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馬軍說到這里,葉風總算了解了一些情況,當下問道:“馬站長帶我去具體想要我做些什么?”
“嗯,是這樣的,一開始我們的人去工地找那些工人,想要他們暫時先離開工地,工錢的事情過后再商量解決,可那些工人肯定是不樂意啊,錢沒拿到手,人自然是肯定不會撤的,其實想想這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咱們沒辦法啊,區里逼局里逼的緊,局里逼咱們逼的緊,咱們站上的人,包括何站長和我在內的所有人,都去了不下二十來趟了,但每次好話說盡,始終都是無功而返,導致那些工人現在只要見到我們去了,二話不說,那家伙就上,那是真想動我們啊,不過這次不一樣,這一次局里終于松了口,擬了份合同,只要那些工人把這個合同簽了,就能先拿到一半的工錢,關鍵是我們即便有這份合同在手,那些工人只要見到我們就不給任何機會讓我們跟他們談,直接就操家伙上來攆人,所以沒辦法,只能找你這個對他們來說還是生面孔的人去談了。”
葉風想了想,最終同意了馬軍的請求,畢竟自己剛到這個單位上班,馬軍作為自己的直接領導,第一次開口,若是拒絕,顯得不太好。
再說,這次帶著合同去找那些工人也算是件好事兒,雖然工錢還差一半,但總比沒有強。
見葉風同意,馬軍很是高興,笑道:“成。那就太好了,你面生。第一次去,總有開口跟那些人交流的機會,不像我們,以前去了太多次,每次都不能給他們帶去啥好消息,現在有好消息了,可人家壓根兒就不信我們了,這批工人分成了兩撥。一撥在北頭兒也就是咱們這邊,另一撥在過水大橋的南頭兒,那撥人不用咱們負責,咱們只管做好北頭兒這批工人的工作就行。”
之后,由馬軍開著地方公路站的公務車,帶著葉風和另一個二十來歲的工程科的科員,徑直去了位于下浦區南頭兒的過水大橋工地。
到了工地時。已經是上午十點半多,下車后,馬軍和葉風互相留下了對方的手機號,并給葉風指明了那些工人所在的具體位置。
葉風看了看時間,道:“馬站長,這樣吧。合同我拿著去,該怎么說我心里也有譜了,該交待的事情我會交待清楚,至于那些工人簽不簽這份合同,就不是我能決定的了。我估摸這事兒得辦一段時間,你和小王就先回去。過后事情成不成我都會給你打個電話,下午我就不回單位了,那個,恩,那個我可能還得回市政府一趟,你們不用在這里等我了,先回去吧。”
馬軍知道葉風的特殊情況,當下也沒異議,點頭道:“成,小葉啊,這事兒你盡心辦就成,如果他們還是不肯簽這個合同,那咱們也沒辦法不是?回頭兒如實跟局里匯報就成了。既然這樣,我和小王就先回去了,有事兒及時電話聯系。”
葉風應了一聲,送馬軍和小王上了車,目送他們離開后,才轉身朝著過水大橋工地中央的簡易棚屋而去。
這些臨時苦力工所住的棚屋,葉風自然是再熟悉不過了,他以前打工的時候,也經常會住在這樣的簡易棚屋之內。
從內心里,葉風對這些與自己有著類似經歷的工人本就有著很強的認同感,他之所以答應馬軍的請求,很大的原因也是因為這個,既然馬軍說簽下這份合同就可以先拿到一半工錢,那么葉風自然也就樂得接下這趟差事,跑這個腿。
可是當葉風走進工棚后,卻發現整個工棚空蕩蕩的,只有一個年輕人躺在最里面的床鋪上在玩著手機。
馬軍不是說這里至少還駐留著二十幾個工人沒走么?可為什么現在這里卻只有這么一個年輕人?
展開神識在工地附近感應了一遍,還是沒有發現其他工人。
葉風正納悶時,里面的那個年輕人也看到了葉風,起身走了過來,問道:“你是誰?來干什么?”
年輕人看著他的眼神,明顯帶著一絲警惕。
葉風笑到:“我是明珠市市政府的人,這次來是想找你們這里的負責人談談,解決你們拖欠工資的問題。”
葉風直接說自己是市政府的人,而不是交通局或地方公路站的人,也是為了打消這個年輕人對自己的抵觸。
果然,一聽葉風是市政府的人,年輕人眼神中的警惕消失了,轉而用一種疑惑的口氣問道:“市政府的人?你剛才說,能解決我們的工錢,這是真的么?不可能吧,說實話,我還是頭一次見到市政府的人主動來這里找我們呢。”
葉風點頭道:“恩,我能保證的是,我這次來,就算不能徹底解決你們的全部工錢,至少也能解決一半。”
年輕人的表情又恢復了警惕,問道:“可你怎么證明你就是市政府的人呢,你有工作證么?”
葉風苦笑了一聲,市政府的工作證他沒有,倒是有一張華南海配發給他的金級通行證,不過這證件就算給這個年輕人看,他也不可能識得,當下道:“這個工作證我倒是沒有,我也沒法兒具體跟你證明,我現在只能讓你看份合同,這份合同是一份關于先解決發放給你們一半工錢的合同,你如果有疑問,我可以給你這份合同看看。”
“好,你拿給我看看。”
葉風將合同遞給了年輕人,他拿著仔仔細細看了半天,可臉上的表情卻始終陰沉著,并沒有透露出任何高興的神色。
最后他將合同收好,還給了葉風,沉聲道:“你走吧,這份合同我們肯定是不會簽的。”
這下輪到葉風驚訝了,問道:“為什么,合同上不是寫明了會先支付給你們一半工錢么?”
年輕人瞪了葉風一眼,大聲道:“一半工錢?一半工錢就想將我們給打發了么?就算他們將所有的工錢都給我們,哦不對,就算他們給我們兩倍三倍的工錢,我們也絕對不會離開這里的,更不會簽這份狗屁合同,你也別怪我說話難聽,你是不是市政府的人我說不準,但是我對市政府的人也沒啥好印象,有事兒找他們,除了躲就是推給信訪局,像趕蒼蠅一樣對待我們,算了,我懶得跟你說這些,你走吧,這里也不歡迎你們市政府的人。”
葉風越發納悶了,又問道:“兄弟,具體情況我雖然也不是很了解,但是這份合同現在也只是你一個人看過,你不能代表這里的所有人吧?”
年輕人脖子一梗,道:“我怎么就不能代表了,我告訴你,就算他們回來看到這份合同,也肯定是跟我一樣的答案,絕對不可能跟你們簽這個狗屁合同,你要不信,你就在外面等著吧,他們去河對面的過水鎮去了,可能再有一兩個小時就回來了,你愿意等你就等著,別說我不提醒你,他們的脾氣可不像我這么好,對你們這些政府機關的人,他們更加厭恨你們,所以我勸你,最好還是回去吧,你想用這份合同就把我們打發走,別說門了,連窗戶都沒有。”
這年輕人說話很沖,但葉風卻不會跟他計較什么?通過年輕人的話,他越發感覺到馬軍有些話肯定沒跟自己說清楚講明白,或者說他有什么事還隱瞞著自己,這讓葉風感到有些不爽。
他剛到這個新單位工作,馬軍是他的直接領導,有事情讓他去辦,力所能及的話,他也肯定不會拒絕,但馬軍如果故意隱瞞實情想要忽悠他過來打沖鋒,這就是葉風無法接受的了。
如果馬軍真的是如此,以葉風現在的心性,這個馬軍身上,恐怕注定會貼上一個大大的“倒霉”標簽了。(。。。)