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嘆拍完那個幼貓貓糧的廣告之后,也沒去管那個廣告效果到底怎么樣,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另外一件事情上——焦媽要出院了。
雖然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但也沒有再繼續住院的必要,有員工福利和一些補償在,住院幾乎是免費的,焦媽不想一直霸占著床位,住在醫院里她也不自在。再說了,焦媽覺得讓倆孩子一直吃食堂飯菜,心里也過意不去。不是說食堂的飯菜有多差,從心理上講,家里的飯菜總會讓人感覺好點。
所以,在一個晴好的周六早晨,焦家人都在醫院里接焦媽回家。
焦遠背著書包,鄭嘆就躲在書包里。如果有陌生醫生或者其他不相關的不熟悉的人過來,鄭嘆就把腦袋縮進去,沒人的話就將頭露在外面看幾人忙活,收拾東西。
出院的心情總是歡快愉悅的,每個人臉上都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焦媽住院這段時間,大家陸陸續續將家里的東西搬過來不少,平時也沒見有太多東西,可收拾起來一個大紙箱都放不下。包括倆小孩的飯碗杯子、鄭嘆專用的貓碗,還有一些小毛毯等。
鄭嘆看了看里面忙活的人,扭頭瞧瞧隔出來的小病房外面。
一個將近五十歲的大叔端著一個病房里常用的白色塑料便盆出來,去洗刷間洗刷便盆。
洗刷完畢出來的時候見到將箱子搬出房間的焦爸,那大叔笑著打招呼道,“小焦,接小顧出院了?!”
“哎,雖然沒痊愈,但是她說不想再在這里呆下去,渾身不得勁,回家休養得了。”焦爸今天說話都帶著輕松。
焦爸和那大叔在那里說著話,收拾東西也有些累了,焦爸也趁這時候休息一下。
鄭嘆從他們兩人的對話中知道,這位大叔的妻子也是跟焦媽一樣在那場校車事故中受傷住院的人,只不過那位大媽的運氣沒焦媽好,除了外傷之外,還有多處骨折,再加上年紀來了有點高血壓心臟病之類的毛病,當時也多次陷入病危狀態,這幾天才從重病監護室那邊轉來普通病房的。從進醫院起到現在根本不能下床,吃喝拉撒都在床上解決,照顧她的一直是她丈夫。
焦媽住院的前幾天也不能下床,一直都是焦爸照看著。那段時間,鄭嘆聽焦爸對焦媽說得最多的就是“放心,我在呢”。
有時候,鄭嘆很羨慕他們的。不管是焦爸焦媽,還是那對從重病監護室過來的大叔大媽。或許,這才能真正稱為“家人”。
“好了,回家!”
焦媽將一個拖包往外拉,焦爸趕緊過去接住。
剛做完實驗的易辛也在最后趕過來幫忙。
這次出院并沒有跟玲姨等人說,焦爸也只是在安排工作的時候才跟易辛隨意提了一下,沒想到易辛還是過來了。
焦爸找院里一個同事借了一輛SUV,將東西搬到樓下裝車里,然后載著人一起拉回東家屬大院。
搬東西的時候,焦爸和鄭嘆都同時在想:確實得買車了!
但現在焦爸手頭有些緊,手上能動的錢,包括自家貓掙的錢都投進公司了,沒有多余的錢去買車。
焦爸開著車,心里打算著:再等等吧,明年年底之前一定得買,然后明年載著家里人和黑炭回老家過年。
今年過年有些早,而且由于焦媽的病情原因,焦爸決定今年就留在楚華市過年了,讓焦媽好好休息,提早跟老家那邊的老人都通過話,打算將兩邊老人都接過來一起的,只不過焦家爺爺拒絕了焦爸的提議。
焦家爺爺當時在電話里說:“你們那邊才多大點兒地,還是咱鎮里住著舒服。”
為了好好修養,讓身體不留病根完全恢復過來,焦媽也沒去中學那邊上課了,剛出院也不能太勞累,帶薪休假。和焦媽一樣的在事故中受傷的很多老師都是這樣的待遇,所以焦媽也沒什么不好意思,在家休息,多照顧下倆孩子和貓,彌補一下住院這段時間的疏忽。
有焦媽在家,鄭嘆覺得生活再次煥發光彩,舒坦不少。早上和倆孩子一起起床,跟顧優紫一起梳洗,跟焦遠一起尿晨尿,洗漱完畢還有已經準備好的早餐。
早上找焦遠一起上學的人又多了一人——剛搬來大院的石蕊同學,之前那場盜竊案后,副校長他家的親戚從家屬大院搬走,房子也空了出來,剛好留給新來的石教授一家,那房子里還是精裝修的呢,讓石教授一家省了不少功夫。
雖然有人作伴,但倆孩子還是習慣叫上鄭嘆一起。將這群小屁孩送到校門口之后,鄭嘆再開始跑步,跑到樹林那邊練習爬樹。
這段時間鄭嘆去人工湖那邊的時候很少見到小卓了,聽說因為天氣太冷,呆在家里休息,“佛爺”幫忙在家屬樓申請的一間屋子。
又一次輪到拍廣告的那天,小郭上門來,順便帶來了一份雜志,就是他朋友創辦的那份雜志,鄭嘆拍的寵物廣告很多都刊登在這上面,聽說這雜志賣得還不錯。
小郭來后并沒有急著離開,而是叫上焦媽,坐到沙發上將雜志翻到鄭嘆拍的廣告的那頁。
和前面幾期一樣,是一個圖片故事,這就是將鄭嘆和五只小貓崽拍的那段視頻廣告中的幾個畫面截選出來組成的。很多買這份廣告的讀者在入手之后都會先看一頁的廣告故事,而這一期的反響尤其好。
除此之外,和以往不同的是,在這個故事圖的旁邊那頁,一副清晰的大圖放在上面,一只大黑貓抬起手掌跟仰躺在毛毯上揮動小爪子的小貓對上手掌的那一幕。
在這幅大圖右下角則是“明明如此”寵物中心慣用的廣告詞——“明明如此愛你,可否帶我回家”。
焦媽看后直接將這兩頁都剪了下來,放在一個相冊本上,又讓小郭將照片洗一張出來,她要保存。
鄭嘆其實對那張大家都好評的照片評價并不怎么好,他感覺那張照片將他威嚴霸氣的形象照得有些多愁善感,氣質扭曲得厲害。
不管鄭嘆怎么看待這次的幼貓廣告,銷量決定了一切,小郭店里也多了一批幼貓貓糧的訂單。其實聯系小郭的人很多主要是想跟他取取經,怎么拍出這樣的效果圖?是否有PS痕跡?怎么讓貓去做出那樣一些動作?小郭一直都在跟人打太極,反正實話是沒有的。
跟小郭來到寵物中心拍廣告的工作室,鄭嘆立刻發現了異樣。
李燕在這里,而周圍還有一些陌生又熟悉的氣息。鄭嘆走到李燕那邊看了下,李燕正目不轉睛盯著自己的電腦,電腦里面有一些圖,很多拍攝效果極差,但模模糊糊也能夠看到一些。
圖像都是關于兩只貓的,一只大貓,是那位霸氣側漏的“李元霸”,小貓不大點兒,剛出生不久,主要是白色,身上有一些黃色的斑塊,比之前和鄭嘆合作過的那五只小貓還要小很多。
這是“李元霸”的孩子?!
鄭嘆又看了看那個文件夾的名字——李元霸和花生糖。
再看看模糊照片里面的小貓,那花紋確實挺像那種花生牛軋糖的。
知道那只玳瑁貓生崽了,鄭嘆也沒多大興趣,只想拍完廣告早點回家。不過今天參加拍攝的員工有兩位臨時有事,大概還要等一兩個小時的樣子才能開工。
鄭嘆在等候的時候也和往常一樣,跳到那個最高的貓爬架上趴著閉眼休息。
在鄭嘆不遠處,李燕抱著電腦跟小郭商量事情。聽著他們的談話,鄭嘆了解到,這段時間李燕和那只玳瑁貓都住在寵物中心這里。
在寵物中心有一些員工休息室和居住房,李燕因為自家貓懷孕總是擔驚受怕,生怕出了什么意外狀況,她也沒照顧孕婦的經驗,更別說孕貓了,思量之后直接搬過來寵物中心這邊,一連付了兩個月的租金,在這里有小郭幫忙照顧,李燕也放心很多,她自己本人的話,住哪兒要求不高,只要帶著電腦,住的地方有網絡就行。
“李元霸”在搬過來沒幾天就生崽了,罕見的只生了一只,這一只比普通剛出生的貓崽都要大。
李燕想多拍一些照片或者視頻作紀念,但是“李元霸”一見到相機之類的就呈金剛怒目式,本身就有些兇悍的面上顯得更是煞氣十足了,這讓李燕很是苦惱。小郭也幫不了忙,他連接近都不行,那只貓只要陌生人接近就呈備戰狀態,去了純碎找撓。
燕子給自家貓拍照片的時候都沒開閃光,而且還都是偷拍。燕子家這只玳瑁貓感官很敏銳,所以很多時候燕子去偷怕都失敗了,經常只拍到一條尾巴或者一個殘影,以前給小郭看的圖片是她努力好久才拍出來的。
后來李燕裝了個攝像頭,每天對著筆記本電腦偷窺。
現在,看完照片,李燕又打開攝像頭開始偷窺了。
“我前些日子聽人說,玳瑁貓很溫順很愛安靜,比一般貓的貓品都要好,而且很會照顧后代,這是不是真的?我覺得我家‘李元霸’倒是很符合這種說法。”李燕自得地說道。
小郭想了下,“我以前聽我奶奶說,玳瑁貓,要么溫順安靜,要么就是一土匪,我覺得你家這貓更趨向于后者。”
“郭小明!!”李燕抄起旁邊放著的一根逗貓棒抽過去。
打鬧了一會兒之后,李燕有擔心起自家貓來,飲食、保溫等一切貓的日常生活。
“你神經質了吧?”小郭揉了揉被抽的手臂,說道:“很多貓都不讓見崽的,你家這貓算好的了。其實貓根本用不著太過在意,你只要保證它的營養跟上就行。貓不像狗,自然態的貓科類大多是獨居動物。你可能經常見到一些渾身臟兮兮的流浪貓蹲在圍墻上或者石墩等物體上,瞇著眼睛悠閑地曬太陽,但相比起流浪貓而言,流浪狗則要悲慘很多,自然界的犬科類更偏向于群居,所以你常見到一些流浪狗很多時候都夾著尾巴,顯得驚恐不安。流浪狗很容易死,而流浪貓卻很多都能夠獨自生存很久。貓能獨立捕食,并以君王一般的眼神環視自己的領地,而狗呢,很多都喜歡跟著主人,有些撒尿拉屎都需要有人陪伴…”
聽小郭說道這里,鄭嘆看向不遠處趴著的那只金毛犬。那是一只金毛母犬,或許有人會認為,店里那只美國短毛公貓叫“王子”,那這只就應該叫“公主”了吧?
很遺憾,這只金毛不叫“公主”,而是叫“主公”。聽說它還在某個寵物展上獲過獎,證書被小郭貼在店面醒目處作為宣傳。因為外觀優勢,小郭店里自產的犬類寵物食品很多圖標頭像都是這只金毛的。
金毛犬那一身的土豪金本就很吸引眼球,性子活潑、聰明、對家人和善,也逐漸被越來越多的人認可。
此刻因為小郭提到流浪狗,李燕也看向金毛那邊,小郭順著李燕的視線看過去,正瞧見自家“主公”咧著嘴看著這邊,還使勁甩著尾巴。
“看什么看,說的就是你!”小郭朝金毛那邊喊道。
金毛“主公”不知道聽懂了沒有,因小郭的話甩尾巴的動作停了一下,然后繼續咧著嘴甩尾巴。
“你丫就一吃貨!”小郭無奈。
將視線從金毛那邊收回,鄭嘆趴著思考。
剛才小郭的那番話讓鄭嘆想到一些問題,他不知道該如何來定位自己,是屬于獨居類?還是群聚類?人是社會動物,他現在有著一個成年男人的心理,身上卻流著一只貓的血液。
如果有一天,自己流落在外,會是個怎樣的情形?是依然能夠瞇著眼睛悠閑享受陽光?還是夾著尾巴焦慮地在這逼仄的社會環境中生存?
鄭嘆真的不知道。
等那兩個員工回來,鄭嘆收回思緒,開始干活。
這次的廣告并不難,不是幼貓貓糧,所以耗費的時間也不長,拍完后小郭就將鄭嘆送回東區大院。
吃飽喝足的鄭嘆在家里趴沙發上陪焦媽看了會兒那種磨磨唧唧的電視劇,睡了一覺,然后出門野去了。
因為焦媽在家,鄭嘆不用陪小孩,有時候晚上也會在外面多野一會兒再回家。年底焦爸那邊的工作也很多,最近貌似那個實驗項目進展到關鍵處,經常熬到晚上十一二點甚至凌晨才回家,鄭嘆在外面玩到十一點多的時候會去生科樓那邊逛逛,等焦爸用小電動載著一起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