣味散了,不好嗅出來。要尋找的話,嗅的范圍得再大一點看看,但二毛看上去很急,而且也有目標路線,并沒有很依賴鄭嘆的樣子,鄭嘆也就只在原地嗅了嗅,跟上二毛的步子。
鄭嘆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被當追蹤犬用,論技術含量,他還真比不上那些“科班出身”的狗們,就算你有那嗅覺技能但不懂得怎么更好地去利用,同樣白搭。
二毛對鄭嘆的表現沒有太多失望感,他現在還在尋找核桃師兄留下來的那些記號,這樣來跟蹤的話,更快一些。他將那只黑貓帶上,不過是多上一重保險而已。
雖然核桃師兄留下的看上去只是一個簡單的記號,里面包含的信息卻很多。鄭嘆好奇之下看過幾個,發現記號看著像偏旁部首里面的單人旁,也就是核桃師兄的姓氏“何”里面左邊的部分。
而且,每個記號都有變化,并不是正著寫的,也不是簡單的指出方向,或許只有二毛他們幾個才能從這里面尋找出正確的信息,看二毛在那里伸出手掌比劃就知道這上面比鄭嘆想象的要復雜得多。
鄭嘆跟在二毛身后不遠處,現在不需要他做什么,只要跟上就行了,路上二毛就說過未必會讓他幫忙,所以鄭嘆的壓力并不大,不過,他是真心希望何濤和黑金平安,雖然不怎么熟,到現在也沒見過幾次面,但因為衛棱和二毛的關系,鄭嘆希望那位核桃師兄能一切順利。
正想著,鄭嘆腳步一頓,抬頭嗅了嗅,看向前面一個方向,那里離二毛走的路線偏離了一點。
鄭嘆想了想,還是往那邊跑過去,在嗅到的氣味越來越濃的時候,鄭嘆看到腳下有一只黑色的蟲子爬過。往前看,蟲子更多,就在地面上爬動,如果不是那些枯樹葉的遮擋,或許會看到更多。
正尋著記號走的二毛發現鄭嘆那邊的情況,便轉而小跑過去。
“怎么了?”二毛問。
鄭嘆沒理他,繼續往那邊走,直到來到一條干涸的“溝”旁邊,這里看著像是作水渠用過。周圍的樹比較多,而且大多都是落葉樹種,不知道是誰將地面上的落葉掃進了這條“溝”里面,所以里面的樹葉堆積得稍微厚了點,若非如此,鄭嘆剛才走過的地方樹葉也不至于只有那么點兒。而蟲子比較多的地方,比其他地方看上去要稍微突起一塊。
現在,鄭嘆和二毛的注意力都不在樹葉上面,而是那些蟲子。
“這天氣還有蟲子這么活躍?”二毛皺眉,他也嗅到了一些不怎么好的氣味。
鄭嘆看著二毛往那跳“溝”走過去,他則呆在邊上看著,他可不想靠得太近。那些蟲子和他之前在那個別墅區見到的被黑金視為“證物”的蟲子一樣,再聯想到當時聽過的一些話語,鄭嘆感覺后脊發涼,心里也很緊張。那些樹葉下面,是什么?
二毛已經用樹枝撥開那些樹葉,見到了樹葉下的物體。
那是一具被啃得差不多的幾乎只剩下骨架的身體,不過讓二毛懸著的心稍微放下些的是,這人比核桃師兄要矮些。
鄭嘆瞟了那邊一眼就沒再看了,依二毛的表情看,這并不是核桃師兄,他也略放心了。不過,這還真和那些人說的一樣,只剩下骨架子了。看來,就是那些蟲子啃的。
強迫自己轉移注意力,不再去想剛才見到的那個驚悚的畫面,鄭嘆在附近走了走,然后嗅到了核桃師兄和黑金的氣味。
剛才太緊張,全注意那些蟲子和“溝”那里的氣味去了,卻錯過了這一人一狗的蹤跡。
雖然二毛能夠找到核桃師兄留下的大致路線,但這邊的可并不在那條大致路線里面。
鄭嘆努力辨認著那些氣味,然后循著氣味走過去,來到一大樹后面,這里還有個坡度,如果光線不好的話,有人趴在這里,也不容易被注意到。
看來核桃師兄和黑金都在這里留過,時間稍微長了些,留下的氣味比較明顯。這樣推測,那些人在處理“溝”那邊事情的時候,核桃師兄和黑金當時應該就在這里看著。
然后那些人離開,核桃師兄才繼續跟上。
二毛看完那邊,拍了幾張照片,然后將樹葉重新覆蓋上,跟著鄭嘆往這邊過來,看到這邊的情形后,他也能猜測出一些當時的情形。
“干得好,黑煤炭。”
確定鄭嘆沒有再發現其他的線索,二毛便繼續尋找那些記號。
沿路尋找了一段距離,然后,二毛停住了。
記號到這里就沒有了,最后一個記號并沒有告訴二毛接下來要往哪里走,也沒有標注停止的意思,難道是當時時間太緊,事出突然,所以核桃師兄沒有時間去留記號?
二毛不知道。他仔細看了看四周,這里有人呆過的痕跡,還找到了一些腳印,至少有三個人,還有一些煙頭,那些人在這里抽過煙,然后…二毛將視線落到十來米遠處的那條并不寬的水泥路,然后那些人估計開著車離開了。
可是,該往哪邊走?
二毛手上得到的資料指出的幾處地點,這附近就有一個,但在路的另一頭,走些遠,還有個地方。
難道兩個地方都去查查?
二毛站在那兒想了想,正準備讓身后的貓出馬試試,一轉身,卻發現那只貓往其他方向過去了。
鄭嘆在知道二毛尋不到記號之后,就在周圍試探著嗅了嗅,除了那些陌生人的氣味之外,其中還有并不容易嗅出來的核桃師兄的氣味,也有黑金的。
黑金的氣味本就明顯一些,而鄭嘆在尋找氣味的時候,還發現了個意料之外的事情,在那里停留了一下。
“有東西?”二毛問道。同時掏出折疊刀,蹲身開始翻土。
有了之前那個被啃得差不多的骨架的事,二毛現在一看到這貓停頓就會想這里發生過什么事情。而他也發現這里有動過土的痕跡,雖然范圍不大,但能看出來。
鄭嘆退了好幾步,想了想,再退兩步。然后蹲在那里看二毛挖土。如果鄭嘆能夠清楚表達意思的話,也不需要二毛來費事挖了,他肯定會去阻止,但現在的情況是鄭嘆無法說話,也不知道該怎么來表達意思,而且,就算現在鄭嘆試圖阻止的話,二毛也肯定會去動動的。
土埋得并不嚴實,二毛能很輕易地挑開上面的土,在快速挖了好幾下之后,二毛看到了下面埋的東西。
一坨屎。
二毛:“…”
這難道是黑金那家伙拉的?!
什么時候那狗跟貓學會的這個習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